枪声激烈地在侯林村响了一天一夜,硝烟烈火笼罩着小屯.日伪军两个团将抗日的东北人民革命军三团包围,激战了一昼夜。敌伪军久攻不下,便频频增兵,并运来了迫击炮,企图将三团歼灭。
当天晚上,三团决定趁夜深人静之时突围。凌晨3时,夜色仍然黑沉沉的。突然,敌人指挥部附近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一支抗日队伍在敌后发起了猛烈的冲锋。这是赵一曼率领的农民自卫连的增援部队,从敌后攻打上来了。
这次战斗打响不久,赵一曼派的侦察员很快就从外围了解到了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和指挥所的位置。她连夜组织了600多农民自卫军,拿着长枪、大刀、扎枪,将敌人外围围了起来,接近凌晨,突然发起了冲锋。在赵一曼部队的增援下,三团在侯林村从里往外猛烈地冲击,终于突破敌人防线,敌人溃不成军,扔下伤员逃走了。这次战斗,俘获敌人一批伤病员和一部分武器。
从这次战斗后,赵一曼的名声在哈东地区大震。
赵一曼1905年生于四川省宜宾县,1926年在学校读书时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冬,党组织派赵一曼到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院学习。这里有200多个女学生。她在这里学习马列理论、军事知识并参加军事训练,南昌起义后,她被党组织派到苏联学习。在学习期间,她与莫斯科大学学生,原黄埔军校学员陈达帮相爱,结为革命伴侣。
回国后她在上海和江西的党中央做秘密工作。在上海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1931年日本侵略者侵占东北后,党组织调她到东北工作。她先在沈阳满洲省委工作,以烟草公司包烟女工的身份做掩护。1933年到哈尔滨,做工会组织工作,后任哈尔滨总工会代理书记。
为了在白色恐怖统治下更顺利地工作,她曾和别人扮过假夫妻。她常到机关、烟厂等单位从事秘密的革命活动。她向群众讲述抗日救国的道理,组织他们张印传单。她组织发动了有名的哈尔滨市电车工人大罢 工。
后来,哈尔滨的党组织遭到了破坏,她穿上军装,来到了哈东珠河县,任中心县委委员、道北区区委书记。她发动群众,组织武装力量,珠河游击区的农民会、妇女会、儿童团都先后建立了。
日寇纠集大批日伪军,向我游击区进行疯狂的围剿,抗联三军转移了。留下一、二团在当地活动。赵一曼任二团政委。
1935 年冬的一个拂晓,敌军“讨伐队”主力600多人包围了二团,二团只有200人,而且衣着单薄,几天吃不到一粒米了。团长让赵一曼带队突围,而赵一曼坚决让团长带队突围,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赵一曼用党的名义说服了团长。赵一曼带领一个班,打退了敌人6次冲锋。战斗中,她大腿负了伤。
当她在一个农民家里养伤时,被敌人特务打听到了消息。一天,20多个敌人包围了农舍。敌人喊话劝她投降,赵一曼带两名伤员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战斗中,她的左手腕被子弹打穿,流血过多昏迷。她和其他两位伤员被捕了。
在哈尔滨敌伪滨江警务厅,特务头子林宽重亲自审讯,他先用流利的汉语把赵一曼夸奖了一番,又离间说共产党没有给她治伤云云。赵一曼开始不理睬敌人,后来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愤,怒斥敌人,正告他们:不要想从她嘴里得到些什么。特务林宽重变了脸,立即动用酷刑:用皮鞭抽,火烧,竹签钉指甲。她被折腾得几次昏了过去。
赵一曼伤得太重,敌人怕她死去而得不到重要口供,就送她到医院,看守董宪勋经赵一曼多次抗日救国道理的宣传,对赵一曼逐渐开始同情起来。他给赵一曼找来了纸笔,于是一曼在治疗中开始写作。她揭露了在“9·18”事变中沈阳关东军的暴行,揭穿了关东军扶持伪满洲国欺压东北人民的险恶用心。她还描述了东北同胞决心驱逐外族敌人,英勇抗战的强烈愿望。看守董宪勋看了赵一曼的文章,深受教育,便开始帮助赵一曼做一些事情。在医院,中国医护人员对这位红枪白马名扬哈东的赵一曼大姐极为尊重。
敌人不断来病房盘查逼供,软硬兼施,有时还毒打赵一曼,把她从床上拖下来,用皮鞋尖踢她的头,用棍子抽打她的伤口。医护人员实在不忍目睹,便常常挺身而出,掩护她。护士韩勇义边阻挡敌人毒打,边劝说:
“你们不要打了,何必让我们刚治好,你们又打坏了呢?”
赵一曼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关怀下,腿上的伤口和左腕的伤有了好转。
1936年6月的一个夜晚,看管董宪勋神色惊慌地跑进了病房。他拉着一曼的手焦急地说:
“一曼姐姐,敌人要下毒手啦!”
小董哭泣着说:
“无论如何,你一定得逃走。”
护士韩勇义卖掉了两个金戒指和自己心爱的大衣,还将一些需要的药品也给一曼带了出去。
1936年6月28日,董宪勋雇了一辆白俄司机的汽车,护士韩勇义和董宪勋将赵一曼抬上了汽车。汽车到了文庙,又换成小轿,从阿城方向逃到了哈尔滨。在董的叔叔家,又雇了一辆马车,向游击区奔去。
敌人第二天从白俄司机那里得到了线索,立即派出骑兵前去追赶。6月30日,敌骑警在离抗日游击区不到20里远的金家窝堡赶上了赵一曼坐的马车。
赵一曼被押回哈尔滨警务厅,敌人又对她进行了百般折磨,她的右臂被打断,一只手耷拉着,但她回答的总是“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敌人果真下毒手了。1936年8月1日,敌人把她押上火车,准备到她抗日的根据地珠河杀害她。旅途中,一曼向敌人要了纸笔,在颠动的火车上,给她的爱子写了一封遗书:
宁儿:
母亲没能对你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母亲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斗争,今天已到了牺牲的前夕。母亲和你生前是永远没有会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呵: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呵,母亲不能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吧。
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1936年8月2日
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
1936年8月2日,赵一曼被敌人五花大绑在一辆大车上,在她领导的抗日根据地珠河县游街示众,她不顾伤痛,亢奋地唱起了“红旗歌”:
“民众的旗,血红的旗,
收殓着战士的尸体。
尸首还没有僵硬,
鲜血已染透了旗帜,……
牢狱和断头台来就来你的,
这就是我们的告别歌!……”
敌人害怕了,用枪托打她,但她的歌声更加高昂。四周的群众被感动得流下泪来,有的人不顾警察阻拦纷纷拥到车前。一位老大娘抚摸着一曼被打伤的手泣不成声。当敌人将她押到城外小北门时,一个持枪的敌人问她:“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
赵一曼眉宇间凝着大义凛然的神色道:“为抗日斗争而死是光荣的!”
当即将行刑时,大义凛然的赵一曼在众目注视下高喊:
“中国共产党万岁!”
罪恶的枪声响了,中华民族的好女儿赵一曼慷慨就义,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