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艺悟道,妙写山川。他们那幽微闪烁稍纵即逝且用语言实难描述的神来之笔,给真赏者带来无限愉悦。今天,每当我们漫步饱经沧桑、千年辉煌的古国圣地,领略山川风物的神彩与奥妙,总会发觉跳荡于经典书画当中先民心智思维的神灵之光。远古先声、汉唐气象、魏晋风度、北朝雄风……那永恒的艺术魅力养眼养神,吸引人们去寻觅旷达的历史感悟。
(62)当代中国画坛,随着快餐文化的蔓延成风,写意中国之高端艺术却渐次缺席,纯粹写意画在国展主流台面被那愈演愈烈的“精工细作”挤压殆尽,少得可怜的写意作品也着实难如人意。我们这个时代,之所以缺少大艺术家、真艺术家,与写意中国尤其是写意山水的败落不无干系。近百年来,随着西学东渐的不断加剧,国人那份来自审美心灵深处的天籁回音愈发杳微,似乎已经丢失了传统文化血脉与精神骨骼的价值取向,“东方意象”不知为何物,“性灵”已然难得一见。中国人一贯认为性灵是我们的根蒂,性灵是我们的家,性灵是我们的出发点。从某种意义上讲,性灵写意,感官写实,这是东西方绘画的主要分野。
(63)在整个中国绘画传统中,最独特最辉煌的成就是山水画,自南北朝时期发展为独立画种的中国山水画,本是中国式的大美,尤其是宋元以来所形成的与庙堂相对应的“山林精神”, 它是代表传统山水的核心价值,更是“主流文化”和“流行文化”的宿敌。以范宽、李成、黄公望、倪瓒、弘仁、髡残、石涛、八大山人、黄宾虹等为代表的中国山水画大师被载入中国艺术史册,他们那顶天立地的画作,撑起独立于世界艺术之林的碧霄云天。可是,在国门洞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岁月里,我们的画家太聪明了,他们不惜丢掉神圣的山水画魂,甘愿充当官场逢迎和市场附庸的“两靣人”。当他们一门心思在追逐虚名浮利时,在他们身后,艺术之神已悄悄关闭了大门。
(64)由于历史的某种偶然,“先入为主”现象相沿成习,加上业内人士缺乏独立的审美思考以及附庸风雅者群的人云亦云,这些并非真正典雅之作便被“堂而皇之”地推上了社会市场的高位。
(65)不明艺之高下,终在境界,境界与学养修悟密不可分,所谓写意精神实为“淋漓豁胸臆”的人格魅力;未曾经受大的挫折与磨难,缺乏对宇宙人生的深刻体验;学有所成且已达到相当高度,身边或缺一高人,气差一口;将为人与为艺混为一谈,谦逊有余而胆气不足;将“对景写生”等同于“师造化”, 把写生当作创新的《不二法门》; 一味摹古,代代沿袭的惯性与惰性,把经典风范变成毫无生气的生态“标本”;引鉴西画素描法则与中国画合成,眼见唯实,了无玄意;刻意追求画面构成,影响了情感的直接渲泻; 本末倒置,在炫技的同时忽视了生生之气的价值,有意无意地放逐了中国画的写意精神;心灵手拙或“江郎才尽”,奋斗终生而力不从心;片面理解“笔墨当随时代”,抱固功利思维,一旦被架上显位,前功渐失,俗病难医。吾本草根,何以多此思虑?人道是:“爱你情真,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66)中国画漫长的艺术改造历程,由于世人尽知的以西式“素描”、“写实” 为基础的“中西融合”的美育一贯制(国美先驱林风眠先生提倡“东西方高端艺术相揉”的方针则另当别论),不知累坏了多少西画学子,到头来“华人穿西服仍是华人”。大半个世纪以来,吾泱泱文明大国,竟然没有大家问世,“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令人扼腕,究竟原委,发人深省。
(67)书画领域,艺史修为与艺术审美,看似密切相关实为两道,即雄才大略者亦不无长短局限,断乎不可混为一谈,更不可以长载短,欺人自欺。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既为伯乐又千里马者更不常有。作为艺术评论家, 眼高手低问题还不大,若是眼低话多,那真是要贻误后生了。
(68)当代一些著名画家尤其是画坛的领军人物,他们明知书法之道是中国写意画的命根子,却因绘事缠身忙于应酬,大都书法功底亏欠已久,画面仅能涂抹墨色变化而无书写性线条支撑,精气神一直抖擞不起来,又不愿花大力气下大功夫补习短板,长此以往,“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势必会影响甚至误导写意中国“守正创新”的发展方向。
(69)在我们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代,国之艺术院、所、会、馆,理应去追求高端艺术,拓展人的视觉感受,提升人们的审美品位,将纯粹、高尚的文艺作品推向社会,以作品“真善美”与“精气神”的感染力服务于广大民众的精神生活,最忌跟风攀附而又大同小异的“风景行画”制作模式,打扮的再漂亮让不认识你的人去看。
倪水通,1944年生于洛阳,又名维灿,字禹工,号枕洛斋主、十三太岁富翁,洛阳美术院院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艺朮创作理路:神会古贤,卧游山川,以书入画,意造境生,无计工拙,畅神自娱。偶然欲书或胡涂乱抹,放胆忘我处,天、地、人、神在不知不觉中遇合,胸中峰谷一气呵就,元气淋漓间感觉的未一性不期然而然。时而讨得性近者二三神飞扬,思浩荡:“白石老人似与不似,黄老宾翁远似近不似,仁兄宗尚有甚说是”;“余性爱山水,心境意造,诸相非相,莫可名状耳”;“岂非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画者自成家法,非踏越古人理法之外不可”;“有道是越是不像越是深情,越是不像越是见我,越是不像越是魂魄”;“古云点墨落纸,胸中廓然无一物,然后烟云秀色与天地生生之气,自然凑泊,笔下幻出奇诡”;“岂有此理,说也不信,真正妙绝,到者方知”;“常行古道崎岖不觉身至险绝,时读先贤奥论无意步入高深”;“德缘道成陈化迹秋毫无口难言非龙非鱼,艺假书就合鬼神篁管有眼可见或善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