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有独到的理解，A分为性和相二部分，即本性与表象二部分，相是变化的，性是不变的。这是一个哲学命题，追求真谛的物理学家喜欢，追求实效的物理学家不喜欢，这是二类不同的物理学家。但更多的是既喜欢又不喜欢，心理一直有纠结。

约翰·斯图尔特·贝尔，1928年6月28日－1990年10月1日

六祖慧能又告诫弟子“性相如如”，性与相是无法分开的，相也是假名，性也是假名，借假名演说真谛。只有你的心真正的静了，虚极静笃，就明白这一点真实无误。世人为了理解世界，一路上用了很多名号，但一直背负这些名号，到最后累得趴下。道者禅师一路上也用了很多名号，但边用边弃，最后一个名号也没有，“得鱼忘筌”，“得意忘言”。没有名号束缚的世界真是美妙啊。确定性的名号该忘了，让位于非确定性的名号，对物理世界获得更深的理解。最后，非确定性的名号也应该忘了，获得至真至美至善的世界。物理学家是否既用粒子和波的名号，又忘记粒子和波的名号，真谛世界更加清晰？

非确定性是一朵鲜活的鲜花，确定性是一朵美丽的塑料花。鲜花有时绽放有时凋萎，塑料花一直绽放，你喜欢那一朵？非确定性是伟大创造力的源泉，如果世界是确定的，那就毫无改善的可能，也无任何的创造力，这个世界瞬间陷入死气沉沉之中，满世界都是塑料花，没有一朵鲜花。满世界都是木偶人，没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更无一个快乐的人。一切都命中注定，生生之气就断灭了。每一次笑容都是必然发生的，这样的笑容还灿烂动人吗？这比魔鬼的微笑还恐怖。

有人讲了一次离奇的经历，一次晚上路过一个收费站，收费员露出八颗牙齿，面容微笑而呆滞；到下一个收费站，收费员又露出八颗牙齿，面容微笑而呆滞。一股阴森森的气息瞬间传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毛孔直竖。确定性就像呆笑的收费员，不知是那个老师培训出来的，还是受培训者误解了老师。“献笑不及排”（庄子语），没有任何一个微笑是预先安排的，所以《诗经》说“巧笑倩兮”，这才是真正的微笑，才是有魅力的微笑。

非确定性是值得深入研究的，是这个世界多姿多彩的根源。非确定性与随机性的关系需要认真对待，与可能性的关系需要认真对待。随机性、可能性这些与非确定性关联的概念有不同的含义，带来正面和负面的冲击。非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关系更需澄清和界定。人们无疑害怕不确定性，走路最怕踩到窟窿，不确定性就是窟窿，会掉下去，如同掉下悬崖。

但非确定性并非不确定性，在显现上，非确定性显示完全的确定性（用肉眼观之），用道眼观之，才发现其中是真正的非确定性。牛还是确定的牛，马还是确定的马，使用肉眼的世人没有恐惧。但老子道眼观之，牛不是确定的牛的，马不是确定的马，鱼不是确定的鱼，鸟不是确定的鸟，所以能够显示大能变。北冥的鱼能够“鲲化为鹏”，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浮游六合尘埃之外。非确定性类似可能性，但又类似现实性；类似偶然性，又类似必然性。这就是非确定性。

量子力学的基础就是非确定性，确定性的基础是非确定性，正是非确定性的实在显示了世人肉眼中的确定性（确定的牛、确定的马、确定的鱼、确定的鸟）。叠加态的基础是非确定性，粒子不是确定的粒子，波不是确定的波。如果粒子是确定的粒子，波是确定波，那么波粒二象性就不存在（奥本海姆是这样回答的）。因为非确定性，波粒二象性就是必然的物理实在。

爱因斯坦批判了古典的机械论，从而建立相对论的新物理学，但由于不理解非确定性是真正的物理实在，又陷入新型的机械论。老子的“混成论”（“有物混成”）比叠加态更加清晰的描绘了物理实在的真实性质。海森堡深刻感到宏观世界的语言无法描绘量子世界的物理真实，语言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但背后有逻辑边际，只能满足实用性，不能进入最深刻的境界。

量子世界首先遇到的是互相在摸底牌，人用光子去摸量子的底牌，量子用非确定性来摸人和测量工具（光子）的底牌。海森堡提出了测不准原理，光子是测量工具，碰撞被测量的光子或其他粒子，失去了基准点。空中漂浮的二个气球互相测量对方的准确位置，A碰撞B时（实际上等价于B碰撞A），二个气球更加飘忽不定。笛卡尔坐标系的作用是用一个确定的基准去测量另一个有相对运动的物体，现在测量的基准也是非确定性的，这当然会造成测不准。测不准原理很好被接受，但掩盖了量子世界的真实，即非确定性。玻尔建议海森堡把测不准原理改为不确定原理是有深刻远见的，测量扰动造成的不确定性是表面的，物理实在本身的非确定性才是根本原因。方形勺舀水，水显示方形，圆形勺舀水，水显示圆形。测量就是如此，水的形是勺赋予的，不是水的原形。

确定的物理实在是人们的妄想，根本没有确定的粒子，根本没有确定的波。进一步说，根本没有确定的牛，根本没有确定的马，宏观世界也是被非确定性统治的。但世人的肉眼无法看到宏观世界的非确定性，这是误解所致，世人被阶段性的、刹那性的确定性所误导（这完全是肉眼的神经感知能力决定的，也与世人的寿命长度有关。如果像古生物学家一样观察一亿年，早就看懂生命进化的非确定性）。

老子早就知道宏观世界的非确定性，因此，非确定性是统治量子世界和宏观世界的不二法则。正因为如此，老子才会“一以己为牛，一以己为马”，牛形、马形、人形都是随缘变化，是叠加态，这才是老子的真牛。真牛即真马，真马即真人。庄子在《齐物论》中称为“天下一指，万物一马”。最早的量子力学创始人玻尔、海森堡认为量子世界符合量子力学，宏观世界（包括测量工具）不符合量子力学。后来的量子物理学家更倾向于微观和宏观世界都符合量子力学，只是宏观世界的量子现象难以觉察，或者可以忽略不计。

按老子道宗的甚深思维，宏观世界是量子物理的最好证明，老子所骑的牛是量子力学的最好证明。老子说“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徼”，“妙”就是非确定性，“徼”就是确定性。边际是确定性的最好描绘，有边际就有确定性，无边际就无确定性。印度古哲有数论瑜伽，其中有“原质”、“原人”，原质是原初物质，还处在混沌无形状态，有形物体是由混沌无形的原初物质凝聚而成；原人是原初精神本原，构成人的神识或灵魂。

原初物质是无边际的，因此是非确定性的；神识或灵魂更是非确定性的。老子用妙来代表非确定性，无限的可变性。在肉眼中，非确定性降格（“坍缩”）为确定性，这是徼。认为宏观世界不符合量子力学的非确定性，这是极大误解，是肉眼的神经构造和固化的心（“成心”）共谋的结果，在妙心中不堪一击。修得一颗妙心才能令宏观世界的非确定性的大妙现前，与量子世界的非确定完全一致。

量子力学的无数观测结果不过实证了老子在宏观世界或在他的牛身上观测到的妙而已。如果修得一颗妙心，就不需要那么多精密的科研设备（其实未觉悟的人还是需要的）就能实证宇宙的本质是非确定性的，而且知道一切确定性都是暂时的、刹那性的，都是观测的结果，因此也不会对非确定性百思不得其解，而是赞美不绝。正是世人的肉眼神经系统的观测迫使非确定性的牛坍缩为确定性的牛，使活牛坍缩为死牛，使真牛坍缩为假牛，使神变的牛坍缩为一张牛的照片。

量子力学与随机性紧密相连。非确定性是本，我们肉眼中显示为随机性。任何一次显现都是非确定性的随机显现，泥巴随机显现为泥牛，又随机显现为泥马，易如反掌。在泥塑师这里，是随泥塑师的创作心意的“几”。庄子用大琴师昭文说法，“不鼓琴”的昭文是非确定性，昭文虽然没有演奏，但可以演奏无数种乐曲的才华一点没有损失。“鼓琴”的昭文是确定性，此时只能演奏具体的乐曲，不能同时演奏其他乐曲。确定性是非确定性的特例，1=1是1≠1的特例，这就是非确定性与确定性的关系。特例是随机显现的。宇宙是一只巨大的布袋，里面装着黑球和白球各半，随手掏一个球，黑色球和白色球的几率是50%。随机性与观测有关，通过观测非确定性显现为随机的确定性。

爱因斯坦与玻尔之争是实在性之争。爱因斯坦坚定相信有物理实在的存在，随机性使物理实在失去了坚实的基础，这是爱因斯坦无法接受的，所以他对提出概率解释的玻恩说“上帝不掷骰子”！赌博是最初显示随机性的场合，量子的随机性不得不使人想到宇宙的本质竟然是类似于赌博游戏。这是对宇宙本质的极大侮辱。怎样理解随机性显得极为重要。真正理解了非确定性是宇宙的本质，是世界多样性的原动力，是伟大创造力的源头活水，随机性正是非确定的直接证明，也是最好证明。

老子甚至把随机性视为宇宙（天地）正在不断改善的原动力，道宗认为有无数个宇宙，而不是一个天地。宇宙是美妙的，一直在“自化”中，但有个别宇宙出现异常，野蛮的物种（失和的物种）出现，于是争斗不已。因此这个异常的宇宙需要进化，非确定性是内在的动力。不要以为新大陆必定有旧大陆的物种，不要以为新世界必定有旧世界的物理定律，不要以为新宇宙必定有此宇宙的宇宙图像。旧大陆有牛，新大陆不一定有牛，旧大陆有马，新大陆不一定有马，因为牛、马都是随机显现的，不是必定显现的。

但是，有是现实性，无是可能性。有牛等于无牛，无牛等于有牛。老子看到白天鹅飞来了，就知道黑天鹅必将飞来，但习惯小逻辑的居民还在苦苦等待白天鹅的到来，结果等来了黑天鹅。于是感到天塌下来了，哭丧着告诉邻居，“黑天鹅事件”发生了，惶惶不可终日。但在老子眼中，根本没有黑天鹅事件，所以老子安之若素。白天鹅飞来已经带来了黑天鹅即将飞来的信息，只是习惯小逻辑的三维居民没有读懂这一信息。

黑就是白，一切尽在不言中。白毛乌骨鸡已经透露秘密，黑色的身体长出了白色的羽毛。白天鹅是随机的白天鹅，黑天鹅是随机的黑天鹅，任何现实存在都是随机的，不应看作“实在”的，或者说，随机的就是实在的，二者是无二无别的。随机的就是实在的，实在的就是随机的，把随机与实在对立起来，这是新型的机械论。

牛是随机的牛，马是随机的马，粒子是随机的粒子，波是随机的波，你是随机的你，我是随机的我。在本体上，我是本我，在现象上，我是随缘随机。所以是不变随缘，随缘不变。随机没有失去实在，实在没有失去随机。担忧随机失去实在，爱因斯坦有点多虑了。但爱因斯坦因为“深刻的误解”再次推动了物理学和世界图像的巨大变革，也许同样应该获得一枚特殊的诺贝尔奖。

参考书目录

《物理学之“道”》美 弗里乔夫·卡普拉 中国编译出版社

《时间简史》英 斯蒂芬·霍金 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谁找到了薛定谔的猫？》美 亚当·贝克尔 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

《光子之舞》奥 安东·蔡林格 中信出版集团

《量子纠缠》英 布莱恩·克莱格 重庆出版集团

《物理学的进化》美 埃尔伯特·爱因斯坦 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物理学讲义》 美 理查德· 费曼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量子简史》美 大卫·凯泽 新星出版社

《光子史话》英 布莱恩·克莱格 中国出版集团有限公司

《量子时代》英 布莱恩·克莱格 重庆出版集团

《十大物理学家》英 罗德里·埃文斯 重庆出版集团

《科学简史》英 W.C丹皮尔 中国华侨出版社

《物理学史》郭奕玲 沈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