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1临着夏日傍晚凉爽的晚风,欣赏着落日熔金的江水,吃着美味的食物,姜小宁的心底像沸腾的小火锅。
兴之所至,她把脑中存储的有关大海和落日的诗句拿出来吟诵: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夕阳熏细草,江色映疏帘。/波神留我看斜阳,放起鳞鳞细浪。
“鹏飞,每当遇到美景的时候就感觉好词穷啊。”她拂着碎发说道。
袁鹏飞微笑着看向她,“你已经很好了,要知足。”边说边用手机捕捉几张照片。
饭后,袁鹏飞并没有把车子开回宾馆,而是去了人迹较少的海滩。
“怎么来这里了?”姜小宁狐疑地问道。
2“带你欣赏今天的保留节目。”袁鹏飞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姜小宁边解安全带边问道。
袁鹏飞率先走下车子,打开后备箱,姜小宁跟过去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啊”。
“鹏飞,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烟花?”她吃惊地问道。
“你都没留心吧?中午咱们吃饭的餐馆旁边就是一家烟花店,你打电话时,我出去买的。”袁鹏飞把型号小一点的烟花递给姜小宁,自己去搬那些重量级的。
长这么大小,头一次实现烟花自由,姜小宁快乐得不要不要的,心智和行为一下子往回倒退十年不止,蛰伏的童趣和天真渐次苏醒过来。
3“鹏飞,我要先放一个手持烟花。”
“鹏飞,都是什么图案的?我要看看。”
“鹏飞,你有火机吗?要不要我去借?”
……
袁鹏飞的心情被姜小宁感染着,有问必答,跑前跑后忙碌着,这一时刻对于他久违又珍贵,多少次梦里出现的场景终于要变成现实了。
“小宁,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前路浩浩汤汤、万物皆可期待,请笑纳。”
他说话间像模像样地行了类似表演者那样的鞠躬礼,随后手腕一扬点燃了烟花的引信。
4随着两声巨响,幽暗的江边瞬间迎来一场烟花盛宴,流光溢彩的烟花如星如雨如瀑如丝,以各种耀眼夺目的造型在空中绽开。
姜小宁目不暇接地盯着天上的绚丽纷呈,嘴里不时发出惊呼声,“哇!”“呀!”
看着看着,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跑过去提醒袁鹏飞,“快,鹏飞,许愿,据说对着烟花许愿很灵的。”
袁鹏飞言听计从,闭上眼睛,十指交握,虔诚地对着璀璨生辉的天空许了一个不能说出口的愿望。
回到宾馆,二人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洗了澡出来,时间接近22时,姜小宁打开电脑,把明天要做的事项又梳理一遍,时间紧任务重,可不敢有疏漏。
5正当她一条条记录时,手机响了,是吴宇喆。
“姜小宁,你玩得挺潇洒呗?”他的舌头很僵硬,明显是喝酒了。
“我再说一次,我出来是工作。”姜小宁不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相信她。
“那休息站是怎么回事?敢做不敢当,姜小宁你变得虚伪了,自从认识阴险狡诈的袁鹏飞,你就变了。”他的声调无限凄凉。
“宇喆,休息站是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回去后,咱们谈一下吧。”姜小宁商量着说道。
“不行,现在就谈,你是要见异思迁了吗?我把你当终点,你把我当风景。”吴宇喆的声音里怒浪蒸腾。
6姜小宁无奈地咬咬嘴唇,“你现在喝醉了,清醒以后我们再谈吧,太晚了,你去睡吧。”
“不行,绝对不行,你回避问题,你没诚意,你赶紧给我回来。”吴宇喆霸道地叫嚣着。
手机那端传来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成吉祥的声音传过来,“小宁,他喝多了,说的话你别介意哈,等他醒酒你们好好谈。”
“我不介意,吉祥,你照顾好他,我忙完就回去。”姜小宁说道。
“小宁,你知道吗?自从袁鹏飞出现后,他的安全感和自信心就消失了。”
挂断电话,姜小宁对着虚空发出一声叹息,宇喆,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被吴宇喆一闹,原本有些困意的姜小宁彻底精神了,她关掉灯躺了一个多小时,睡意也没酝酿出来。
7记得一个养生博主说过只要一动不动地躺上十五分钟就会睡着,现在看来分明是骗人嘛!
姜小宁索性不睡了,光着脚丫儿下床转了一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马上要凌晨了,如果再不睡明天没法应付工作。
怎么办?她焦虑地搓着手。
咦?依稀记得酒店的大厅有个自动售货机,那里面有没有褪黑素之类的,再不济红酒总有吧,喝个微醺薄醉,一觉睡到天亮行不行?
真聪明啊!
说办就办,她穿上衣服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兴冲冲下楼去了。
8自动贩售机在离电梯门口不远的地方,姜小宁单手拖腮扫视柜体里面的货物,里面的物品陈列有序,饮料、零食、香烟、水果……
没有褪黑素,也没有酒。
她往下层看去,一次性衣物、成人用品…姜小宁的脸红了。
前台人员看她久久站着却没取出什么商品,以为她不会操作,主动过来询问,“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睡眠有点障碍,请问有褪黑素一类的卖吗?”
服务员摇摇头,“对不起,暂时没有。”
“那酒有吗?”
9“对不起,小姐,这个也没有。”
姜小宁泄气地点点头,“好吧,谢谢。”
她失望地向电梯走去,正琢磨着要不要通过“同城快送”点个褪黑素或是红酒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小宁,你怎么在这里?”
姜小宁回头,看到袁鹏飞拎着啤酒和小菜走过来。
“鹏飞,你是打算吃独食?”姜小宁盯着他手中的袋子揶揄着。
“没有,没有,睡不着,催催眠嘛!”袁鹏飞举起袋子在她面前晃一下,“一起?”
“好,催催眠嘛!”姜小宁复制着袁鹏飞的语气。
10姜小宁和袁鹏飞的房间处于斜对面的位置,二人先经过姜小宁的门口,姜小宁邀请袁鹏飞,“在我房间里喝?”
袁鹏飞想了一下,“算了,别祸害你的房间了,去我那吧。”
姜小宁二话不说跟上去,袁鹏飞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小宁,你有防范意识吗?”
“我有啊,可是跟你用得着吗?”她两步窜到袁鹏飞身前,“快点开门啊,速战速决,不要浪费宝贵的时光。”
这句话刚好被经过他们身边的一个女生听到,女生沿着墙壁目不斜视一溜急走,仓促的小碎步里带着避之不及的厌恶,估计是过度联想了。
11二人坐在地毯上,把酒和小菜依次摆好,初时他们还有点放不开,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酒说话。
电视里正播放冠斑犀鸟的纪录片,雌鸟为了躲避其它鸟类的捕杀成功繁育出幼鸟,不惜拔光自己的全部羽毛,躲进树洞里长达六个月之久。
树洞口被封得只剩一个小孔,其间雌鸟只靠雄鸟往来穿梭捕食投喂,而雄鸟无论风霜雨雪都从不失约。
“好伟大的母爱,好忠诚的伴侣。”姜小宁感慨着。
“像极了农业社会的家庭结构模式,男耕女织,共育后代。”袁鹏飞说道。
“不可思议,鸟夫人对伴侣很信任啊,它就不怕伴侣哪天一去不返吗?”姜小宁担忧地说道。
12“不会,它们是鸟类中极少数的一夫一妻制,是典型的一朝认定、终生厮守。”袁鹏飞说道。
姜小宁露出复杂的神情,“人类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可能是因为酒的作用,姜小宁主动讲起自己的家庭,爸爸最初是科员,妈妈秉承奉献精神全力支持爸爸的事业,可爸爸当上领导后,跟别人鸳鸯蝴蝶去了。
袁鹏飞舔舔嘴唇,“小宁,父母的婚姻影响到你了吗?”
“你是说哪方面?如果是婚姻,我希望携手余生的人要相爱。”
袁鹏飞点点头,“因为有爱,才会懂得、尊重、包容,才会去共同经营婚姻。”
“嘻嘻,你啥都懂。”姜小宁伸手跟袁鹏飞击掌。
13袁鹏飞也讲起自己的家庭,他的爸爸是建筑师,母亲在生他时不幸去世了,爸爸在一场事故中被人栽赃含冤入Y,次年肾病死在里面。
“小宁,爸爸被带走的那天是我8岁的生日……”他的声音很轻,“我是跟着姨妈长大的。”
姜小宁听得心里泛酸,“鹏飞。”她抚着袁鹏飞的后背轻声安慰着。“父母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帅气又能干的样子,会很高兴的。”
袁鹏飞揉揉眼睛,“嗯,随姨妈离开省城的那天大雨滂沱,我去见了一个人,我跟他说我会回来的。”
姜小宁稀里糊涂地又打开两罐酒,“回来做什么?”
袁鹏飞看着她红润秀雅的面庞,“实现梦想,包括我的和我父亲的。”
14姜小宁捋一下头发,“鹏飞,父亲的遭遇一定让你有许多不甘心,我不劝你去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我只想说怀着这些沉重的心事,你过得好吗?”
袁鹏飞久久没动,好半天才说,“不好,可是我已经习惯把有些事情当成目标,一旦放弃,生活的支点也没了。”
他的眼神透出哀戚,有种孩童般的孱弱无力。
“鹏飞,生活有很多支点,你可以把注意力放到喜欢的人和事上,比如……”
袁鹏飞看着她,“小宁,你另我主动说起往事的第一人。”
姜小宁笑笑,“鹏飞,我对别人也没提起过我爸。”
15次日早上,姜小宁是被敲门声硬叫起来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床头灯还亮着,桌上放了一杯水,这是自己的房间啊。
她努力回想昨晚是如何收尾的,无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顶着蓬乱的头发去开门,见袁鹏飞笔挺清爽地站在门外,“小宁,收拾一下去餐厅吧。”
姜小宁正值睡意肆虐成灾,“我不吃饭,我要再睡会儿。”
袁鹏飞打量着姜小宁赖皮的模样心下一软,嘴上却狡黠地说道,“行,你好好睡,展方的人员早都到了,我打个电话让他们等着。”
姜小宁闻言立刻清醒过来,“我马上洗漱。”欲关门之际,突如其来地问一句,“鹏飞,我昨晚没失礼吧?”
16袁鹏飞摇摇头,“没有,涵养时时在线。”
姜小宁比个OK的手势关上门。
袁鹏飞边往房间走边回想起昨晚小宁喝酒后的模样,先是笑个不停,接着大谈特谈国内外建筑师大家们,还说了自己的理想——用有趣的方式度过一生。
他送她回房间,她迈着虚浮的步子一头扑在床上,他帮她盖被子,她笑嘻嘻地躲着,“妈妈,我自己能行。”
还以为她酒量多好呢!
他百感交集地立在床边看了她一阵子,直到确认她睡着了,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17回到自己的房间,袁鹏飞收拾完啤酒罐准备睡觉,没想到吴宇喆的电话打过来了,不到五分钟的通话,句句杀气腾腾。
关于凌晨跟吴宇喆的这段龌龊,袁鹏飞决定不跟姜小宁说,她忙着策展呢,何必分她的心?
姜小宁在场地忙碌的时候,袁鹏飞主动担负起助理的角色,他指导大家绑上铁丝、架上木棍、布放宣纸……
一直忙碌到近下午两点,姜小宁仍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袁鹏飞看不去了,押着她去了餐馆。
忙碌时不觉得,一闲下来,浑身哪儿哪儿都不适,吃完东西,姜小宁只觉昏昏欲睡。
“鹏飞,让我在车上眯一会儿,15分钟就行。”
“这里离宾馆不远,回去睡吧。”袁鹏飞提议,姜小宁没反驳。
18二人走进宾馆大门,脚跟还没站稳,吴宇喆从里面风驰电掣地奔了过来,姜小宁惊得魂飞天外。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姜小宁的手往外拖。
“宇喆,你要干什么?这里的工作还没结束呢。”姜小宁挣扎着。
吴宇喆手上的力道变大,“什么工作?都是借口,非让我说实话吗?”他斜睨着袁鹏飞。
姜小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弄痛我了,快松开。”
眼看着姜小宁白嫩的手腕被扯得通红,袁鹏飞面色阴沉起来,“吴先生,请你放开她。”
吴宇喆听到袁鹏飞的话,像炮仗遇到了火苗,瞬间就炸裂了,“你是谁啊?要你管吗?”
袁鹏飞往前一步,“你没有任何权利强迫她做违反自己意志的事。”
19“哦,呵呵。”吴宇喆果真松开了姜小宁,随着嘴角邪魅一笑,猛地抡起拳头向袁鹏飞打过来。
袁鹏飞没料到吴宇喆来这手,左太阳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顿时,他的眼前金星乱窜、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地仰面栽倒。
脑勺与地面撞击后,他失去几十秒的意识,眼前白茫茫一片,世界悄寂无音。
不过很快,她听到姜小宁的叫喊声,“鹏飞,鹏飞。”
他极力睁开眼睛,看到姜小宁心急如焚的脸,“别怕,我没事。”他安慰道。
他缓缓环视着四周,吴宇喆被两个保安控制着。
服务员忙着要报J,袁鹏飞摆手阻拦,“这是误会,我们自己能解决,不用惊动帽子叔叔了。”
20有客人经过,看到这一幕,根植于体内的看图讲故事本能一秒苏醒,他们窃窃私语,眉来眼去,火速编出一个适合人们茶余饭后品鉴的三角故事。
姜小宁和服务员一同把袁鹏飞扶起来。
“松开他吧。”袁鹏飞冲两个保安说道,保安犹豫不决。
“我们认识,说开就好了。”袁鹏飞做两个保安的思想工作。
保安终于放开吴宇喆。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如果你想解决问题的话。”袁鹏飞提议。
吴宇喆不置可否。
21袁鹏飞率先走向电梯,姜小宁紧随其后,“鹏飞,你真的不用去医院?”
“无妨。”袁鹏飞揉着头说道。
三人先走到姜小宁的客房门口,袁鹏飞温言说道,“你先进去吧,让我们俩单独谈谈。”
姜小宁摇摇头,顾虑全都写在脸上。
袁鹏飞几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门,冲着吴宇喆伸伸手,“进来吧。”
吴宇喆看看姜小宁,跟着走进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姜小宁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提到了嗓子眼。
友友们,这篇就到这里,下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