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皇帝娶我
我爱顾舟爱了五年,他赈灾回来,身边跟着沈晚。
为了沈晚,他把我赶出寒梅苑。
和沈晚成婚那天,他沈晚给我敬酒,承认沈晚的身份。
我把酒撒在地上:“顾舟,我们和离!”
顾舟歇斯底里:“任诗晚,离开我,没人会娶你!”
李言到来:“我娶,你不懂得珍惜的人,我来珍惜!”
1
“夫人,老爷赈灾回来了,已经到了玉京城北门!”
青梅踮着小脚,跑进寒梅苑中,微微喘着气。
正在绣手帕的我,指肚被绣花针扎了一下,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我的顾舟回来了,我感觉到心头颤抖,呼吸都变得紊乱。
侥是如此,我还是训斥青梅:“老爷回来就回来了,用得着这么乍乍呼呼的吗?”
放下手帕,我站起:“陪我去梳妆!”
坐在妆镜前,我对镜描妆,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一会儿觉得妆化得太浓,过于妖艳;一会儿又觉得过于淡雅,难以遮瑕。
青梅噗嗤笑出了声:“夫人,刚才你还责我乍乍呼呼,我看你现在都有些乱了方寸。这是着急见老爷呢。”
被她取笑,我的面颊飞红。
化妆打扮用了足足差不多一个时辰,青梅陪着我跨过门槛,迎面正好撞上顾舟。
顾舟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色罗裙的女人,头戴金钏钗,圆圆的鹅蛋脸巧笑嫣然。
他侧着身子,与女人神态亲昵,有说有笑。
原本我在心中反复练习见到顾舟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该怎么说,然而,现在的我却感觉到我脸上的笑容僵硬。
两人似乎将我当成了空气,青梅咳嗽一声。
顾舟的目光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女人的身上挪开,抬眼看向我。
我深吸呼:“夫君,这位姑娘是?”
顾舟:“她叫沈晚,我这次去赈灾,恰巧遇到,怜她孤苦无依,带回府上安置。”
我与顾舟结婚五年,爱他深入骨髓,他亦对我百般呵护。
他曾说过,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
只是现在,他看我独有的温柔眼神不再独有,他看沈晚亦温柔如水,好像她是他掌心的宝贝。
沈晚上前一步,对我盈盈敛了个福礼:“姐姐,在回来的路上,顾舟一个劲地夸你知书达礼,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嘴里苦涩:“妹妹长得也很漂亮,乖巧伶俐,惹人怜爱。”
顾舟的语气现出微微的不耐烦:“沈晚一路舟车劳顿,正自困乏,你少说点话,快让她去休息。”
2
说罢,他看也不多看我一眼,带着沈晚走向翠竹苑。
望着顾舟的背影,我有强烈的预感,那个爱我的顾舟正在渐行渐远。
晚饭时候,我还是做了顾舟最喜欢吃的饭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我让青梅去请他,青梅很快回来,禀报道:“夫人,老爷说他不过来吃饭,留在沈姑娘的房里和她一起用晚饭。”
“哦。”我的余音带着淡淡的哀伤:“那我们吃吧。”
青梅低头,发泄似地扒拉碗里的米饭,腮帮子鼓鼓的。
我笑:“谁欺负你了?”
青梅拿筷子的手僵住:“没人欺负我,我自己跟自己生气。”
她偷偷抹了把眼睛。
我替她擦去嘴角的米粒,她突然抱着我嘤嘤地哭了起来,越哭越是伤心。
我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良久良久。
青梅离开我的怀抱,脸上泪痕未干。
我:“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我是替夫人难过。”
我惊讶地看她一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夫人,我去沈姑娘房间,老爷正在给沈姑娘画眉呢,他从来都没有给你画过眉。”
我怔愣了一下,顾舟说,他是大丈夫,从不给女子画眉,哪怕我曾撒娇求他给我画眉,他也不曾答应。
我从没想过,这位大丈夫会拿起眉笔,耐心地给沈晚画眉。
我心下凄然,仍是想办法安慰青梅。
等到我们吃过晚饭,顾舟出现在花堂门口。
青梅先下去了。
顾舟坐到我的对面。
我以为他会和我说几句体己话儿,没想到他开门见山,以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诗晚,把你的寒梅苑腾出来,沈晚体虚,翠竹苑背阴,长时间住在那里,我担心她得了痼疾。”
我惨笑。
3
曾几何时,顾舟在结婚时,顾及我曾颠沛流离,身子几经风霜,着意为我建造了寒梅苑。
在建造寒梅苑的过程中,他不止亲自监工,还拿着竹刀下场劈竹蔑。
当时我看着他身着青衫,脸上汗水遍布,我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而如今,因为沈晚,他又转手把寒竹苑送给她。
人心会变,爱会转移啊。
我默然垂首。
顾舟语气加重:“你倒是说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攥紧手,很想说我不同意。
但不同意有用吗?
“诗晚,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墨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顾舟站起,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味。
他走后,我在晕黄的烛火下坐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好像能把我的身体生生地撕成两半。
我极力地回忆中寻找着顾舟对我的怜爱,只是片刻的美好,很快被锋利的现实割得鲜血淋漓。
青梅在外面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她坐在我的身边,大约听到了顾舟和我之间的谈话,手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细声细语地安慰我:“夫人,你用不着伤心,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老爷对沈姑娘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等新鲜劲过了,重又会像从前那样关心夫人。”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傻孩子,男人的心只要变了,就不会再变回来。
“明天,我们搬到翠竹苑。”
4
夜凉如水,遍洒白霜。
我心事重重,难与他人诉说,出了寒梅苑,想四处走走。
经过翠竹苑的月亮门,里面传来男女欢笑的声音。
这男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顾舟。
我控制不住自己,朝里面看了眼,距离不远的凉亭里,沈晚拈起一枚葡萄,顾舟张着嘴。
两人坐得很近。
沈晚见到我,赶紧正襟危坐。
我低头快步朝前走,打扰了他们这对鸳鸯,是我的错。
“任诗晚,你存心的是不是?”
顾舟压抑的愤怒声音出现在我的背后。
我扭过头,他白晳如玉的皮肤下透着愤怒的红色。
这神态是我之前未曾见过的,以往的顾舟跟我说话,总是温和,眉眼笑也有三分笑意。
他似乎总是对我很有耐心,而如今这耐心荡然无存。
“沈晚命运悲苦,全村的人都饿死了。我多照顾她一些,难道不应该吗?”
照顾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他的这份照顾,似乎早就不是悲悯,而是怜爱。
顾舟见我不说话,轻叹了口气:“我对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
我剔起眉头:“你敢说,你真得只将她当成你的妹妹?”
顾舟喉头滚动:“我……”
他下意识地向后小退了半步。
这个男人,为了沈晚,连谎都会撒了。
5
第二天,我被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吵醒。
我拉开门,顾舟带着一大群下人进来,这些下人抬着十来个箱子。
“你们手脚轻点儿,这里面可都是我特意从梧州给沈晚买回来的东西。有些是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碎……”
难为这位尚书大人,平时为国事忧愁,在家里又要为沈晚操持。
他从梧州回来,没提起给我带什么东西。
以往的他,每次出外地公办,总是给我带回来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
这次,他好像忘了呢。
我的心像被钢针刺了一下。
顾舟转头看我,催促我:“诗晚,你赶紧收拾,和青梅一起搬去翠竹苑。沈晚马上就要醒了,我想送她一个惊喜。”
青梅跺脚,想要去和顾舟理论,我默默地拉住她进屋,收拾我们自己的东西。
顾舟站在门口,眉毛拧着,似嫌我们的动作太慢。
他挥手招来两个下人:“你们帮一下诗晚。”
梳妆台是上好的檀木做的,很是沉重。
这是顾舟亲自带我去挑的。
曾经我坐在梳妆台前,他温柔地从后面抱住我:“诗晚,不管你梳妆与否,在我心中,都是最最漂亮的。”
我的耳坠微微发烫,心湖像被一阵春风掠过。
陷入回忆中的我被哐当的声音惊醒,梳妆台摔倒在地,铜镜上裂出道深深的裂纹。
抬梳妆台的两个下人惊恐地看着我,颤微微地想要下跪:“夫人,都是我们手脚粗重,损坏了夫人最珍视的东西。”
曾经它是我珍视的东西,而如今不是了。
我摆摆手:“碎了碎了吧。”
沈晚被几个丫环簇拥着,昂首挺胸地进入寒梅苑。
她志得意满,顾盼间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对的,她有资格成为寒梅苑的主人,因为有顾舟宠着她。
她带来的体已下人,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
“人老珠黄的任诗晚,怎么能比得上我家小姐。”
“顾爷可是对小姐宠得很。”
青梅上去要跟沈晚的下人撕,被我拦住。
我:“狗咬人一口,难道人也要咬狗一口吗?”
青梅捂嘴咯咯直笑。
那名下人的脸青了白,白了青,好不精彩。
顾舟黑了脸:“诗晚,你怎么能说话这么刻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下人。”
他爱屋及乌,连给沈晚请来的下人都如此照顾。
“夫君,奴家向来刻薄,你是第一次知道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
我受够了,随着铜镜的碎裂,我想得很清楚,顾舟你不珍惜我,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去迁就他。
当我是她身边一条赶也赶不走的狗吗?
6
顾舟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语气加重:“任诗晚,不要把我对你的宠爱当成你骄纵的理由?”
“骄纵”这个字眼从他的嘴里说出,怎么听都不舒服。
爱我时我做什么他都纵容,不爱我时,我做什么他都挑剔。
罢了,骄纵就骄纵吧。
我转头看向青梅:“我们走。”
青梅跟在我的后面。
走到翠竹苑的月亮门前,青梅小心问我:“夫人,你没事吧?”
我笑:“能有什么事。”
“可是老爷他刚才那么对你。”
青梅声音越来越小。
我抚摸她的头:“丫头,你还小,不懂爱。”
翠竹苑背阴,长年见不到阳光。
仿佛为了和我置气,顾舟仅给我指派了青梅一个丫环。
这也好,安静。
青梅正要把行李放下,我看到床上还有顾舟和沈晚留下的东西,命令青梅:“去,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扎眼睛。”
青梅听话地把这些东西全丢出去。
我才坐下,顾舟气冲冲地走进来。
“任诗晚,你闹够了没有?”
我:“?”
顾舟:“你让青梅把翠竹苑留下的东西丢了,你眼里就这么容不下沈晚吗?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哭了一上午。”
我:“原来你是为了沈晚来跟我算账。你们搬的时候,没有把东西看仔细了。”
顾舟的神情出现一刹那的恍惚,他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想要亲吻我。
许是想起来了以往与我呷昵的时光。
我推开她:“顾舟,你现在抱着我,难道沈晚不会更伤心。”
顾舟愣怔间,我推开他,嘲讽地看着他。
顾舟:“任诗晚,你就不能试着接纳沈晚吗?我一个男人,娶一房妾,怎么了。”
他不装了,昨晚不是说沈晚是他的妹妹吗。
他以前可是信誓旦旦地指天发誓,不管别的男人如何妻妾成群,他身边只我一人。
7
昨日的誓言大概都被狗吃了吧。
我指着门口:“还请夫君回去照顾好沈晚吧。”
当着他的面,我用湿手帕仔细擦拭被他摸过的地方,然后把手帕丢在地上。
顾舟眸子一暗,悻悻离去。
青梅从屏风后面走出:“夫人,我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你敢这么拂逆老爷,我觉得不该这样,但是感觉好舒畅。”
“无欲则刚。”
翠竹苑的墙外,欢声笑语;翠竹院内,冷冷清清。
到了晚上,起了大风。
冷风拍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
突然间,我听到哐当一声,门被冷风吹开。
我的意识清醒着,但身子死沉,索性也懒得管。
睡在楼下的青梅第二天来服侍我,一摸我的额头,惊得大呼出声:“夫人,你的额头好烫……”
她言语失了分寸。
我安慰她:“我睡会儿就没事了,不用这么担心。”
青梅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床上躺着,只感觉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得很。
我想说话,却连嘴都张不开。
青梅在我床边哭啊哭的:“我告诉老爷,夫人病了。老爷正急着张罗和沈晚的婚事,随口一问‘诗晚向来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病了,她又在闹什么妖蛾子’。”
“夫人,老爷怎么会如此薄情啊,他从来对你可是顶顶好的。”
从前是我被他骗了,现在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在青梅的服侍下,过了七天的时间,我好了点,只是还时不时地咳嗽。
妆镜中,我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沈晚的贴身丫环走进来,上下打量着我们寒酸的居处,一脸嫌弃。
她不愿意在这里多呆,连对我该有的礼节都没有。
“我家姑娘明天和老爷喜结连理,姑娘说你是正妻,想请你过去,给你敬杯酒。以后还得你,多多照拂于她。”
青梅寒着脸:“夫人不去!”
眼看青梅要跟她撕起来,我拦住她:“烦请回去告诉你家姑娘一声,明天我会去的。”
沈晚的贴身丫环瞪了一眼青梅,这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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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等她走后,青梅急得跺脚:“夫人,你怎么要答应呢。明着说给你敬酒,暗里不过是炫耀老爷对她的宠爱,让你难堪。”
我:“青梅,以后不用叫我夫人,叫我小姐就好了。”
青梅:“夫……小姐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咱们该说的是正事。”
我看向寒梅苑的方向:“明天你就知道了。”
满堂华彩,宾客如云。
身着素裙的我进入正堂时,顾舟特意朝我看了一眼。
他眉梢飞扬:“诗晚,你肯来,我很高兴。”
他以为我终于向他屈服,接受沈晚了。
我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坐到了正妻该坐的位置上。
环视着正堂的布置,彩绸高挂,红烛辉映。
新娘凤冠霞帔,端得如花美眷。
新郎面如冠玉,端得翩翩公子。
我的眸子闪过黯然,当初我和顾舟结婚时,他可没有对我这么好。
草草地准备了一顶轿子,抬我入府。
草草地结束了我和他的婚礼。
我那时并没有在意这些,毕竟那时我是多么喜欢顾舟啊。
“姐姐,姐姐……”
沈晚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她端着一杯酒,应该保持一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顾舟的眉梢向上剔起,若不是顾及满堂宾客在,顾及自己做为朝廷大臣的颜面,他都发作了。
宾客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缓缓接过酒杯。
顾舟剔起的眉头松驰,表情也有所缓和。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倾倒酒杯,把酒洒在了地上。
沈晚刹时红了眼睛,以袖抹泪:“姐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