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SpActrum谱观：批判性思维，归还空间自由权

#Robert专访

本期专访，Frame创始人Robert Thiemann在实地考察了SpActrum谱观的办公室和新项目后，对话其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潘岩，了解到其意在释放空间使用者想象力的空间理念，批判性思维和整体性设计、设计为人服务、鼓励人们在空间中的探索感等创作思维，以及在应对设计的复杂性和设计的未来时所做的思考和实践。

点击视频播放：Frame创始人Robert Thiemann与SpActrum谱观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潘岩对话实录

#01

释放空间使用者的所有想象力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这是我想向你展示的空间。项目还没有对外发布，这是我们为人们设计的一个集会空间，用于培训和内部沟通。我们希望让人们站在自然地形的景观中，去发现他们自己的文化和过去，并在空间内自由活动，人们可以在这片景观中移动，仿佛走在一片稻田之中，最后来到山顶，可以纵览整个空间。

人们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式来互动，空间的功能可以持续变化，我们没有固定住空间的功能而是把自由给到人们，去释放空间使用者的所有想象力，这也是我喜欢建筑室内设计的一点。

M2会议中心 © 万金宇

M2会议中心 © 张虔希

Robert Thiemann

FRAME创始人

你在中国完成本科的建筑学习后去了欧洲留学，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前往欧洲？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当时是2002年，那时的中国还没有很多外国建筑事务所的实践作品。我在大量的杂志和书籍上了解到，现代主义理念总体上来自于西方国家。我想去源头了解它的面貌，亲自去看看西方的建筑师是如何做项目的。

另外，我一直对英国的建筑很感兴趣，我通过大量出版物了解到，当时英国正经历高技派的鼎盛时期，那时的伦敦也是一个日新月异的城市，Herzog & de Meuron及许多建筑大师都在伦敦开展了建筑实践，我期望去伦敦亲身体验。

留学时拍摄的英国建筑及场景 © 潘岩

Robert Thiemann

FRAME创始人

你在欧洲有哪些发现呢？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事实上，我收获颇丰。但刚到英国的第一年，尤其是前半年，其实我还没有真的领悟那么多，语言障碍是一大问题。

后来我慢慢适应，并参与编辑了《伦敦开题TRANSFERS》，这本书讲述了16位伦敦大学巴特莱特建筑学院（Bartlett）的留学生在英国的建筑学习体验，以及自己国家的建筑教育与巴特莱特建筑学院教育的比较。通过编辑这本书，我对巴特莱特建筑学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同时学到了不同思维方式对建筑领域工作方式的影响。

潘岩参与编辑《伦敦开题TRANSFERS》实体书 © 陆琛铭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我觉得，在大学毕业两年时间编辑完成这本书之后，才算得上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毕业。与此同时，我在福斯特建筑事务所开始了我的建筑师生涯，我了解到这家大型设计事务所的运作方式，他们如何推进设计进程，如何完成设计决策，以及如何试验不同的设计理念。

潘岩参与编辑《伦敦开题TRANSFERS》实体书 © 陆琛铭

#02

批判性思维和整体性设计

留学时期与导师 Peter Cook 爵士合影 © 潘岩

Robert Thiemann

FRAME创始人

你将哪些理念带回了中国，并且如何将其融合到国内的实践中呢？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批判性思维是我学到的第一点，设计师不能只是简单地服从于设计任务书。在欧洲学习和工作的经历，使我养成了整体性思考的习惯，我会思考到项目所在城市、地域和人的需求，项目如何服务于当地的人们，项目可以带来哪些变化，而不是只按照设计任务书的内容做项目。

业主其实欢迎我们这么做，他们深知，要想做出一个成功的好项目，他们需要设计师对场地的创造性理解，对项目运作方式和功能的独到见解。

M2 艺术中心 © SFAP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第二点是作为建筑设计师，作为建筑公司，如何推进项目的进程，这方面我也学到了很多比如建筑师应该是整个项目的组织者，而不仅仅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我们的工作贯穿于整个项目过程。

从项目一开始，我们就与政府沟通，与业主沟通，解释项目应该做成什么样子，然后我们还是所有设计方的组织者，统筹结构工程师、机电、照明、景观等专业，我们组织所有相关方共同协作；在施工阶段，建筑师仍是组织方，我们也会担任起选材的职责，主导整个过程，使它符合我们与客户及城市共同确立的设计愿景。

M2 艺术中心 © SFAP

Robert Thiemann

FRAME创始人

在你的经验中，建筑师和室内设计师的工作会有所不同吗？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的确很不一样。实际上，当我们刚开始在国内开展业务时，我们几乎都是在做室内设计，很多项目的施工进程始于我们的办公室，比如数字化建造。同时，我们参访了大量的工作坊，我们有时组织工作坊，基本上我们会亲力亲为，比如邀请你参观我们的新办公室。你会看到，那个空间是我们员工自己设计和建造起来的。

我认为这能让人们切身体会到，不同的事物是如何真正一起运作的，可以感知到尺度和材料的差异，这提供了一种人的视角而不是上帝视角来体验空间。而从屏幕上看，即使是上百上千平方英尺的建筑，看起来只是一个小盒子。室内设计的经历对我们助益颇多。

SpActrum谱观办公室 © SFAP

SpActrum谱观办公室 © 张虔希

金华老汤齿工业文创园精品酒店（建设中）© 万金宇

浙江柯桥古镇酒店（建设中）© 李真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后来我们有机会处理更大规模的项目时，更有意思的部分在于呈现建筑与城市之间的联系，设计上反而不需要像室内项目那样做那么多，因为项目规模本身已经提供了一些简单的空间，当建到50米高时，建筑本身已具备叙事的能力，因此不需要过度设计。所以设计不同规模的项目，确实有不同的技巧，室内项目仍然是我们其他大型项目的试验场。

针对建筑项目与室内项目的区别，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在室内项目中我们亲力亲为把控所有细节，但是建筑项目所涉及的圈子非常庞大，动辄多达50多位外部设计师以及现场2000多名工人，还有很多政府部门审查设计，所以要像室内项目那样把控所有细节是非常难的。但我们尝试与客户建立信任，让我们在一个闭环内进行微管理，来实现类似室内项目中的精准把控。

柴场弄历史街区城市有机更新 © 苏圣亮

#03

设计为人服务

柴场弄历史街区城市有机更新 © 苏圣亮

Robert Thiemann

FRAME创始人

你提到了好几次，设计为人服务，你的设计既从城市的尺度服务人群，也有小尺度的室内空间，你希望人们在你的项目中获得什么样的体验？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首先，我所理解的“设计为人服务”，不仅仅局限于满足人们自身的愿景，而是试图发掘他们真正的需求，那些他们当下甚至还不明了的需求；我们在构建一种愿景，希望空间能解放人们，让人们在空间里感受到自由，以及空间中的探索感。

AIRMIX生活方式概念店 © 言隅建筑摄影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比如在温州的柴场弄，我们试图让当地人们与他们的过去重新产生连接，去尊重并感受到过往的被尊重，他们曾居住的地方或许街道狭窄，墙壁破旧不堪，屋顶濒临坍塌，但我们发现了其中的美，我们欢迎他们回到小时候玩耍的地方。

当他们回来时会发现儿时的建筑依然矗立在原地并受到尊重，他们会重新认识这座城市，而不是试图逃离绍兴这样的中小城市，去往上海、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当他们回到家乡，会发现这座城市的荣耀，我个人不希望强调荣耀感，而是激发他们作为本地人的自豪感，他们会为是这个老城区的一员而开心。

柴场弄历史街区城市有机更新 © 苏圣亮

Robert Thiemann

FRAME创始人

你希望为人们打造场所感，营造空间探索感，但是建筑这个专业变得越来越复杂，比如我们正在面临的可持续性问题，正变得越来越重要，你如何看待这些可持续性议题，你是如何应对这些问题的？

潘岩

SpActrum谱观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首先我认为，可持续性不应该只是例行公事，应该通过教育让可持续理念深入人心，告诉人们如何节约能源，如何直接利用地球现有的资源，而不是使用空调或类似性质的人造物，我认为这是我们应该建立的一种生活方式。20多年前，人们觉得绿色建筑是一个附加项，现在情况变了，绿色建筑是建筑行业的基本标准，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对此感兴趣并参与其中。

此外，还应该考虑，如果不进行相关教育，这就变成了——建筑虽然按绿建标准建好了，但在运营使用阶段，人们把可持续性抛之脑后，有时他们认为运行它需要付出更多精力，于是就不再做了，那这样就变得毫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