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陷洛阳俘晋帝刘聪得偿所愿诛王弥杀苟晞石勒独步中原

正史趣闻说 2023-09-29 20:47:05
1、王弥刘曜陷洛阳 晋帝沦为阶下囚尽管刘粲、刘曜、王弥等人已经在中原纵横驰骋了半年之久,尽管石勒在宁平城屠杀了西晋包括四万主力部队在内的十余万人,但汉国皇帝刘聪依然不敢大意,继续增兵中原。毕竟中原地域广袤,西晋又是曾经无与伦比的强大帝国,这一次对洛阳志在必得的刘聪不敢掉以轻心。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五月,刘聪增派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率领两万七千名步骑兵从平阳迅速南下,直攻洛阳。同时下诏命刘粲、刘曜、王弥、石勒等人迅速向洛阳靠近,和呼延晏一起东西夹攻,对洛阳发起总攻。 刘聪要收网了。 站在刘聪的角度,为了最后一击必胜,加派呼延晏南下没有任何问题,但刘聪显然高看了西晋,高看了此时洛阳的防御力。实际上,上述几人随便一支部队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攻进洛阳,根本不需要再加派军队搞什么东西夹攻。 因为,此时的洛阳城,西晋曾经最大最繁华的都市,早已成了遍地死尸、群盗蜂起的人间地狱,即便和当初刘琨白手起家的晋阳城相比也好不到哪去。宛如一根糟透了的朽木,手一碰就是满地碎渣,这样的城池,哪里还谈得上防御力。 因为司马越已经死了,没了权臣制约的晋怀帝司马炽一身轻松,终于可以亲理朝政了。这种感觉很好,尽管时日无多。 司马炽亲政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诏任命了新的领导班子,这是司马炽当皇帝四年以来第一次完全由自己来任命大臣,但是很遗憾,也是最后一次。 太子太傅傅祗为司徒; 尚书令荀藩为司空; 幽州刺史王浚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都督幽、冀二州诸军事; 南阳王司马模为太尉、大都督,都督秦、雍二州诸军事; 凉州刺史张轨为车骑大将军; 琅邪王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都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苟晞则在稍早前就已先行被任命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且不说这些人里王浚、张轨、司马睿这些人根本就指挥不动,实际上司马炽的诏书能否传出洛阳,传出洛阳后又能走多远都是个问题。 鉴于汉军正从四面八方快速向洛阳集中,而城内粮食匮乏,饥荒严重,无法生存,尤其守军严重不足,想抵住汉国数路人马十几万大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于是苟晞紧急上书,强烈建议尽快撤出洛阳,暂时迁都仓垣(今河南开封市西北)。此前苟晞因为要攻打司马越已率军离开洛阳,此时正驻扎在仓垣。 苟晞还特意派部下、从事中郎刘会带了几十条船和五百名将士,以及一千斛谷物由水路前往洛阳,准备接司马炽去仓垣。 司马炽有心随刘会前往,可群臣却认为迁都是大事,不可仓卒而定。司马炽身边那些侍从太监们因为贪恋手里积蓄多年的资财,生怕一出宫就被盗匪抢走,更是劝司马炽不要离开洛阳。 司马炽总不能孤身一人离开,无奈之下只好将谷物留下,把刘会连人带船都打发走了。苟晞只能作罢。 苟晞太尊重这帮废柴了,当初河间王司马颙的大将张方让晋惠帝司马衷带着文武百官迁都长安,那时谁敢说一个不字! 不过,尽管这帮人不想离开洛阳,可城内的饥荒终究越来越严重,他们能拒绝苟晞的建议,却抵挡不住饥饿。一千斛谷子根本坚持不了几天,没多久,百官们死的死,跑的跑,很快就剩下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了。城内大街小巷,人吃人的惨剧每天都在上演。“至是饥甚,人相食,百官流亡者十八九”(《晋书.帝纪第五.司马炽传》)。 司马炽实在受不了,再这样下去,哪里还用的着汉军打过来,自己都要先被饿死了。 司马炽决定不再理会众人意见,立即召集群臣,必须尽快撤出洛阳。众人早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留下来只能等死,便不再反对。 不过很是搞笑,就在这帮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宫里宫外却连一匹马一辆车也找不到,这意味着贵为皇帝的司马炽也只能依靠双腿走路了。当初司马越从长安接回晋惠帝司马衷的时候,好歹搜遍全城最后给弄了辆牛车,还有一个破草席。西晋这些皇帝当的,除了司马炎,一个个都这么可怜。 司马炽很是难堪,双手一摊,无奈地质问群臣:“如何会无车舆?”(《晋书.帝纪第五.司马炽传》),你们怎么搞得,竟连一辆车都没有?群臣面面相觑。 司马炽让司徒傅祗先行出发,去洛水北岸看看,能不能搜集一些船只,其余人等随后出发。 就这样,一帮人簇拥着司马炽步行离开了皇宫。 然而更可笑的还在后面,就在这群人刚走出皇宫西掖门,转向主干道铜驼街的时候,迎面就遇到了一伙劫匪拦住去路。 虽然这群人里有皇帝,有三公,有王爷,各个尊贵无比,可就是没有一个卫兵,没有一个能拿着刀剑挡在前面。于是,这群人里包括司马炽在内,每个人都被搜的连一个铜板都不剩,最后还被赶回了宫里。 到处都是人吃人,皇帝一出门就被打劫,这就是汉军进攻前的洛阳,这样的城池还有什么防御力可言?还用得着增派军队东西夹攻吗? 机会就在这帮废柴的无能和犹豫中一闪即过,再也不会有了。接下来等待这帮人的绝不仅仅只是饥饿和打劫。 五月底,汉国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在沿途连胜十二仗、斩首晋军三万余级之后顺利抵达洛阳,驻扎城西。此时刘粲、刘曜、王弥、石勒等人尚未抵达。 呼延晏先将车马辎重存放在城西的张方垒内,然后于五月甲申日这天率先攻打洛阳南门之一的平昌门。 两天后,丙戌日,呼延晏顺利攻下平昌门。 杀入洛阳后,呼延晏沿铜驼街一路北上,纵火焚烧了沿途所有官衙府库,途中又转道向东,杀到了东阳门,随后纵火烧毁了东阳门。 司马炽急命新任河南尹刘默搜集散兵和百姓前往阻击,结果全军覆没,刘默战死。 呼延晏在城内大肆烧杀掳掠之后,觉得主帅刘粲还未到,自己不好抢下头功,于是又带着俘获的王公贵族女眷二百余人撤出了洛阳,回到张方垒驻扎下来,途中还顺手把傅祗在洛水北岸搜集的几条船只全都烧了。 几天后,六月,辛卯日,王弥杀到洛阳城西,驻扎在宣阳门(洛阳南门之一的)外。第二天,壬辰日,始安王刘曜杀到西明门外(西门之一)。丁酉日,王弥和呼延晏二人从宣阳门杀进城内。不久,刘曜也从西明门杀入城内。 和呼延晏第一次入城时还有所顾虑不同,王弥入城后可不管谁是主帅,没有任何顾忌,带着兵马径直杀入皇宫,然后坐镇太极殿,指挥士兵劫掠皇宫,将宫里幸存的宫人、珍宝全都洗劫一空,同时分兵捉拿晋怀帝司马炽。 司马炽听说汉军攻入,急忙逃往华林园(魏明帝曹叡时期建造的大型皇家林苑),准备由园内小路前往西门逃出城外,然后去关中避难。只是,在一匹马一辆车都没有的情况下,王弥怎么可能会让司马炽跑掉呢。 于是,堂堂晋朝皇帝就这么成了汉国俘虏,异族的阶下囚。 刘曜入城后将驻地设在宫内武库,与王弥开启的抢掠模式不同,刘曜入城后开启的是残酷的杀戮模式。 随后几天里,太子司马诠、吴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尚书左仆射和郁、尚书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等官员,以及城内将士、百姓三万余人死于刘曜之手。 刘曜把砍下来的三万多首级全都堆积在洛水北岸,筑成了一座高大的京观,这也是两晋历史里第一个有记载的京观。“曜于是害诸王公及百官已下三万余人,于洛水北筑为京观”(《晋书.载记第二.刘聪传》)。 除了杀人之外,刘曜还下令将城内的宫殿、宗庙、府库全都焚烧殆尽,最后又带着军队开拔到北邙山,将西晋各皇陵全部掘毁,曝尸于野,将陪葬品洗劫一空。刘曜这是要彻底抹掉西晋在洛阳的痕迹。 劫掠后宫时,刘曜无意间发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之所动,于是将女子收到帐中,成为自己的王妃。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曾被四废四立的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后,现为惠皇后的羊献容。 对于晋朝来说,作为上一代皇后,曾经的一国之母,竟被异族掳掠为妻,这和皇帝司马炽被俘一样,都是天大的耻辱。但对于羊献容个人来说,却意外的迎来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在刘曜那里,羊献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委屈,还享尽荣宠,先后为刘曜生下三个儿子。多年后,刘曜意外的成为汉国第五任皇帝,羊献容则顺利成章的又成了汉国的皇后。在中国历史上,像羊献容这样先后成为两个王朝的皇后,估计再没有第二人了。 经过呼延晏、王弥、刘曜等人轮番洗劫和焚烧,洛阳已是一片废墟,一座死城。 自八王之乱以来,这是洛阳城第几次遭遇浩劫已经记不清了,但以前是因为晋朝自己皇室内乱,这次却是外敌入侵。 这次攻打洛阳,呼延晏、王弥、刘曜都已经出现并且痛下狠手,那石勒呢?他又在哪呢? 虽然有了宁平城大捷,但石勒却还在为南下的失败而痛心,情绪十分低落,对攻打洛阳根本没有兴趣。接到刘聪命令后,石勒只是象征性的带了三万骑兵由成皋关向西,朝着洛阳方向进军,做出很配合的样子,然后还没等见到洛阳就掉头向东,又从轘辕关走出了洛阳地界,最后驻扎到许昌。 石勒给刘聪上报的理由就是既然王弥、刘曜等人已经去了,由他们攻下洛阳绰绰有余,我就不去和他们争功凑热闹了。刘聪下令任命石勒为征东大将军,也被石勒婉言拒绝。 还有刘粲,也很奇怪,不知为何最后总攻洛阳时史书一个字也没提到刘粲,按道理应该是和刘曜在一起。 拿下洛阳意味着刘聪心想事成,上台后第一次南征就如此顺利,大功告成,不但打下了晋朝的都城,还俘虏了晋朝皇帝,这对于汉国来说当然是巨大的胜利。这种异族小朝廷俘虏大一统王朝皇帝的事件,在中国历史上也就后来金国俘虏北宋徽钦二帝能与之相比了。 有这样的功绩,刘聪自然大为高兴,于是下诏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嘉平,还封了被俘的晋怀帝司马炽为特进、左光禄大夫,赐爵平阿公,和司马炽一起被俘的侍中庾珉、王俊等人被任命为光禄大夫。 洛阳沦陷和皇帝被俘同时也意味着中国的政治格局发生了逆转,除了河北之外,中原也被纳入汉国版图。晋朝在北方的领土,包括名义上的在内,仅剩南阳王司马模据守的关中,王浚割据的幽州和冀州,张轨割据的凉州以及刘琨据守的晋阳周边,其余均为不能连片的零散区域,比如苟晞驻守的仓垣。 这还意味着,在以北方为政治军事中心的古代,汉国在军事、经济、领土等各因素反映出来的综合实力上正式超过了晋朝。与之相反,晋朝从洛阳沦陷的这一天起,已经成为实质上的偏居江南的小朝廷了。相比于琅琊王司马睿早就组建好的完整政府班子,不久后在长安建立的晋愍帝司马邺政府更像是个五脏不全的流亡政府。 但是,我们也并不能就此简单下结论说汉国的实力就强于晋朝,这是因为晋朝存在的问题汉国也同样存在,比如地方割据。你能说曹嶷占据的青州,王弥和石勒占据的大片中原地区就是汉国的领土吗?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司马氏建立的晋朝开了很多坏头,成了一个不好的榜样,后来者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有机会就会照猫画虎学一遍。尤其是权臣当政和地方割据,这两个江山永固的最大克星就像癌细胞一样从晋朝向外扩散,愈演愈烈,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后弥漫了整个两晋南北朝时期。类似的还有皇室内乱,骨肉相争,后面几乎每一个朝代都会出现,没有例外。 还有就是杀皇帝。皇帝往往都是天选之子,杀皇帝就是违逆天命,了不得的事,就算权位再高都会思前想后下不了手。当初曹髦被误杀后动静多大,司马昭成了千夫所指,天下不容,多年后还常常被人拿来揶揄。 晋朝一开始跟着曹魏学,原本也是不杀皇帝的,除了曹髦被误杀外,曹芳、曹奂、刘禅、孙皓几个皇帝都被好吃好喝供着养老,直至善终。但是,从司马越杀晋惠帝(未明确记载,但可能性极大)开始,到刘聪杀刘和、杀司马炽,再往后,杀皇帝就成了家常便饭。因为杀的多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割据称帝也是一样,刚开始大家还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司马懿父子两代三人都甘愿当铺路石子,绝口不提改朝换代,生怕被称为叛臣逆贼,为后世痛骂。可晋朝往后,大家就无所顾忌了,有点实力就割据,实力稍强就称帝。还有权臣当政,西晋除了司马炎之外全是傀儡,到了东晋更是学的炉火纯青,从第一代皇帝司马睿开始就已经是傀儡了。 这就是历史,可以感慨,但不必郁闷。历史不可能都是风度翩翩的太平盛世,当然也会有面目狰狞的乱世狼烟。换个角度看,正是因为有了乱世作为衬托,我们才会期待出现一个超级大牛人,期待大一统王朝。正因如此,我们才会为秦朝、为隋唐喝彩,为秦始皇为杨坚竖起大拇指。 就像我们崇尚世界和平,但事实上世界一天也没有和平。更何况,乱世里往往牛人辈出,看牛人如何牛也是后人读乱世史最大的乐趣之一。 说了这么多,一句话总结就是:晋朝存在的问题,汉国也一样存在。 所以,汉国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强大,内部矛盾也在逐渐积累,爆发只是时间问题。比如之前提过的储君,即皇太弟问题,比如王弥和石勒两个尾大不掉的诸侯。 关于石勒内心的真实想法,刘聪是否清楚咱就不知道了,但是,石勒这次千里南下又重返中原,刘聪肯定不会傻到认为这是在为汉国打天下,所以刘聪心里肯定有数。 然后就是王弥。 怎么了?难道王弥也有什么表现了吗? 别急,咱们下回接着说。 2、王弥谋据青州 石勒计除王弥 这次汉国皇帝刘聪调集数路大军围攻洛阳,最先进城的呼延晏考虑的比较多,不敢争功,早早就撤到城外耐心等待。王弥是第二个攻入洛阳的,入城之后王弥不管不顾,大肆劫掠,最后还俘虏了晋朝皇帝司马炽,抢了头功,完全不顾及落在后面的刘粲和刘曜的感受。 于是乎,“始安王曜以王弥不待己至,先入洛阳,怨之”(《资治通鉴.卷八十七》),刘曜觉得王弥不应该抢先入城,而应该在城外等待自己,然后一起入城,因而对王弥心生怨气。 入城后,王弥不管不顾直冲皇宫,开启抢掠模式,估计可能王弥抢的东西太多,让刘曜抢无可抢,最后只好跑到北芒山去挖坟。期间,刘曜几次提醒王弥不要这么个抢法,示意王弥收敛一些,王弥充耳不闻。“弥之掠也,曜禁之,弥不从”(《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传》)。 几个因素凑到一起,最终激怒了刘曜。于是,一怒之下刘曜把王弥的一个部下,带头抢的最欢的牙门将王延斩了,而且事先没有告知王弥。 打狗都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是杀狗!刘曜的举动反过来又惹怒了草头王出身的王弥。这还了得,竟敢动到我的头上,那我管还你刘曜是王爷还是皇子,老子还是征东大将军、东莱公呢! 弟兄们,赶紧全副武装集合,列队出发,目标,刘曜那厮。 就这样,就在洛阳城内,王弥带着自己的人马就和刘曜干上了,双方大打出手,最终战死一千余人。“弥怒,与曜阻兵相攻,死者千余人”(《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传》)。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要知道,这次拿下洛阳统共也没死几个人。 眼看乱子越闹越大,王弥的长史张嵩担心最后无法收场,赶紧劝王弥主动收兵:“明公与汉国共谋大事,互相辅助,若是继续打下去,以后怎么跟主上交待?这次攻陷洛阳,虽然明公的功劳最大,但是刘曜毕竟是皇族,咱们还是得适当放低姿态。当初晋朝灭了吴国之后,王浑和王濬争功的事可就摆在眼前,希望明公三思。” 王弥这时也觉得再打下去难以收场,于是下令罢兵,并亲自登门向刘曜道歉。 王弥和刘曜都是性情中人,两人见面时的场面一点也没有因为刚刚还在大打出手而显露出任何尴尬。 寒暄之后,王弥朗声道:“下官这次能认识到错误,多亏了长史张嵩啊!”。刘曜便把目光转向站在王弥身后的张嵩,对张嵩说:“如此看来,君何止是范生,明明就是朱建啊!”,说罢和王弥各自赏赐了一百斤金给张嵩。 刘曜,字永明,生年不祥,为刘渊族子,因幼年丧父,很小就被刘渊收养在身边。刘曜“幼而聪彗,有奇度”(《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从小就很聪慧,有远超同龄人的气度。而且和刘渊、刘聪一样,尽管是匈奴人,但刘曜同样熟读儒家经史,对汉人的历史典故信手拈来。 刘曜口中的朱建是指西汉初年淮南王英布的谋士,曾力劝英布不要谋反,后来被刘邦赐号为平原君。至于范生,惭愧,因本人才疏学浅,不知道具体指谁。按刘曜的意思,范生和朱建有递进的关系,那么范生就应该是个智商比较高但是政治上相对普通的谋士。西晋之前姓范的著名谋士有范蠡、范雎、范增等,不过这几个政治都不弱,不知道刘曜指的是哪位。 冰释前嫌之后,王弥还给刘曜献了一策:“洛阳地处天下之中,有山河四险之固,前朝多以此为都,而且城内有现成的宫殿、府衙,无须重新建造。所以,咱们汉国以后不妨可以考虑将都城从平阳迁到洛阳”。 如果刘聪着眼于天下,那么接下来汉国势必会继续围剿西晋在中原的残余,同时进攻关中,经略幽冀,尽快统一整个北方,之后再考虑进军江南,一统天下。 在这个过程中,汉国的政治中心南移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至于选在长安还是洛阳,或是邺城,以及何时迁都,那就根据实际情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洛阳都应该是作为都城的最好备选方案之一,所以,王弥的建议肯定不算坏主意。可最终呢?虽然刘曜当时没有直接回答王弥是与否,但后来的所作所为却明确告诉王弥,他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事实正如前面所说,城内的皇宫大殿、官衙府库全被刘曜烧的一干二净,整个洛阳城都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烧完之后,刘曜押着晋怀帝司马炽等一帮俘虏,带着西晋的传国玉玺,还有年轻貌美的羊皇后,拍拍屁股优哉游哉地扬长而去,回都城平阳了,留下王弥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刘曜竟然丝毫不顾劝告,执意焚毁洛阳,这再次激起了王弥的怒火:“好你个屠各子,这哪里有什么帝王的样子,就这点鼠目寸光,还想什么一统天下!”。“屠各子,岂有帝王之意乎!汝柰天下何”(《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传》)。 屠各本是西晋对匈奴人划分的十九部之一,即匈奴屠各部,屠各子则是当时汉人对匈奴人的一种蔑称。 王弥原本就不愿回平阳,因为在平阳自己就只能是个唯命是从的臣子,哪有在外面呼风唤雨当山大王来的自在,如今再加上刘曜这个心结,王弥就更不会去平阳了。 于是,王弥没有跟在刘曜、呼延晏这帮人的身后,而是带着兵马出洛阳后一路向东,先去了项关(今河南省周口市项城县南)。 王弥这一走,和之前独闯中原完全不同,这意味着继石勒之后,王弥从此也和汉国分道扬镳了。 与来之前相比,离开洛阳时王弥队伍里多了一些俘虏,其中有一个还是我们的老熟人,原右光禄大夫、司隶校尉刘暾,也就是那位敢当面顶撞司马炎的著名谏臣刘毅的儿子。 因为刘暾也是东莱郡人,和王弥是地地道道的老乡,而且刘暾在朝廷一向秉公执法,不畏强权,王弥早有耳闻。所以,王弥拿下洛阳后不但没杀刘暾,还说服刘暾做了自己的谋士。 王弥和刘曜的过节,以及王弥和汉国之间的微妙关系,刘暾都看得明明白白,于是便劝王弥: “如今九州纷乱,英雄竞起,有不世之功者,往往天下难容。将军自起兵以来,逢城必摧,遇战必胜,这一次又率先攻下洛阳,俘虏了晋朝皇帝。如此不世之功,本就很难为汉国所容,如今又与刘曜结下冤仇,更是雪上加霜。将军应当及时学习范蠡的做法,设法远离祸乱,而不能像文种那样自取灭亡。即便将军没有夺取天下、称王称帝的想法,但也要设法去本州(即王弥的老家青州)立足,以观时势。若能以本州为根基,进可以南出中原一统天下,退可以立足本州割据一方,和刘汉成鼎足之势,正如当年孙权、刘备一样。这就是西汉初年蒯通的计策,希望将军三思”。 因为青州是王弥的老家,所以刘暾称青州为王弥的本州。蒯通是西汉初年著名谋士,曾为韩信提出了“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的计策,这也是三分天下和鼎足而立两个成语的出处,诸葛亮可不是第一个提出来的人。 刘暾的建议和王弥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王弥早就为自己留了这一手,如今部下曹嶷已经坐稳青州,而自己虽然和汉国还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也算是恩断义绝,此时正是去青州建立大业的最好时机。 于是王弥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刘暾,让刘暾去青州联系曹嶷,商议随后率军赴青州的事宜。 然后,刘暾就带着密信出发了。再然后呢?真是无巧不成书。 刘暾走到东阿境内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几个游击军俘虏了,身上的密信自然也被搜了出来。巧合的是,这几个游击军正是石勒派出去四处打探,寻找战机的游骑兵。 于是,刘暾就被带到了石勒面前。 王弥和石勒虽然名义上都是汉国属臣,但实际上关系微妙,这个不用解释太多应该都能明白,用史书的话说就是“王弥与勒,外相亲而内相忌”(《资治通鉴.卷八十七》),典型的面和心不和。虽然两人曾相互配合,一起对付过中原各地的晋军,但无疑也是竞争对手。 石勒本来心情就不好,闯荡江湖多年却连个落脚的根据地都没有,你王弥倒好,竟然搞了个青州做根据地,哪能就这么让你痛痛快快地心想事成呢,更何况咱两早晚都是对手!哥们,那就对不住了,我要先下手了。 于是,“勒杀之,密有图弥之计矣”(《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传》)。石勒毫不犹豫就把刘暾杀了。不仅如此,从此时此刻起,王弥就正式成了石勒的敌人。 对于和石勒之间的关系,王弥当然心中有数,但刘暾在途中意外死于石勒之手,王弥却浑然不知,始终都蒙在鼓里,还一直在耐心等待刘暾和曹嶷的回复。 因为实力不如石勒,若要动手必然吃亏,所以王弥在处理和石勒的关系时一直小心翼翼。劫掠洛阳后,王弥还特意挑选了一批精美器物和美女送给石勒,以博取石勒好感。现在和汉国已经分道扬镳,王弥更不敢得罪石勒。怎么着也得等站稳青州之后,需要对外扩张时,王弥才敢真正和石勒撕破脸。 刘暾离开王弥不久,王弥就得到一个消息,说苟晞竟被石勒俘虏了,还被石勒任命为左司马。王弥虽然很反感,但又不敢怠慢,赶紧谦卑地给石勒写了一封祝贺信: “公竟能俘获苟晞,并让苟晞能为公所用,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恭喜!祝贺!公既然有苟晞做左司马,我这就去给公做右司马,如此一来,公夺取天下又有何难!”。“使晞为公左,弥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传》)。 王弥还真是能屈能伸,把自己身份压的足够低,放着汉国的封疆大吏不做,倒宁愿去给石勒做下属,忍一时之屈。 不过王弥的这点花花肠子石勒自然也看的十分清楚,所以,面对着王弥的贺信,石勒心里想的却是尽快除掉王弥。 不过在继续说王弥和石勒之前,咱得先把苟晞的事说清楚。一直是石勒克星的苟晞怎么突然就成了俘虏了呢? 3、诛王弥杀苟晞 石勒独步中原 洛阳陷落以及晋怀帝司马炽被俘之后,西晋出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北方各地相继成立了多个延续晋朝的临时政府。 首先是司徒傅祗在河阴(今河南郑州荥阳境内)建立了行台,接着,司空荀藩带着弟弟荀组和族子、中护军荀崧在阳城(今河南郑州登封市东南)也建立了行台。然后就是河南尹华薈和弟弟、中领军华恒在密国(今河南郑州新密市境内)同样也建立了行台。 还有刘琨在并州,王浚在幽州都建立了行台,最后还有苟晞。粗略的算了下,大概同时出现了六个临时政府。 行台就是临时在外设立的尚书台,以政府名义发号施令,相当于临时政府。 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一些逃出洛阳的朝廷重臣,比如司徒傅祗、司空荀藩等,为了尽快恢复晋朝的中央机构,降低皇帝被俘而带来的影响,主动扛起了重建中央政府的重任,让晋朝能够延续下去。这是积极的一面。 同时,一些地方势力为了争权夺利,借机扩大影响,争相以朝廷名义发号施令,以给自己的政权披上合法外衣,比如刘琨、王浚和苟晞等。 另外,因为当时形势混乱,交通受阻,官员们逃到各地后与外界失去联系,并不清楚是否有人已经设立行台。 所以,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司马炽被俘后西晋出现了多达六个中央政府的奇葩现象。 行台建立之后,自然就要设立重要官员,尤其最重要的环节是解决皇帝空缺的问题,不能群龙无首。虽然司马炽被俘,但人还活着,理论上西晋的皇帝还在,一般人不敢另行选出皇帝,所以,尽快选出一个能实际执掌朝政的皇太子、皇太弟之类人物就成了当务之急。 荀藩建立行台后任命荀崧为襄城太守,原汝阴太守李矩为荥阳太守,前冠军将军褚翜(音shà)为梁国内史。 说到这里,新任荥阳太守李矩非常值得一提。 李矩是平阳人,早年在镇守关中的梁王司马肜帐下任牙门将,因为在平定氐人齐万年起义中多次立功,被赐爵东明亭侯,后来李矩回到老家平阳,在郡里担任督护。当后来平阳太守宋胄想让亲戚吴畿担任督护,又不好跟李矩提,李矩得知后主动让位,以生病为由辞官归隐。刘渊攻占平阳时,李矩在乡里组织义军,坚决抵抗,后来转战河南,被司马越任命为汝阴太守。这次又被荀藩改任荥阳太守。 此后,李矩率军在中原坚持抵抗长达十余年,先后多次大败刘聪的汉军(含刘曜的前赵军)和石勒的后赵军,并与此前说过的另一位在北方坚持抵抗的将领郭默,以及后来从南方渡江北伐的祖逖联手对付前赵(即汉国)、后赵两大对手。 当大部分人都选择衣冠南渡,在东晋小朝廷里过着安稳日子的时候,总会有像李矩、郭默、祖逖这样的英雄,不畏艰辛,深入敌后,不屈不挠,坚持抵抗,非常令人钦佩。 再说其它行台。 华薈建立行台后传檄四方,推琅琊王司马睿为盟主,第一个站出来公开表示拥护司马睿做晋朝一把手;刘琨则任命驻扎在洛北石梁坞(今河南洛阳偃师区西南)的扬威将军魏浚为河南尹。 以上这些行台只是任命了少数官员,之所以少,是因为这些行台能实际控制的地盘很小,任命官员的目的是为了尽快安排人防守这些仅存的地盘,责任到人。 和以上这些略显寒酸的行台有所不同,幽州刺史王浚建立的行台则大气的多,直接连皇太子和文武百官都有了。 王浚得知晋怀帝司马炽被俘后,立即在蓟城南郊设立祭坛,然后带着文武官员来到祭坛祭拜天地,同时布告天下,说手里有司马炽被俘前派人送来的密诏,现在要根据诏书内容设立皇太子,同时承制封拜,任命荀藩为太尉、荀组为司隶校尉、华薈为太常、李縆为河南尹、琅琊王司马睿为大将军,王浚自己为尚书令,王浚的亲信裴宪和女婿枣嵩为尚书,田徽为兖州刺史、李惲为青州刺史。 至于密诏在哪,所立太子又是何人,是哪位王爷,王浚一概没提。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建不建行台,有没有具体的太子,别人都管不了王浚,王浚也管不了别人,自娱自乐罢了。 和王浚相比,苟晞建立的行台不但同样大气,而且更正规。 豫章王司马端是太子司马诠的弟弟,在洛阳失守前侥幸逃出城外,后来逃到仓垣投奔了苟晞。太子司马诠在洛阳陷落后被刘曜杀害,于是司马端就成了稀缺资源。掌握这个资源的苟晞立即在仓垣设立行台,尊司马端为皇太子,然后以太子名义任命自己为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就这样,苟晞如愿以偿,成了“权倾朝野”的实权人物,而且和王浚掌握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太子相比,有了司马端的苟晞自然名正言顺得多。 不久,苟晞将驻地由仓垣迁到蒙城,并将蒙城设为晋朝临时首都,并依次配置了文武百官。此蒙城位于今河南商丘市梁园区境内,并非安徽亳州那个蒙城。 不过,在实力上,此时的苟晞完全不能和王浚相提并论。自从被曹嶷赶出青州后,苟晞就已经成了一只落架的凤凰,虽然重新又拉起了一支队伍,但实力远不如前,何况苟晞还有着致命的性格缺陷。 前番曾说过,苟晞和弟弟苟纯都崇尚严刑峻法,对部下严苛,在基层官兵当中积蓄了大量怨气。不仅如此,此时的苟晞因为“位极人臣”,便觉得志得意满,竟然不顾自身处境,开始追求奢靡的生活。 苟晞虽不像邓艾、陶侃、石勒那样出身卑微,但却是从基层小官一步步做起,直到成为地方大员,如今又有太子在手,更是大权在握。虽然能够掌控的地盘比巴掌还小,但苟晞却认为自己苦尽甘来,实现了多年夙愿,达到人生巅峰,于是生活腐化,追求奢靡。苟晞府里仅侍妾就有数十名,奴婢更是达到近千人,以至于白天黑夜都泡在温柔乡里,足不出户,不思进取。“志颇盈满,奴婢将千人,侍妾数十,终日累夜不出户庭”(《晋书.列传第三十一.苟晞传》)。 原辽西太守阎亨早前见苟晞稳据青州,所以在辽西郡被段氏鲜卑首领段务勿尘侵占之后南逃到青州,依附了苟晞。 当时王浚为了倚仗段氏鲜卑的力量,以朝廷名义封段务勿尘为辽西郡公,从此辽西地区就成了段氏鲜卑的地盘。当年祁弘就是联合了段务勿尘的鲜卑骑兵,在飞龙山大败石勒十余万兵马。不过,就在这次洛阳失守后不久,段务勿尘病逝,其子段疾陆眷继任。 阎亨依附苟晞后,本想跟着苟晞有一番大作为,没想到苟晞很快丢掉,现在又小富即安,纵情声色。阎亨大为痛心,上书力劝苟晞收敛奢靡,善待将士,尽快设法扩大实力,结果却被苟晞一怒之下斩首示众。 苟晞的从事中郎明预当时在家养病,听说阎亨被杀,立即让家人把自己抬上车子,抱病去劝苟晞:“如今国家正遭受大难,值此危难之际,明公应当做好谋划,尽快为国家除掉这些反叛的逆寇。阎亨德才兼备,没有任何罪责,明公为何要杀他?” 苟晞大怒:“我杀阎亨关你什么事,为何抱病前来骂我?”,说完怒目圆睁,吓得左右侍从战战兢兢,生怕迁怒于己。 谁知明预却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当即顶撞道:“明公既然放我进来,我明预就该把话说清楚。现在明公虽然很生气,可明公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在生明公的气吗?当年尧舜在上时,以和以理而兴天下,夏桀和商纣在上时则以恶以逆而失天下。天子如此,何况人臣?希望明公消气之后能好好想一想我明预说的这些话”。 几句话堵的苟晞哑口无言。 不过尽管“晞有惭色”(《晋书.列传第三十一.苟晞传》),苟晞面露惭愧,但是很可惜,哪怕苟晞有所感悟,想痛改前非,可惜却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苟晞为人严苛,加上蒙城粮草困乏,饥荒严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苟晞,就连苟晞一向信任的温畿、傅宣两员大将也叛逃出城。苟晞实力一落千丈。 意料之中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一直在中原伺机作战的石勒,自然不会允许苟晞建立的朝廷在自己眼皮底下慢慢做大。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九月,也就是洛阳陷落三个月后,苟晞的临时行台成立两个月后,石勒率军攻打蒙城。 途中,石勒还顺道攻下了阳夏(今河南周口市太康县境内),将驻守阳夏的西晋陈留太守王赞俘虏了。虽然此前王赞曾在仓垣大败过石勒,但石勒却不计前嫌,将王赞收在帐下做了从事中郎。 接着,石勒就把蒙城拿下了。 史书没有详细记载石勒和苟晞的最后一战,仅仅只记了个结果“驰袭蒙城,执晞”(《晋书.列传第三十一.苟晞传》),石勒率轻骑突袭蒙城,活捉了苟晞,一起被俘的还有苟晞的弟弟苟纯。 两个老对手的巅峰对决就是这么简单,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尽管苟晞曾经打的石勒满地找牙,打到石勒被迫依附刘渊,从头开始。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苟晞根本不是石勒对手,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也根本没有值得书写的细节,苟晞一战而败。 不过,尽管是曾经你死我活的老对手,可石勒却没杀苟晞,还让苟晞做了自己的左司马。 几个月前,石勒杀尽了给司马越送葬的文武百官,一个不留,如今王赞、苟晞这样的老对手,还有做了七十天太子的司马端,石勒一个也没杀。这就是石勒,让人捉摸不透。 然后,便有了王弥的那封贺信。 石勒拿着信问张宾:“王弥地位和我一样,可每次说话都如此谦卑,这次竟还说要做我的右司马,您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张宾答道:“很明显,王公这是在麻痹明公,让明公放松警惕。以臣所见,王公早有割据老家青州之意,桑梓故里本就是人情所在,难道明公就没有心怀并州吗?王公要在青州发展,那明公就是最大的牵制,是他的眼中钉。王公之所以迟迟不敢盲目进军青州,正是担心明公黄雀在后。而且,料想王公一定早就想图谋明公,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一旦王公到了青州,想再除掉他可就难了。此时,王公因为分一些部下去了青州,力量相对薄弱,不如尽快找机会将他除掉,彻底了却明公一桩心事。” 石勒点头称是。 此时王弥和石勒各自都在对付周围的乞活军,王弥正在攻打乞活军的刘瑞部,石勒正在攻打乞活军陈午部。 刘瑞不好对付,王弥一直无法取胜,只好向附近的石勒求救。石勒巴不得王弥被灭,加上自己这边暂时也未取胜,所以本打算一口回绝。 张宾却主张施以援手:“明公一直苦于没有机会除掉王公,今天不正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吗?陈午不过是个小贼,多留几日也没什么威胁,而王公身为人杰,才是明公大患。明公应该出兵帮助王公,让王公失去戒心,如此一来,明公还愁没有机会吗?” 于是,石勒亲率大军驰援王弥,大胜乞活军,刘瑞战败被杀。王弥见石勒慷慨相助,非常高兴,自然放松了警惕。 拿下刘瑞之后,石勒调转马头,快速赶往肥泽城(今河南开封杞县境内),继续攻打陈午。陈午便派司马、上党人李头前往石勒大营,劝说石勒退兵。 李头见到石勒后说:“公天生神武,日后必会平定四海。可公不去平定那些能和公争夺天下的人,却反而追着我们这些流民不放。我们不过是些聚在一起的同乡百姓,早晚都是公的子民,奈何公却如此苦苦相逼?” 几句话说的石勒无言以对,最终放弃攻打陈午,引军回撤。或许是因为受到李头的提醒,回军之后,石勒立即设计除掉王弥。 几天后,石勒在已吾城(今河南商丘市宁陵县境内)大摆筵席,邀请王弥赴宴叙旧。 王弥的长史张嵩怕有不测,力劝王弥不要赴约,可王弥偏偏要去。 尽管从长期来看,王弥和石勒终有一战,可至少眼下两人还是迎来送往,有情有义,不至于立即就刀兵相见。何况人家盛情邀请,哪能驳人家面子呢。 王弥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就在这次酒宴之上,众人正喝地尽兴的时候,石勒却一声令下。 然后,王弥就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石勒面前。石勒毫不犹豫,“手斩弥而并其众”(《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传》),亲手砍了王弥,并将王弥的兵马收归帐下。 就这样,王弥,这位专为乱世而生,“好乱乐祸”的乱世枭雄,西晋第一个攻打洛阳的外敌,就这么死在了石勒的鸿门宴上。不过,虽然王弥未能实现割据青州的愿望,但他的部下曹嶷却替他实现了,此后,曹嶷在石勒眼皮底下割据青州达十余年。 石勒一鼓作气,短时间内就先后灭掉了王弥和苟晞两大势力。换句话说,因为石勒,苟晞和王弥这两位西晋末年最先活跃的割据势力早早就被打发出局,先领了盒饭。 杀了王弥之后,石勒上书刘聪,谎称王弥举兵造反,被自己及时出兵剿灭。 刘聪当然明白其中底细,但又能怎样?不但不能罚,还得大加表彰,加封石勒为镇东大将军、督并幽二州军事、领并州刺史,之前的持节、征讨大都督、校尉、开府、幽州牧、汲郡公等保持不变。 至于苟晞和王赞等人,当然并非真心投降石勒,特别是苟晞这样性格的人,不可能甘愿屈居石勒之下,投降只是权宜之计。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十月,石勒攻下蒙城后仅一个月,苟晞、王赞、苟纯等人密谋叛逃,准备前往南方投奔琅琊王司马睿,结果被石勒预先得知。于是,包括苟晞在内的这些降将全部被杀。 没了苟晞和王弥,石勒在中原已无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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