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词话》第63回的回目是:亲朋祭奠开筵宴 西门庆观戏感李瓶。
李瓶儿这一死,西门庆家里可就忙开了。众位小厮各有其职,报丧的报丧,烧纸的烧纸,买东西的买东西。就连伺候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吴大舅、吴二舅、温秀才他们几个吃饭,也找不到人了,只得临时让小厮玳安和画童两人代劳,在厨下跑进跑出,端饭端菜。
西门庆请来了画师韩先生给李瓶儿画像,要留个她的画像做个念想。西门庆领着来到灵前,韩画师揭起覆在李瓶儿身上的千秋幡,只见李瓶儿虽然久病,但颜色如生,姿容不改。
韩画师看后便现场作画,打了个草稿。应伯爵则在一旁特意提醒道:“先生,此是病容。平昔好时,比此面容饱满,姿容秀丽。”有这样善帮闲、会来事的应伯爵,你是西门庆你也会喜欢他,难道不是吗?
西门庆叮嘱韩画师,用心画一幅大影(也就是全身像),一幅半身像,以便灵前供养,画好了,润笔费绝对少不了他的,当即承诺送他一匹缎子,外加十两雪花白银。
韩画师须臾便画好草稿,西门庆让玳安拿给后面的吴月娘她们,看后提了些意见,韩画师现场根据意见再作修改。
这时正好乔大户来了,看了画像,赞不绝口:“亲家母这幅尊像,是画的好,只是少了口气儿!”你看,这话说的多漂亮!不服都不行!
当初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死后,汉武帝也曾找来宫廷的御用画师,画下了李夫人的遗像。
到了唐朝,诗人白居易专有乐府诗《李夫人》说到此事:“君恩不尽念未已,甘泉殿里令写真。丹青画出竟何益,不言不笑愁煞人。”是呀,丹青绘影又如何,不言不笑愁煞人。李瓶儿画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少了口气儿”的画中人而已。
不一时仵作行人来伺候纸札打卷,铺下衣衾。西门庆要亲自给李瓶儿开光明(丧仪之一,由亲属用沾水的棉球擦死者的眼睛),又让陈经济当孝子(陈经济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官哥已死,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给李瓶儿合上眼睛。
按照古人的丧葬习俗,西门庆又取出一颗西域胡珠,放在李瓶儿的口中。民国年间,军阀孙殿英以演习为名盗掘位于河北遵化的清东陵,据说从慈禧太后口中得到了一颗稀世的夜明珠。 这是小殓,三天之后是大殓。
到了第三日,和尚打磐扬幡,道场诵经。合家大小都披麻戴孝。陈经济继续当他不想当的那个孝子,穿重孝,絰巾,佛前拜礼。街坊邻里、亲朋好友,来吊问上纸祭奠的,不计其数。
阴阳徐先生是现场的指挥调度,祭告已毕,抬尸入棺。西门庆教吴月娘又寻出李瓶儿四套上好的衣服来放在棺内,四角放了四锭小银子压着。
仵作用长命钉钉死棺材板,一家大小又一起放声大哭,西门庆哭得最惨。“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百忙之中,作者兰陵笑笑生写到了那个认李瓶儿为干娘的妓院粉头吴银儿,此人可以说是李瓶儿生前唯一的红颜知己,但就是这个吴银儿直到李瓶儿大殓之日才姗姗来迟,不知李瓶儿在天之灵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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