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狗吠打破了宁静。张小明坐在家中的竹椅上,望着院子里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柿子树,树荫将院子遮蔽了大半,凉爽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青草香。

"福贵啊,你可得帮帮我这个忙!"张开河急切地说。

"什么事啊?"张福贵有些疑惑地摘下老花镜,放下手中的报纸。

"你不是新买了那套房子吗?就是在县城那边的。你把那套房子过户给小兵吧,将来就是他的了。"张开河咽了口唾沫,斟酌着开口。

张福贵和张小明都被他的要求惊了一跳,面面相觑了半晌,张福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河啊,你这话可真叫人猝不及防啊!那可是我的房子,怎么能就这么过户给小兵呢?"

张福贵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他似乎万万没有想到,张开河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张小明看得出,他的内心其实有些愤怒和不解,但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还是尽量保持了平和的口气。

"开河,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啊。"张福贵皱着眉头说道,"那可是我几十年的工作和积蓄换来的房子,怎么能说过就过呢?再说小兵他现在还年轻,将来自己也会有出息的,何必把我的老本钱都给了他呢?"

张开河见张福贵如此反对,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他垂下头,良久才开口:"福贵啊,你可得体谅体谅我的处境。你知道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独子,日子过得可不轻松。要是有了这套房子,小兵将来就有个栖身之所,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说到这里,张开河的眼眶有些湿润,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他抬起头,脸上满是苍老的沟壑,像是在一瞬间老去了十岁。

"你可得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成全成全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愿吧。"他哽咽着说,"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兵身上了,可他却整日游手好闲,我实在是操碎了心啊。"

听了张开河的解释,张福贵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眉头却依旧紧锁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开河啊,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可得想清楚了,把房子就这么过户给小兵,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你要知道,那可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和汗水换来的。"张福贵的语气坚定而有力,"我可不想看到它就这样白白被败光了。再说,小兵现在也就这个德行,要是将来把房子给挥霍了,那才是亏大了呢。"

"你要是实在觉得他将来无处安身,等他真正有出息、有为人父的自觉的时候,我自然会资助他一份。但现在,恐怕还是早了些。"张福贵说着,语重心长地看着张开河。

张小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内心五味杂陈。他能理解张开河对儿子的期望,也能体会到张福贵的顾虑。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房子实在是太过昂贵的东西,付出太多代价才换来的。张小明深知张福贵是怎样辛苦工作、节衣缩食才攒下那笔钱的。

但他也能感受到张开河内心的焦虑不安。作为父亲,他对儿子的未来确实怀着无限的期望,却又无能为力。这种矛盾的心理状态,想必让他备受煎熬。张小明暗自希望,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尽管张福贵已经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但张开河似乎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他突然紧紧盯着张福贵,眼神里满是恳切和期盼。

"福贵啊,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啊。"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焦躁,"你把房子过户给小兵,将来就是给他一条生路啊!要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他将来怎么办?你就这样把他遗弃在外面吗?"

"遗弃?"张福贵显然被张开河的这番话给惹恼了,他的声音也渐渐高昂起来,"我怎么就遗弃他了?我可没有亲生儿子,你们一家才是我的亲人啊!只不过,小兵现在这个状态,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你到底把不把房子给他?"张开河近乎咆哮着,额头上已经暴起几根青筋。

"你就是这么看不起我们啊!亲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张开河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滚下眼泪来。

看到这一幕,张小明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上前拉住张开河的胳膊,连声安抚道:"二伯父,您先冷静一下。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激动呢?"

他转向张福贵,也露出了恳求的神情:"爸,您就看在二伯父的面子上,好好考虑考虑吧。毕竟,二伯父也是出于好意啊。"

也许是被张小明的话给触动了,张开河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肌肉渐渐舒展开来。

"小明啊,你就替我再和你父亲说说吧。"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无力,"你父亲固执得很,但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他应该会听你的话才对。"

说完,张开河便低下了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张小明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只觉得他这一刻老去了十岁不止,心中不免感到一阵酸楚。

就在气氛几乎要陷入僵局之时,张福贵终于开口了,打破了这份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默。

"开河啊,你我都已年过半百,何必做这样的姿态呢?"张福贵的语气温和了许多,眉宇间的愠怒也渐渐散去,"咱们毕竟是骨肉至亲,就不该为了这点小事而伤了和气。"

张开河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惘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见状,张福贵连忙继续说道:"你要是实在操心小兵的将来,我可以先把房子的产权过户到你的名下,等小兵真正有为人父的觉悟时,再由你作主。怎么样?"

听到这番话,张开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他有些激动地说:"福贵啊,你可真是个明白人!我就知道,你不会亏待我们的。有了这套房子撑腰,我就放心多了。"

就这样,矛盾似乎就此化解。张小明看着父子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神色,内心也不禁为之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爷爷,您别着急啊,我来了!"

说着,张小兵便闯了进来,一脸的狼狈不堪。他先是看了看张小明和张福贵,又看了看张开河,最后目光在张小明身上停留了片刻。

"小明,你们在说什么呢?"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小明正想开口解释,却被张开河抢先一步:"小兵啊,你来得正好!你伯父他,答应把县城那套新房过户到我的名下了!"

"什么?"张小兵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可是爷爷,那房子不是您攒了大半辈子的钱才买的吗?怎么能就这样过户呢?"

张开河被张小兵这番话问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有吱声。而张小明和张福贵,则面面相觑,只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