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不禁吓了一跳，果盘掉落在地，满地滚的都是樱桃和蓝莓，她又忙弯身去捡拾，艾曲曲急了，忙跑过来，口中“嘘嘘”做声，双手挥着往里抓，像是在赶一只鸡，又像是在追一只鸟；老妈子此时又慌又急，早已不成气色，曲着身逃出门外去。艾曲曲指着那人的背影放声大笑，“你说她像什么呢，是像一只狗还是像一只猪？”
高相宜暗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只能是人呀，也只像一个人，一个可怜的人！”
艾曲曲将留在地毯上的樱桃或蓝莓一一踩碎，转过头去，压了嗓子说道：“你还可怜起她来了，依我看，你该可怜可怜你自己。”
“可不是，你说的都对！”
艾曲曲又从地上捡起几个樱桃来，递给高相宜，道：“瞧你这么可怜，这几个是我赏给你吃的，你要不要呀？”
高相宜仍陪着笑道：“我倒是想要的，只是现在我不饿，不想吃，先放着吧，等迟些我饿的时候再吃。”
“我赏给你吃的，就要你吃，就要你现在吃。”艾曲曲一直在笑，全身抖个不停，“你如果现在不吃，我那楼下的房子就不让你住了，你立刻就给我搬出去！”
高相宜拍手笑道：“哎呀喂，我现在虽不饿，但我口渴呀，吃几个也无妨。”她说完就从那人手上接过樱桃来，随意吹了几就便放入口中。
艾曲曲笑道：“果真都吃了，我只是说着玩而已，没想到你都吃了，你可真能耐呀！”
高相宜往地毯上看，问：“这个汁水既多又甜，正合我意，还有么，我还想吃。”
艾曲曲拦住她，“别吃了，你再捡地上的东西吃，我都要看不下去，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一个人！”
“还好还好，我不偷不抢的，也不用坐班房。”
艾曲曲终于安静下来，她半躺在床上，将双腿抬高撑在墙上，不住地打哈欠，打一个哈欠，又叹一口气，叹一口气，又打一个哈欠……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抽烟么？”
“我不抽。”
“我也不抽，但我现在想抽。”
“你想抽什么烟，我去给你拿。”
艾曲曲向高相宜招手，道：“你别忙了。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呢。”她见高相宜走，猛得坐直身，捉住高相宜的手，说：“你劝我离开他一阵，劝我去旅游，我倒是愿意去，但我希望你陪我去，我们一起去，好么？”
高相宜摇摇头，笑道：“我真的不去了，等我毕业后，我们再找机会一起去。”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总不能放心。”
“不放心谁呀，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放心你和马先生喽！”
高相宜笑道：“若是为了这个，你就更应该放心，马先生是什么人呀，哪里看得上我呢？”
艾曲曲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就是不放心你呀！”
“你开玩笑呢，怎么反而不放心起我来了，又不去担心马先生，这不是老鹰不怪，到怪起小鸡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什么老鹰小鸡的，在我看来，你是胶水，他是纸，都是胶水拿去粘纸的道理，哪有纸去惹胶水的道理呀？”
高相宜叹气道：“若是能够，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瞧瞧！”
艾曲曲边笑边叫道：“哎哎，谁要看那个，恶心死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又躺回床上，将双脚举得高高的，转个圈就送到高相宜面前，嘻嘻笑道：“我也不要你挖心出来给我看，但我又要你向我表忠心，想来想去，我现在倒有了一个新法子，你来舔我的脚 ，舔过了，我就信你了，我也就放心了。”
“你开玩笑呢吧。”
“不开玩笑，就是要你舔，你是舔还是不舔呢？”
“我要是不舔呢，你要拿我怎么样？”
“为什么不舔，是怕味不好么？不要紧，不苦的。”
高相宜此时只能重复说一句话：“唉，你开玩笑呢，开玩笑呀……”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我的脚脏么？不用怕，早些时候洗过的，你刚才也揉过的，不脏的。”
“……”
咬雨的夜，含风的夜，冷意吞着潮，潮意含着冷，一进屋里来，并不急着去开灯，却是急着开暖气，但那暖气里也是含湿的，时日久了，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霉味，围着人转，静候着时机，趁人不注意，就将人生吞活咽下去。高相宜就是不开灯，打开窗帘，借路灯的光看清房内陈设，桌子依旧是原来的桌子，柜子也是原来的柜子，但在这断断折折的残光之下，一切都显得那般陌生，桌子不像是原来的桌子，柜子也好似不是原来的柜子，真是怪异呀，但它们明明都是旧物，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一二二。
高相宜站在原处发呆，她是立定了决心用这断残的暗黑清洗自己，怎奈越站人越冷，越洗身越僵，这样的天气，这般的空气，实在令她厌烦不已。好似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吓了一跳，赶忙跑去开灯，房间内除了她外再无其他人，兴许是她听岔了，兴许是她希望有人叫她。真是奇怪，天这样冷，但浴缸里的放出来的那些水，放了许久还是滚烫一片，高相宜在浴缸旁边站了许久，拿脚试了好几次水，最后叹口气，穿上衣服鞋子，出得浴室来，拿起手机查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马际会打来的，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头发衣服，回拨过去，皆无人应答。她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总不能入睡，索性起身，将整个公寓走遍，将房里的灯一一打开。
有人在敲门，高相宜估摸着是马际会，打开门来瞧，果然是他。她对着他笑，那人举起自己的手机给他看，笑道：“做什么打我电话呢？找我有什么事么？”
“是你先打我电话的，我倒要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那个么？我只想看看你给的电话号码是不是真的。”
“你看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人是真的，电话号码自然也是真的喽！”
马际会将双手别在胸前，仔细端详她，问道：“那你的心呢，是真的么？”
“我的心么，既不是蒸的也不是煮的，是生的。”
他伸过手来，敲了敲她的鼻子，道：“你真有趣。”
她跨出门外，伸手往门边轻摇，道：“你要进去么？”
他反过来问她：“你现在是请我进去么？”
“你若想进来，就是我请你进来，若不是，我就不想请你进来。”
“若是你请我进去，我就进去，我也想进去；若你只是说说而已，我就不进去了，我也不想去。”
高相宜呵呵笑道：“唉呀喂，想不到你也这样啰嗦。”她边说话边散下头发来，甩了甩头，又说道：“既这样，我就把门开着吧，随你进来不进来。”她刚进屋，他也跟着进来，说道：“这地方虽小，但却暖，也好，也不好。”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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