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晚上九点，周漾赶到医院。
女儿染上乙流，突然发起高烧。我着急忙慌地带她来医院，打了十几通电话喊周漾。
周漾来的很急。
站在我旁边，我闻到淡淡的酒味。
他俯身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轻声问我女儿的情况，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侧首看他，冷硬的下颌，眉眼俊朗，那些被强压下去的委屈和害怕不断从心底涌出。
刚想开口说什么，目光一顿，我愣住了。
因为——
周漾衬衫的第四颗扣子系错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周漾不解地偏头问我：
「怎么了？」
他顺着我的目光，低头查看。随即，他抬头一脸茫然，没有发现问题。
我指着衬衫，
「扣子系错了。」
周漾动作一顿，自然地解开扣子，再一一扣好。
「酒局上不小心洒了酒，临时换了一件，来的太急了，没太注意。」
我轻轻「嗯」了一声。
手机耗尽电量关机了，我要了周漾的手机，让江姨送点东西过来。
我拿着手机进了厕所，锁上门。
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白。
周漾一直是一个很严谨规矩的人，从来不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可，有什么事需要大晚上重新穿上衬衫呢？
即便他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我心里仍有疑虑。
我深吸了一口气，解锁了周漾的手机。
我几乎找遍了他所有的社交软件，没有发现丁点异常。
周漾也许真的没出轨，也许只是谨慎地删掉了对方所有的内容。
两种可能性在我脑子里打架。
突然，手机进来一封陌生邮件。
点开，内容露骨：【主人，你再不回来，我要闹了。】
图片上女孩身穿黑色的蕾丝情趣内衣，带着猫耳，眼神魅惑。
一个「再」字，印证了一切。
我的脑袋「嗡」一声炸开，心脏急剧收缩，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周漾，出轨了。
这个认知在我脑子里连播。
邮件没有被存。
我在收件箱里，也没有找到任何来自这个陌生号码的邮件。
周漾，严谨到可怕。
02
周漾敲门，
「老婆，好了吗？」
我退出邮箱之前，把邮件设为未读，甚至把所有的后台全部清除。
按下马桶。
抽水声停了，我开门出来。
我把手机递给周漾，一言不发地走到女儿床边。
我情绪不高，周漾自然能察觉，但他以为我只是因为担心女儿。
他双手抚上我肩，语气温柔，
「老婆，别担心了，然然很快就会好的。」
「你去休息，今天晚上，我来守她。」
手机震动，周漾低头看了一眼，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片刻后，他为难地看着我，
「老婆，秦总那边有点不高兴我中途离开，你知道的，他是我们公司重要的合作对象」
「非得现在吗？」
「嗯！」
我垂下眼眸，没说话。
周漾亲亲女儿的脸，又吻了吻我额头，
「老婆，辛苦你了。」
我抬头对上周漾略带歉意的眼眸。
周漾移开视线。
「少喝点酒。」
「好。」
晚上的医院很静，静的我能听见走廊里周漾急促的脚步声。
我面无表情地用手背使劲擦着额头，额间的痛意蔓延，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坠下，在洁白的床单洇了一小块。
他不知道，他所有的动作映在窗户上，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去找那个女孩了。
那个女孩，我认识。
甚至，她还是我亲自赶走的。
03
陈慈出现在我和周漾结婚的第二年。
她是周漾大学时资助的一个贫困地区的女生。
一直以来，都和周漾保持着联系。
大学毕业后，陈慈就进了周漾的公司。能力出众，很快就成为了周漾的秘书之一。
她偶尔来家里给周漾送文件时，会被我留下来吃饭。她不止一次表示，我和周漾很配。
什么时候发现陈慈对周漾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呢？
女儿周岁宴时，陈慈提着礼物来，很自然地把周漾的胸花扶正。
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我骇然发现，陈慈望向周漾的眼神不一般，崇拜、爱慕。
周漾表情没有异常，我知道周漾对此并无察觉。
于是，我私下找到陈慈，让她自觉离开。
没想到，她竟然找上周漾。
当周漾问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甩出照片，周漾趴在桌上熟睡，陈慈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事实摆在面前，陈慈破罐子破摔，哭着把多年的爱恋宣泄而出。
周漾紧绷着下颌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保安拖她出去。
我自以为赶走了陈慈，却没想到把她赶到了周漾的床上。
04
我想不通，周漾为什么会出轨？
怎么会和陈慈搞在一起？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搞上的呢？
我能确定当时周漾对陈慈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太多讯息铺面而来，我想不明白。
直到今晚之前，我一直沉浸在家庭美满的幻梦之中，陡然被人捅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妈妈」女儿呢喃着喊我。
我抬手拭去眼尾的泪，握着女儿的小手，柔声回应：
「妈妈在。」
女儿面色潮红，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我俯身凑近了去听。
「爸、爸」
我的心尖颤了颤，想到此时此刻周漾和陈慈正在床上厮混。
我哑着嗓子哄她：
「爸爸在呢。」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
女儿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还有点低烧。
睁眼时，周漾已经来了。
他温柔地喂着女儿喝粥。
女儿先发现了我，「妈妈，爸爸熬的南瓜粥好好喝。」
周漾递了一碗给我。
「你熬的？」
「嗯，尝尝味道变没变？」
我拿着勺子不停搅拌着南瓜粥，食物的醇香勾起胃液翻涌，我两三口下肚。
周漾侧目盯着我瞧。
「没变。」我吃的很快，味道从舌尖流过，我敷衍回答。
他眼尾带笑，颇为高兴。
好奇怪。
明明昨晚还和别的女人抵死缠绵，却又能一早起来给我和女儿熬粥。
喝完粥，女儿的精神好了不少。
缠着周漾玩。
05
「吧唧」一口亲在周漾脸上，
「爸爸，我爱你。」
口水糊在周漾脸上，他没有丝毫嫌弃，回吻女儿，
「爸爸也爱你。」
女儿转头甜甜冲我表白，「妈妈，我爱你。」
「老婆，我爱你。」周漾学着女儿和我示爱，眉眼柔和。
听见周漾嘴里这三个字，我几乎要崩溃痛哭。
所有人都说，周漾爱我入骨。
十六岁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久不见好。
为了替我积福，我爸资助了一群山区少年。
周漾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为争气的一个。
第一次见周漾，是大一开学前。
少年一身简单白T，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和紧致的肌肉线条，牛仔裤洗的发白，脊椎挺的笔直，在客厅和我爸交谈。
我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爸很欣赏周漾，连带着我也加上周漾的联系方式。
我们很少联系，直到大二那年。
周漾来我们学校打比赛，他约我见面。
少年气喘吁吁地赶来，将手里的金牌递给我，紧张得语无伦次。
我却听懂了他的告白。
他说：「等等我。」
后来，周漾没日没夜地融资、搞方案。
五年时间，他成为行业新贵。
一切剧情就像甜文那样发展，遗憾的是男主角出了轨。
周漾盛满爱意的双眼，我最喜欢捧着他的脸盯着看，里面有细碎的星河。
现在泛起海啸，堪堪一眼就要将我溺毙。
我死死抠着指尖，竭力忍耐着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
06
回到家。
女儿病后格外黏周漾。
周漾陪着女儿玩了一上午。
午饭过后，周漾从女儿房间出来。
「老婆，然然睡了，李行找我有点事，我去找他一趟。」
「可是，然然醒来看不到你会哭的。」
「那你给李行说说。」
周漾拨通了电话，当着我的面和李行说了两句，递到我耳边，
「嫂子，我这边事真的挺急的，对不起哈，下回我亲自登门赔礼道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没理由拦着。
我送周漾到车库，看着他驱车离开。
刚打开家门，就听见手机里传来说话声。
声音是刚刚和我通过电话的李行，周漾大学时期的好友，
「周漾，你找死啊，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完了！」
周漾轻嗤一声，
「怕什么。」
李行有些不可置信，「你爱了苏毓那么多年，舍得和她分开？」
周漾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可能！」
顿了几秒，他有点无奈，「远香近臭，和苏毓结婚后……真的无趣至极，提不起一点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