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给我们这一代人的漂泊

黄果老 2023-10-25 10:31:27

微信头像上包子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戴着个眼镜,西装很好,皮肤的光泽是三十几岁的男人的,整个儿有点像香港人,头发亦是那种香港灰。他去了深圳24年,已然是很南方味道了。

在我的小说《不舍昼夜》里,包子是个在南方多年终于小有所成的商人,不过那是小说,像香港人的包子应该是在找工作,他把他的简历贴在了朋友圈。无疑简历是写的不错的,履历辉煌,里面有真有假,但确凿是他在南方这么多年的人生。

包子,我的同学。

在我们那个年代,但凡姓唐的和姓曾的都容易得个外号叫“包子”,不爱读书的矿山少年们创造力都非常好。包子姓曾,少年时是不打眼的,相比我们这些江湖做派的,他是安然的多。不过时代却不关乎你的安然平淡的。90年代后各地矿山技校关闭,我大瑶矿亦不例外。素来不读书的矿山子弟就业再也没有了稳妥的渠道。彼时大家都还年幼,一些人可以继续做待业青年打流,像我这般天赋极高文曲星下凡的去了省城升学,而温良少年包子则早早的去了南方打工。

南方或许就等着我们这一代人,或早或晚,我们都会去南方。

包子、妖死屁是最早的一批了。妖死屁有些老乡“关系”,一去广州就进了工地工作。在工地跟着一位老板一干就是十年,彼时他算“混的好”的了,有着一间房睡觉。这间房也就兼济了包子。包子算是有个落脚之处了。不过初中毕业生的他找工作不那么顺利的。懵懂少年内向木讷,找工作找了许久都不成,就连餐厅一个服务员都不成。最艰难的时候,他贩了一些小菜出去卖,还被城管逮住,最后哭一大鼻子才放了。

“混的好”的妖死屁的房间成了我们同学的救济站,很多后续的南下者初抵广州都是借宿在他那里。后来的大富豪萝卜不久也南下投奔他,据说当时每天洗澡洗头都是用的洗衣粉。青伢子、小工、老猴等一大批南下者都在那住过。99年末我去广州,也是在他那蹭睡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内我见证了资本主义的无情和黑暗,夜晚时分,妖死屁总带我出去散步,在暨南大学的校区里,他告诉我他们的工友集体买欢的故事。

我南下的那年包子已经在深圳快5年了,也还算混的好的了。有一间老板给的住房,底薪八百送桶装水。那时候他雄心勃勃告诉我在南方应该怎么混,他说也在考虑自己做桶装水生意。那天晚上我们聊了一个小时,随后我就随着无业青年老猴回到了他的住地。彼时老猴挤在别人的宿舍里,居然也叫我挤了过去,三个人睡一张床,每天早晨三个人都会晨勃,互相剑拔弩张。老猴彼时在卖假证,而另外几位矿山少年据说在抢劫。

很多年过去了,包子扎根在了南方,成了一个职业人,创业过,身家最好的时候也有两三百万现金,可一直没买房,或许总觉得深圳不是最终的归宿吧,据说也未成婚,漂泊在珠三角。

萝卜回了湖南后跟随留级生老鬼去了株洲,在贵人及夫人支持下做起了服装生意顺风顺水,成了富豪。

妖死屁娶妻后在益阳贵阳等地漂泊经商最终去了老婆的故乡宁乡乡下定居。

老猴在老家成了一名大货车司机。

打劫的少年们回家老老实实做起了父亲。

这个时代给我们这一代人的漂泊,或许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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