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土又“洋气”?刀郎,谭维维和周杰伦,他们玩的“什么玩意儿”

令狐伯光体 2024-07-31 07:00:53

文|令狐伯光

这篇文章可以无缝衔接上一篇“中国音乐是什么时候衰落的,唐朝之后,明朝之前”那篇文章,一直讲到新中国建立的前后。

新中国在音乐层面,通过“文艺三改”的整理、梳理和构建了大量中国民间音乐(包括民族、民歌、戏曲等等),同时也出现聂耳,冼星海等中国音乐家,其它还包括歌剧、美声、话剧、指挥、演奏等等都算是硬生生拉起与世界接轨(肯定不如苏联,某些领域和日本同类风格各有所长吧)。

最大特色就是依托上面那些风格,诞生的独有的红歌(风格也多样)。

不过,因为政治大环境与社会风潮的关系,你说什么现代音乐,爵士,RB,摇滚什么的就几乎完全断绝,甚至于台湾民歌运动前后的新民歌,新民谣,像邓丽君的歌曲一度被称为“靡靡之音”。

这个时期商业音乐主要构建就是港台,但稍稍了解的都知道港台音乐主要学习欧美和日本。尤其是日本流行乐占据很大的比重。如果从现代流行音乐角度来讲,除了学习日本的POP(很多都是直接拿日本曲子填词翻唱)。

真正在华语音乐风格构建上面,基本上也是当时欧美和日本热门音乐风格。

比如摇滚,爵士,灵魂乐等等,像香港的温拿乐队,太极乐队,后面的Beyond等等。但香港乐坛过于商业化,除了Beyond,包括主流音乐人都是以学习欧美日本音乐元素的流行乐为主。

其实台湾罗大佑开始摇滚,后面民谣,再到张雨生,伍佰等等也差不多。台湾流行乐强就强在除了流行乐不输,以唱作人为主,并且兼具人文性和音乐性,最后到90年代末,是不是因为陶喆,周杰伦和王力宏革新了一波华语RB,说唱等风格,而五月天,苏打绿就是摇滚流行了。

华语地区不管港台还是内地,因为历史原因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音乐风格,那就是民族,民歌和地方音乐+西方音乐+日本音乐的融合本土化。

香港顾嘉辉,黄霑对于粤剧,黄梅调儿等革新不但推动粤语歌,也开启武侠为基础中国风音乐的盛世。台湾主要就集中在“民歌运动”后的新民歌和新民谣,同时周华健,左宏元等代表的那类音乐也不输。

时间已经来到80年代到90年代了,内地才刚刚开放,之前三改积累的内地改良的民歌,民谣,戏曲通过新时代释放了一波,比如《青藏高原》那类歌曲没有大家想象的早,它是1994年的。

然后就是崔健开启的中国摇滚乐,以及高晓松,老狼学习台湾民谣诞生的校园民谣。

刀郎在玩,谭维维在玩?他们的音乐为何“又土又潮”

为什么要梳理上面这个,2000年过后香港乐坛直接不行了,陈奕迅主要成就在流行乐上面,你看革新音乐风格代表唱作人是方大同吧,RB,灵魂乐代表,但玩得太纯粹,而且亦步亦趋,出圈程度远不如陶喆。

周王陶林革新音乐风格已经说了,还有一个风格就是新中国风。

2010年前后台湾乐坛其实就不行了,革新音乐风格来到独立乐坛,什么摇滚本土闽南语民谣等等,出圈程度远远不如。

内地在体制内音乐衰落后,市场音乐建立上面一直不行(唱片时代崩了)。《超女》《快男》一直到《好声音》大批歌手都是靠台湾唱片幕后养的,音乐风格也那些,创作人陈楚生算都市民谣POP。

这个时候摇滚和民谣来到地下,音乐风格倒是开始扩散了,但大众不怎么听。

我们说回这两年的刀郎,谭维维的问题,其实包括二手玫瑰,杭盖,他们玩的是一个东西。不是一个音乐风格,而是思路是一致的,就是西方现代流行音乐风格+中国地方民族=融合过后的新风格。

中国民族,民歌在解放后才作为专业才得到大发展,五十至七十年代的独奏曲基本都是全国各地地方音乐、戏剧等提取素材创作,演奏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能产生共鸣,像扬鞭催马运粮忙(东北秧歌),姑苏行(昆曲),牧民新歌(内蒙长调),帕米尔的春天(新疆音乐)等等等等。

到了八十年后期开始,学院派接受全面系统的西方音乐理论,并以此创作的新独奏曲逐步脱离我们耳熟能详的民间音乐,技法越来越繁杂,对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爱好者来说越来越听不懂,更不可能引起普通人的共鸣。

中国老百姓的根和西方音乐体系完全脱离,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有多种因素:民族音乐更讲究气(声或音)、韵(腔),乐器(唱歌同理)气韵第一,很多时候甚至需要作出音准、节奏的让步,这个在西方体系里是不可接受的,西方音乐体系必须先有严格的音准、节奏、和声,然后再追求气韵生动、抑扬顿挫等。

问题是当大部分演奏者把精力放在形式逻辑上脱离不出来,僵硬机械的演奏如何能引起共鸣。

音乐被发明之初就是非常简单的,没有伴奏,没有和声,全靠动听的旋律和随性的节奏,那时候的歌清唱都特别好听,现在的很多所谓时尚的歌曲,去掉伴奏后再听歌手的演唱,反而会觉得很蠢。

为什么二手玫瑰土,刀郎新专辑怪,谭维维新歌就“好听”

刀郎现在做的也不是那种具有原始美感的音乐了,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在有限的人生里应该做一些能够传世的作品,所以他在研究诗歌,研究哲学,研究世界各地的音乐给自己充电,创作上只取悦自己,不为商业。

这几年三张专辑本身是偏实验性质的音乐,从整张专辑能够看出刀郎的一些个人思考和想要探索的内容,《山歌寥哉》《弹词话本》都是他在音乐道路上探索初期的产物,所展现出的不成熟等缺陷也是在所难免。

我只能说听完整个专辑,刀郎把很多音乐风格和中国地方音乐进行融合,我在里面听到电子合成器,电吉他,序曲过后第一首很明显的雷鬼,再到最后一首还是嘻哈音乐当中的trap,都能和我们地地道道最民族的东西融合起来。

其中几首我隐约的感觉到,平克佛洛伊德这类的前卫摇滚,和一些迷幻摇滚。但是为什么大家觉得不太好听,我个人觉得最大问题在于编曲和制作上还是不太行,融合上面没有那么丝滑。

如果从同类华语融合流行音乐上讲,比如周杰伦的《娘子》等中国风,陶喆的《苏三说》,再到王力宏《心中的日月》《盖世英雄》专辑。从专业上面你能说出很多技法和技巧,但从听感上面确实没有那么“流行”(好听)。

相比刀郎的音乐本身,大众更想要的是另外一些东西,《罗刹海市》收获如此之高的热度之后,又有多少人真正完整的听完了这张专辑中的每一首歌了呢?

二手玫瑰因为是玩乐队的,不管你喜不喜欢这种风格,但你还是承认在编曲和制作上面确实比刀郎要强,所以听感上面和表演上还是不错。但梁龙唱功太烂,在不要求唱功的音乐节非常嗨,一到唱将竞技的音乐综艺就很拉了。

那么,后来师承崔健有自己乐队同时又是唱将的谭维维为什么好?

这个答案是不是呼之欲出了,很大程度谭维维从《给你一点颜色》到《数人玩》和《兰花花儿》,它就是内地民歌,民族,地方通俗+融合崔健摇滚,在主流当中做得非常出色的音乐人了。

古风,中国风还是民族摇滚?华语音乐该走向何方

最后,其实学习西方流行音乐的各种音乐风格,内地独立音乐玩得算不错了,尤其是开启内地流行乐的内地摇滚和民谣(只是大众不听),你当然可以不信,但你可以从搞乐队的导演辛爽的《隐秘的角落》《漫长的季节》的配乐里窥见一角。

但传统音乐这块嘛,其实传统这个概念我就一直觉得抽象,什么是传统?乐器,谱曲?风格?要我来说都不是,而是一种价值观共识,生活与文化,对我理解而言,被定义为传统的东西就很危险了,因为它不再被现在主流人群认可追捧了,留下的仅仅是少数圈子的人挣扎和情怀而已。

就拿武侠文化来说,先秦诸子时期就有这个概念,墨家的游侠,它是一种根植于老百姓心中的乌托邦文化,直到上个世纪梁羽生看了当时传统武术擂台赛不满,才在自己的报纸上发布他的小说,很快他的结合的传统文化通过现代商业的手段和价值观改进激活了一个行业。

从此,武侠影视,音乐成为那一代亚洲人的回忆。

我一直喜欢黄霑这些音乐人的作品,可以看出文化和传统是需要结合当下改进和发扬的,看看现在的那些古风曲,全在玩填词游戏,成为符号化的小布尔乔亚工业品,就像多数人家里书柜上的书皮装饰用而已。

我觉得人类发展到现在,由于信息化高度发达,文化产品爆炸式的增加,过去的创作模式都失效了,因为你的东西再好都不容易出圈,出了圈也不会维持太久,我们缺乏的是一种新的创作思维和手法,所谓传统也只不过成为一种符号化的东西。

华语音乐被困在艺术和商业化结合,中国传统与西方现代的中间环节了,似乎只能二选一。

至于如何发展本土音乐这一块,西方的民族乐派就已经有了深刻教训,19世纪初期,Franz Berwald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尽管他的音乐语汇多数都是采用本土的旋律配上简单的和弦,处于第一阶段,但这样的音乐在当时的德奥并不受欢迎,而瑞典也经常被德奥音乐的那一套洗脑了。

这种情况还是在同属日耳曼语族的国家发生的,如果碰到来自遥远地域的音乐那就更不好说了。可后来Berwald的作品却成为了头号柏林爱乐的首选作曲家之一,而这个时候作曲家已经逝世一百多年了。

这其实也说明,民族的音乐语汇是有能力走向世界、影响世界的,这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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