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软暴力

黄忠说小说 2024-05-30 08:46:40

吴兴被告知得了乳腺癌时,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空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医生跟她说:“现在是初期,只要保持心情愉悦,积极配合治疗,就不会有事儿。”

她在小区楼下驻足了很久,不敢上去;

因为她不晓得要怎么跟丈夫和孩子说,自己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甚至,到现在她都在担心,如果老公跟孩子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会不会接受不了?

就算再怎么不敢面对,该面对的还是要积极面对;

吴兴鼓起勇气回了家,推开门;

迎面扑来的不是孩子热情的拥抱,而是老公阴郁的一张脸:“还知道回来?”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干脆不回来了?”

这句话,钱铎说了无数次,吴兴也听了无数次,但下午她刚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现在再听死这个字,她觉得整个人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莫名的有些害怕;

脸一下子就白了;

对于她的变化,钱铎尽收眼底,但是他没有关心,而是冷嘲热讽,“怎么了?脸色不好?别告诉我,你得了癌症,要死了?”

他的语气轻蔑且嘲讽;

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似的,直戳她的心口;

吴兴没有搭理他,换了鞋子,拎着包回了屋;

钱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追到卧室,依旧不依不饶,“你干嘛?一回来就给我甩脸子?我欠你的?”

吴兴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你甩脸子了?”

“什么时候?”钱铎冷笑,“你一回来就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你二百万似地,吴兴,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哭着求着要嫁给我,现在别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真的很贱。”

“啪——”

“钱铎,你才贱。”

吴兴给了他一巴掌,拿着衣服就去了卫生间。

打开浴霸,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好似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跟钱铎是大学同学,俩人刚毕业就不顾父母的反对偷偷领证结了婚;

吴爸吴妈对此很生气,所以没有给她一分钱, 更没有出席她的婚礼;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裸婚;

一开始,小两口的日子还很甜蜜,但是自从有了孩子,俩人之间的矛盾开始越来越明显。

因为他们刚结婚就生了孩子,所以手头上很拮据;

请不起月嫂,只能钱妈妈过来照顾孩子伺候月子;

吴兴不想母乳,说小孩子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喝一次奶,要是母乳的话,自己月子期间根本休息不好;想用纯奶粉代替母乳;

钱铎不敢驳斥老婆的话,但是又不赞成她的想法;

于是,转意矛盾,他把吴兴的想法直接跟钱妈妈说了;

钱妈妈气的火冒三丈,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做人不能太自私,自古以来都是女人母乳,从来没有听说过纯奶粉喂养;”

“你要是这也怕,那也怕,那你干嘛要生孩子?干嘛要结婚?你把你妈妈叫过来,我来问问她,她是不是这样教女儿的?”

...........

钱妈妈是一个农村妇女,更是他们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虽然没有读几天书,但是骂起人来,那是才思泉涌,滔滔不绝,甚至还有一定的节奏。

吴兴根本不是对手;

没有办法,她找钱铎给她主持公道,“你说要母乳还是奶粉喂养?”

这件事儿就是钱铎挑起来的,问他,他虽然嘴上不敢说,但是一直跟他妈妈是一条心。

他先是把钱妈妈支走,然后再转过头哄吴兴,“老婆,我的心肝小宝贝,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懂。”

“但是,她毕竟是我妈,养了我这么大,你就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行吗?”

她能说不行吗?

在这个家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外人;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月子里吃得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刚闭眼要么被孩子的哭声吵醒,要么就是婆婆叫她起来喂奶。

她想叫钱铎起来帮忙,婆婆总是板着脸训斥她,“钱铎一个男人会什么?”

“你别没事儿找事儿,不就是让你哄孩子喂奶吗?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你矫情,你要是嫌我照顾不好你,你把你妈叫过来照顾,我不管了。”

两个女人在卧室里吵得震天响,钱铎在隔壁睡觉,什么都听不到。

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钱铎总说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但是,他真的好吗?

吴兴不觉得;

对,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可是,他做过什么?

每次他妈妈做点什么,他就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让自己媳妇儿去帮忙;

最后,事儿是吴兴做的,但是孝顺的名头是钱铎的;

也是那个时候,吴兴才知道,原来孝顺也是可以外包的;

钱妈妈总说吴兴命好,嫁给了自己的儿子,天天享福;

可是,吴兴真的享福了吗?

她不觉得;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什么事儿,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妈妈那边,然后用不孝的名义压制她。

然后,就是和稀泥;

要是再吵,他就会不耐烦的指责她,他的口头禅是:

“我妈根本没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我妈不可能那么做,她很善良。”

“她毕竟是我妈妈,你让我怎么办?你就不能为了我,多忍忍吗?”

“我妈妈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

“她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为什么非要不依不饶?”

..........

太多太多这样的软暴力,吴兴原本是一个阳光乐观的女孩子,现在却活生生成了深闺怨妇。

最后,还要被钱铎嫌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变得斤斤计较?你这样跟菜市场的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吴兴很想说,菜市场的泼妇怎么了?她们曾经也是明媚阳光的姑娘;

吴兴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钱铎在客厅玩手机,眼睛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瞟。

她直接无视,准备去儿子房间检查功课;

迎来的却是孩子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你走,我不要你。”

“黄脸婆,一天到晚就知道啰里啰嗦,做的饭还那么难吃,我要奶奶,我要奶奶.......”

这些话,孩子跟她不止说过一次;

每次钱妈妈跟钱铎都是冷眼旁观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

有时候,钱铎真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好像在说,看!你究竟是一个多糟糕的人,连你的儿子都不愿意理你。

当初,她刚出月子,婆婆就催促她赶紧去上班,别留在家里当闲人,等着让他儿子养。

吴兴也是要强的,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就算这样,她的日子依旧过的不顺心。

一开始是跟婆婆之间的矛盾,后来婆婆把孩子带回老家,他们每个月回去看。

但是,跟钱铎两个人的生活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每天下班就躲在书房打游戏,肚子饿了就点外卖,吴兴说他两句,他就怼回去,“你该知足了,像我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整天围着老婆转的好男人,比熊猫还要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时候,吴兴真的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瞎了,怎么会因为这样的男人伤害自己的父母?

可是,当初自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现在再灰溜溜的回去,她做不到。

所以,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工作上;

导致忽略了孩子;

现在孩子五岁了,对她从来都是恶语相向,开口闭口就是黄脸婆,坏女人,要么就是要奶奶。

以前她还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现在突然觉得释然了;

她没有再敲门,也没有趴在门上温声细声的哄孩子出来跟她聊聊天,问他一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罕见的回了屋,敷了个面膜,躺在按摩椅上,戴着耳机,舒舒服服的闭眼享受。

脑子里却是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如果接受治疗,就不能生气,保持愉悦的心情,还要休息好;

可是,满足这些要求,必须离开钱铎,离开公司;

以自己目前的收入,的确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呢?

在这样的泥潭里,自己能得一次乳腺癌,就能得第二次。

可是,自己一个人走不要紧,孩子要怎么办呢?

............

正在她左右权衡之际,突然被泼醒,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气势汹汹的儿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气呼呼的,“你怎么回事儿?我晚上没有喝热牛奶睡不着的,你还有心思敷面膜?”

“要是我.......”

“啪——”

吴兴不等他说完,反手就是一耳光,“你要是跟你奶奶没有学好,那我这个当妈妈的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儿子显然愣住了,甚至都忘记哭;

直到钱铎站起身准备指控自己,儿子这才哇哇大哭起来;

吴兴也不想惯着他们,回屋换了衣服,把门反锁,继续睡觉;

想那么多干嘛?

自己活该得病,一天到晚为了这家白眼狼殚精竭虑,不得病才怪。

以后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翌日,一早;

吴兴化了一个美美的妆,拎上包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昨晚,钱铎一直睡在客厅,刚听见动静就醒了;

吴兴没有理他,径直离开。

小宝揉着眼睛,怀里抱着小熊,睡眼迷离的从屋里出来,“爸爸,我怎么感觉妈妈很不对劲?”

岂止是孩子觉得她不对劲,自己也感觉到了;

钱铎心里虽然不安,但是面上不显,依旧嘴硬,“怕什么?一会儿给奶奶打电话,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治的了她。”

“好。”

听见奶奶,小宝高兴的跳了起来。

钱铎抱着孩子,心里始终觉得很慌,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吴兴去公司是准备辞职的;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自己这么年轻,还是得以身体为重;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也没有兜圈子,直接把昨天的检查报告放在老板桌子上,“李总,前段时间我去体检,昨天得知我得了乳腺癌,现在是前期,可以控制,我想辞职回家好好静养。”

李总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拿过检查报告仔细看了一会儿,沉默很久,说道:“小吴,你在公司这些年,一直都兢兢业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这样,一会儿我让财务往你卡里打五万块钱,当作公司的一片心意,你先放个长假好好休息调养,等病好了,再回公司,好吧?”

“谢谢李总。”

吴兴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心情很复杂,工作五年的公司对自己尚且有情有义,跟自己结婚六年的丈夫又会怎么样呢?

她办完交接后,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家;

果然,老公跟孩子在客厅里玩,厨房还在运作,很显然是婆婆来了;

吴兴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钱铎一如既往的操作,反正每次自己让他不爽了,第二天他就会把他妈妈叫过来当救兵,让他妈妈来整治自己。

呵——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

她刚换好鞋子,婆婆就端着菜出来了,看见吴兴,刚刚还洋溢的笑脸立马就垮了下去;

饭桌上,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吃喝喝,你给我夹菜,我关心你。

完全把吴兴排除在外;

这要是以前,吴兴肯定就放下筷子,一个人回屋生闷气,但是今天她偏偏不;

她也要恶心恶心他们,“我辞职了。”

此话一出,钱铎跟钱妈妈的脸果然顿住;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她把自己的检查报告推到钱铎面前,“我得了乳腺癌,不能生气,不能操劳,以后就不能再上班了。”

说完,她跟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吃饭。

钱铎缓了三十秒才回过神,拿起检查报告,看了又看,手止不住的颤抖,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兴兴,这是真的吗?”

“你没有骗我吧?”

不得不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钱铎这么叫自己,说不动容是假的;

毕竟跟他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这一刻,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但,仅是一分钟,就听见婆婆的声音,“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乳腺癌?”

“该不会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假报告,用来骗人的吧?”

“对,吴兴,你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鬼?”

刚刚一瞬间的动容被钱铎这句话浇得从头到尾,“随便你们怎么想,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接受治疗了,你们慢吃。”

说完, 她回了屋。

在主卧里,她等了很久,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钱铎都没有回屋;

原本她以为得知自己生了这么重的病,他肯定会着急回屋,只剩下他们夫妻俩人时,他会跟自己说几句体己话,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实在是胸闷气短,憋得慌,她起床倒水喝;

却看见书房里的灯亮着;

心生好奇,走过去听;

因为没有穿鞋子,所以走路几乎没声;

钱妈妈说:“问了没有?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得了乳腺癌?”

“嗯,我问了我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这份报告不是假的。”钱铎的声音带些哽咽。

“离婚、离婚,儿子,这次你一定要听妈的话,赶紧离婚,咱们不能让这个女人把咱们家拖累死.。”

婆婆的声音很急切。

钱铎沉默着,吴兴根本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妈,离婚了,这套房,她要分一半,你别忘记了,当初的首付还是她给的。”

钱妈这下无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见钱铎的声音;

“我在网上查了,说乳腺癌最主要的原因是长期生闷气导致的,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就能康复,要是还一直生气的话,只怕是命不久矣。。”

“对哟,儿子还是你聪明,这个时候离婚就是便宜她了。”钱妈妈的声音带有一丝雀跃,“她不是爱生气吗?那就让她活生生气死,还想花我们家的钱治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等她死了,这套房子,还有她手里的存款,都是我们家的。你说她一个部门经理,平时工资应该很高吧,还有.......”

吴兴听了他们的对话,默默回了屋;

嘴角带着笑,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的风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给他们留了纸条,说自己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治病。

吴兴没有到外地,而是去了自己一早就租好的屋子里。

上午十点左右,她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先是在小区群里询问,“邻居们,大家有没有认识专门治疗乳腺癌的医生?”

一语激起千层浪;

果然,有很多宝妈跟退休的叔叔阿姨纷纷响应;

吴兴又把自己的确诊报告发到群里;

有人同情她,问她在不在家,想去看看她。

她又转手把昨天晚上,钱铎母子的对话录音发到群里,“别去,我已经搬走了,我是远嫁过来的,在这里无依无靠,现在只想活命。”

..........

远嫁、得病、活命;

这几个字眼链接在一起,让人想入非非的空间实在太多太多;

一时间群里炸开锅,大家纷纷讨论起来;

各抒己见。

有人让吴兴去报警,说他们是草菅人命;

还有人说,毕竟只是一段录音,他们还没有做,就不好立案。

各说纷纭,但最终钱铎母子的名声算是臭了;

只是他们还浑然不觉。

钱铎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主卧看,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纸条;

他立在原地很久,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他们也有那么美好的过去,只是他也不晓得怎么会搞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她不是那么强势,要是她跟别人一样会哄婆婆高兴,会把他当一家之主看,什么都听他的,他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一番纠结后,他总结出来的原因是吴兴自己不会做人,一切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钱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出去买菜,但是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之前,跟她打招呼的老太太现在看见她避如蛇蝎;

甚至,她感觉到还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就连她去周围菜市场买菜,想问别人要两根葱,都被拒绝,一整天下来,不管她怎么笑,就是没有一个人对她是好脸色。

她觉得莫名其妙。

另一边,钱铎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吗?

那好,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钱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甚至有些想吴兴,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发消息打电话了。

正在这时,经理把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带到他跟前。

“小铎,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梅,实习期就让她跟着你。”

小梅长得不算特别惊艳,只是笑起来嘴角的两个梨涡让人看起来特别舒服,尤其是每次她崇拜的看向自己时,钱铎久违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是他在吴兴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所以,他对小梅的事情格外上心;

小梅也很上道,经常会给他带些小零食,自己做的盒饭,还有一些带有纪念性的小玩具;

比如,她非要拉着他去买肯德基,排了那么久的队,就是为了要他们发行的小玩具。

有时候,她在网上看见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非得跟他撒娇让他陪自己去;

有时是一起去鬼屋,小梅趁机扑在他怀里,抱着他不松手,然后娇滴滴的跟他说:“钱哥哥人家好怕。”

有时是她们去团建,小梅递东西给他的时候,故意触碰他的手,然后对着她甜甜一笑;

.........

每次他都被小梅的小伎俩撩的欲罢不能,但他还是坚守自己的底线,没有越雷池一步;

直到一天晚上,小梅给他电话喊救命;

钱铎二话没说就去了,开门的时候,看见小梅穿着薄纱睡衣,全身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玲珑有致的身材,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再加上她幽若有无的触碰;

钱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他们在浴室里彼此交待了自己;

有些事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约会,先是在小梅的出租屋,再是在他跟吴兴的床上,总之怎么刺激怎么来。

只是钱铎万万没有想到,他跟小梅的每一次接触,都有照片传到吴兴那里。

对于,自己儿子跟小梅的事情,钱妈妈一直都心知肚明;

在她心里,觉得自己儿子这么做根本没有错,谁叫自己儿子有本事儿呢。

吴兴那个小贱人自己没有福气,最好死在某个阴沟里才好。

只是她的算盘珠子打错了,吴兴不仅没有事儿,反而越来越好。

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行。

那天,她在监控里看见钱铎又带小梅回家厮混,她没打一声招呼就回了屋;

推开门一看,钱铎还趴在小梅身上使劲,俩人几乎脱得一丝不挂,大汗淋漓;

吴兴不再跟以前一样保持体面, 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妇人似的,敞着大门,扯着嗓子嘶吼,没一会儿家里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众人对钱铎指指点点;

这时,钱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跟护仔的老母鸡似的,指着吴兴的鼻子就准备骂。

吴兴抢先一步,更是一副绝望的姿态,“妈,原来你一直都在家。”

“那钱铎跟这个贱人的事情,你一直都知道?”

众人恍然大悟,大伙儿纷纷响应;

“天呐,这是什么人家?当儿子的把女人带回家玩,当妈的给他望风?”

“哎呀,这家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们把得重病的儿媳妇赶出去,还想弄死人家,独霸房产,现在人还没死就迫不及待地找小三,真是不要脸。”

钱铎见事情越闹越大,开始说软话,“兴兴,这毕竟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关起门来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有人见吴兴没说话, 怕她又心软,立马劝道:“姑娘,你可别上当,这家人都是吸血的魔鬼,赶紧离婚,不然以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赶紧离婚,这家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

众说纷纭,吴兴还是跟钱铎走到了离婚的这一步。

因为她手里有钱铎出轨的证据,所以他是净身出户。

搬家那天,钱妈妈不甘心,说什么也要带着孙子走,还威胁吴兴,想要孩子可以,但是房子得给他们;

吴兴喜出望外,正愁孩子怎么推给他们,现在机会来了;

“行,孩子归你们。”

吴兴一口答应。

钱铎以为她是在以退为进,要跟她立字据,吴兴也答应了,俩人当场签字;

钱铎母子彻底傻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吴兴居然真的会不要孩子。

直到他们被扫地出门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得法子,他们只能租房子住;

一时半会儿来不及,钱铎提议先搬到小梅的出租屋。

小梅答应了;

吴兴知道这家人的无耻,所以他们前脚走,后脚她就把这套房挂在网上售卖。

她没有立刻去公司就职,而是先享受生活。

第一站去了云南。

找了一个民宿,慢慢疗伤;

小梅那边基本上每天都在跟她汇报钱铎母子的情况,“吴姐,钱铎母子好对付,关键是孩子毕竟也是你的孩子,我......”

“不用管,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认我这个妈,从此以后他也不是我儿子。”

“好。”

晚上,钱铎看着自己母亲趴在地上擦地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着怀里的小梅说:“小梅,你看我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的擦地,我........”

“好,那你去帮忙吧?”

小梅立马从他怀里起来,一脸天真无辜的说;

钱铎一时语塞,纠结半晌,“不是,小梅,我的意思是,你是晚辈,你去帮忙,毕竟勤俭节约,劳动最光荣,我相信我的小梅是最棒的。”

小梅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可是,她是你妈妈,又不是我妈妈,你也是晚辈,你为什么不做?”

“你让我去做,孝顺的名头你担着,事儿我来干,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说,劳动最光荣,你怎么不劳动?”

钱铎气急,但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

这一向是自己拿捏吴兴的方式,每次他看见自己妈妈做点什么,他都用这个说辞要求吴兴去做。

吴兴每次虽然不愿意,但都做了。

如此一对比,吴兴不知道比小梅强多少倍。

可是,那又怎么样?

已经离婚了,他永远都忘不了,离婚时,吴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垃圾;

尤其是,吴兴问他,“钱铎,你不是说你是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的好男人吗?”

无言以对,他从来没有想过被捉奸在床那么难堪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钱妈妈见钱铎落入下风,想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小梅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吓得立马闭嘴。

这天晚上,因为钱铎惹小梅生气了,所以他只能睡在客厅。

钱妈妈敢怒不敢言。

离婚后,钱铎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顺。

小梅已经过了实习期,再也没有满眼崇拜的看着她。

在公司,她总是以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为由,找各种办法避着他;

但是,回了家,她又像一条水蛇整个人都缠着他,偏偏她又很会,每次都弄得他欲罢不能。

有次,他们在屋里亲热,正好钱妈妈回来了;

小梅听见声音不仅不收敛,反而叫的更大声。

把钱妈妈气的不轻,在厨房里不停的骂她是天生的狐媚子。

偏偏这话被刚洗完澡出来的小梅听见,她没有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太太,我可不是什么狐媚子,只怕是真正的狐媚子早就把你男人的魂儿勾走了,只有你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钱妈妈一下子就怒了,抓着小梅不放手;

小梅也不生气,打开手机把几张照片递给她看,都是钱爸爸搂着老太太跳广场舞的照片,只是角度很微妙,光看照片俩人确实很暧昧。

钱妈妈再也没心思跟她瞎扯,连忙给自己的老头子打电话,只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哈哈哈.......是不是打不通?”小梅故作天真模样,嘲讽道:“男人的手机什么时候会打不通?肯定是办正事儿的时候,老太太,没想到你家老头子宝刀未老啊。”

钱妈妈本来就是一个暴脾气,为人又强势,从来都不允许别人挑战她的权威,这下只怕是彻底怒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连孙子都没有带,立马冲了回去。

小宝站在一边怯生生的看着小梅,小梅也没理他,想着今天晚上肯定没有人做饭,就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钱铎不久前接到客户的电话,出去了;

家里只剩下她跟小宝两个人;

没一会儿外卖到了,小梅根本没有管他,自顾自地开始吃。

可能是真的饿了,小宝走到她跟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阿姨,我饿了。”

“所以呢?”

小梅觉得好笑。

“你要是不给我吃的,一会儿等我爸爸回来了,我告诉我爸爸,看你怎么交待?”

“你以为我怕你爸爸?”小梅继续吃,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听说以前你妈妈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是怎么说你妈妈的?”

“你说你妈妈是坏女人,黄脸婆,还说你妈妈虐待你。”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坏女人,什么叫虐待。”

外卖很大一份,小梅吃不了,见小宝想吃,当着他的面倒进了垃圾桶。

当真就没有管他的死活。

晚上,等钱铎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小宝哭唧唧的跑过去,抱住钱铎的大腿,“爸爸,爸爸,我饿了,我想吃东西,呜呜呜——”

“阿姨点了外卖,吃不了,宁愿倒了都不给我吃,爸爸........”

他哭的很凄惨。

钱铎都忍不住朝小梅看过去,小梅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父子,“钱铎,你们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么拿捏吴兴的?”

“有次,我出去,遇见你们以前的邻居,他们跟我说要我注意点你儿子,说他最喜欢挑拨离间,颠倒是非黑白,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算是知道了。”

“行,既然你说我不给你吃的,那以后你们父子的伙食我都不负责了,你自己谋生路,也请你们尽快搬出去。”

说完,小梅哐当一声,把房门关了。

客厅里,钱铎问小宝,“你到底吃没吃?”

小宝依旧哭,“没有,阿姨不给东西我吃。”

可是,钱铎一点都不相信,以前他在家里经常用这一招对付吴兴,明明吴兴给他准备好热牛奶,小宝把牛奶到了,就是说没有,每次都挑的吴兴跟钱妈妈两个人吵架。

这些,钱铎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不想揭穿,所以从来都没有说。

但是,现在他们寄人篱下,小宝要是再这么不懂事儿,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他斥责了小宝。

钱妈妈那边,她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二话没说,就往中心广场冲去;

只见钱爸爸正搂着一个老太太跳的正欢。

钱妈妈气急,冲上去就扯老太太的头发,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狐狸精。

被打的老太太也不是善茬,直接晕了过去。

送进医院,没一会儿老太太的子女都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

听说自己的妈妈被人打了,钱妈妈这才有点怕;

他们没有跟钱妈妈多说什么,直接报警。

钱妈妈不甘示弱,“你们的妈妈就是一个狐媚子,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勾引我老头子,她活该被打。”

此话一出,跟他们一起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不乐意了。

“你这个人怎么思想这么邪恶?我们健健康康跳舞,怎么就扯得上勾引不勾引了?”

“就是啊,不信你问问你老头,有没有人勾引他?”

钱爸爸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别人又单独指到他,他又不能不站出来,“别瞎闹,我们就是正常跳舞,哪有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钱妈妈,大声吆喝道:“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趁儿媳妇生病,想把儿媳妇逼死的恶婆婆,你儿子在家里偷人,你还在屋里望风,你这样的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钱妈妈下意识地反驳。

那人也不怂,把网上的录音和小区地址都爆了出来;

众人听到声音,都统一跟她还有钱爸爸拉开距离。

“你说她会不会故意闹这么一出,本来想碰瓷,然后讹人家一笔,没有想到反而把人打晕了。”

“搞不好是真的,这样的人家,谁跟他们来往谁倒霉。”

............

众人的窃窃私语,全部都落在了钱爸爸的耳朵里,他无处遁形,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好声好气的跟老太太的儿子们说:“都是误会,我们私了,该赔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钱。”

老太太的儿子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再加上有警察在场,他接受私了;

只是医疗费,住院费再加上精神损失费,赔了两万多;

这件事儿过后,钱爸爸一直都在跟钱妈妈闹别扭,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再加上他得知儿子跟儿媳妇真的离婚了,还是净身出户,就知道肯定是钱妈妈在中间瞎掺和导致的。

所以,更加不待见她;

钱妈妈这边也很委屈,她总觉得钱爸爸不待见她,就是外面有人了,所以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跟着;

精神长期紧绷,俩人难免吵架,整天不是摔盆子就是砸碗,日子过的也算是热闹;

十一

钱铎那边,因为工作经常出错,被人事警告多次无果。

所以被公司劝退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小梅的出租屋,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小梅根本就一无所知。

他开始疯狂的想吴兴,开始回忆自己对吴兴所做的一切,他后悔了;

但是,回到他们当初的小区;

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他又到吴兴的公司去找她,被告知,已经辞职了。

吴兴那边,她正在跟一个同样来云南旅游的小哥哥谈情说爱;

果然,帅哥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他们恋爱半年后,再去医院检查,被告知癌细胞已经不见了;

现在她手里握着卖房子的钱,还有多年攒下来的积蓄,足够她好好挥霍一阵;

以前,她整天想着儿子的吃喝,补课费,兴趣班的费用,还有以后娶媳妇儿、买房子,自己活得紧紧巴巴,什么都不敢买;

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想着攒钱。

这些年的磋磨,已经让她快要忘记花钱的快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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