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你是个什么人?想当初你落魄的时候,还是老子我好心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让你不至于饿死街头,现在你发达了,老子落魄了,找你借一吊钱,你都不肯,你不仁,我不义,那就不要怪老子自己拿了。”鞋匠马武一边挑着扁担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走到无人处,马武放下扁担,取下自己修鞋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黑布包裹来,兴奋的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这马武把这包裹当宝贝一样,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包裹打开,吓的马武踉跄的往后倒了几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包裹里竟是一个未满月的婴儿,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日了,而且周身通红,身上还有很多盐粒子。
“天杀的,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这孩子死了,还用盐腌制了起来,这是太奇怪了 ,我要是就丢在这儿,恐怕被人发现告了官,到时候我就是浑身都是嘴也解释不清了,倒不如我自己先报官,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马武心中暗暗思量。
打定了主意,马武不敢怠慢,急忙跑去县衙,敲响了鸣冤鼓。
县令王玉冲开堂审案,马武将黑布包裹线上,并说明了缘由。
县令此时正为一件命案焦头烂额,原来就在前两天,城西的一口水井内,村民赵四打水的时候,打捞出一个女子的头颅,四处找不到尸体,这件事既没有被告,也没有原告,可以说是全无线索。
后来县令微服私访,偶然听人说似乎在尼姑庵里见过这个女子,这尼姑庵里只有一个尼姑,道号青莲,连着尼姑庵也跟着改名叫了青莲庵。
县令回来以后,正要派人叫来青莲道姑问话,又赶上了这个案子。“孩子死了不入土为安,反而大费周章,用盐腌制了起来,其中必有隐情。”县令暗忖。
“来人啊,把张冲拘来问案!”县令喝道。
“大人,如果就这样去,恐怕那张冲会抵赖,我们空口无凭,拿他也没有办法,不如我先去套他的话,等他自己亲口承认了,再让差爷拿他。”马武请求道。
县令一想,也正是这个道理,点头答应了下来,让两个衙役远远跟着马武。
马武来到了张冲家,刚一进门,张冲就笑道:“好哥哥,不要玩笑了,不就是一吊钱吗,我给你两吊钱就是了,不要你还,那个包裹你拿着也没有,赶紧拿来给我吧。”
马武说道:“那包裹我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个用盐腌着的死孩子,张冲,你从哪淘来的?就不怕我告到县衙,叫你吃人命官司。”
张冲急忙道:“好哥哥,这是人家托我保管的,这些天你吃我的喝我的,我都不跟你计较,你就把这这孩子还我吧……”
张冲话没说完,两个衙役就冲了进来,掏出锁链扣住张冲,说道:“既然你承认了这是你的东西,那就跟我们走一遭吧。”
张冲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被压到了公堂之上,王玉冲,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张冲,这孩子是谁家的,如实招来,但又一句虚言,打断你的腿!”
张冲腿下一软,就跪了下来,县令命人将夹棍仍在他面前,张冲心惊胆寒,不敢欺瞒,说道:“大人,这孩子是莲花庵里莲花道姑生的,请小人替她处理。”
王玉冲怒道:“佛门清净之地,道姑亦是出家人,怎么会生下孩子,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冲垂头丧气,说道:“大人明鉴,青莲道姑实与小人有私情,故而产下一子,她怕坏了佛门清规让人戳脊梁骨,就把孩子捂死交给小人处置。”
又是这个青莲道姑,王玉冲命衙役将其带至公堂之上,喝问道:“张冲说与你有私情,你产子一名,将死胎给了他,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
青莲道姑扭头看向张冲,知道自己无法抵赖,向上磕头说道:“大人在上,小尼不敢强辩,万望大人看在佛祖的面上,从轻发落,饶过小尼这一次。”
王玉冲闻言,微微冷笑,说道:“你既然遁入空门,就应该清心寡欲,断绝私欲杂念,怎么能在佛祖的道场干出这等腌臜事,若是真有此等心思,倒不如还俗回家相夫教子,也省的叫人指指点点。”
青莲道姑默不作声,王玉冲命令衙役将两人分别带下去,免得他们串供,然后又叫来一名衙役,让他用包裹孩子的黑布,将前两日找到了的女子头颅装好,安排好之后,又让人将青莲道姑和张冲带上公堂审问。
王玉冲说道:“幸亏你们遇到了老爷我,看在佛祖的面上,我不与你们计较,现在死胎就在公堂之上,你们将它带去找个好地方埋了吧,从今以后,做尼姑的要收好清规戒律,张冲要好好做自己的营生,不可再生事端,要是再犯在我的手里,定不轻饶。”
两人磕头拜谢,衙役将黑布包裹拿了上来,青莲道姑上前揭开包裹,顿时吓得惊叫不已,俏脸煞白,下意识的看向了张冲,张冲上前一看,却是一个女子的头颅,也吓得两股战战,嘴唇青紫。
王玉冲看这事儿必有蹊跷,于是喝问道:“这死去的女子,你们可认得?”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并不认得。”
王玉冲冷笑一声:“空口白牙,你们定然是不肯招认的,来人呀,上夹棍。”
两人虽然害怕,但嘴上仍不松口,青莲道姑叫屈道:“大人说我杀人,无凭无证的,就拿刑具来叫我招认,我女子体质弱,受不了这样的重刑,就算是屈打成招,难道就能让人信服吗?枉杀人命,难道不伤天害理吗?”
“小尼姑牙尖嘴利,本县要是不让你心服口服,还怕落人口舌,也罢,现将他们压下去,明早再审。”王玉冲摆了摆手,就退了堂。
来到后院,王玉冲突然想起了什么,挥手叫来一名衙役交胡为,说道:“这青莲道姑虽然是个嫌疑犯,但也是出家人,本县素来信佛,不好让佛家弟子在狱中过夜,等到天黑以后,你带她到城北的城隍庙,将她锁在神案边,仔细看守,切不可让她走脱,本县明日再审此案。”
衙役应声下去了,王玉冲又叫来几名心腹,如此这般的嘱咐一个一番,一个个就下去准备去了。
王玉冲带人提前来到了城隍庙中,将原有的泥胎神像都搬开,自己则带着几名衙役扮起了城隍爷和鬼差。
天黑以后,胡为锁着青莲道姑直奔城隍庙而去,因这青莲道姑与人有私情,胡为从心底就轻视她许多,扭头看时,只见这道姑眉眼清秀,琼鼻檀口,腰肢似弱柳不盈一握,一口糯米银牙甚是可爱,不由得动了些歪心思。
胡为边走边说:“我们家这老爷,脾气就是太怪,我看他就是找不到凶手,病急乱投医,才想要拿你来了解这件案子,他无凭无据的,你只要咬死了与自己无关,他也拿你没办法。”
青莲道姑因为有心事,对胡为的搭话并无反应,胡为也不恼,偏偏今夜乌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胡为带着青莲道姑走进了城隍庙,点起了一盏油灯,并不很亮,将青莲道姑锁在了神案边,自己也坐在旁边。
青莲道姑感觉有些不自在,往边上挪了挪,胡为如同附骨之蛆,也跟着挪了挪,青莲忍不住说道:“差爷,你那边那么多空地,何苦来跟小尼挤。”
胡为笑道:“小娘子,依我看你这就是一桩冤情,只要是跟了我,我有法子可以保你不受牢狱之苦。”
“差爷不要开玩笑,小尼是出家人,你要是胡来,城隍爷不会饶了你的。”青莲道姑急忙道。
胡为狞笑道:“你早就被别人享用过了,还跟我装什么清纯,要是城隍爷真的有灵,就让他亲自来阻止我,要是他没有明示,那就是默许了,你也要遵从城隍爷的指令。”
胡为说着就开始上手,王玉冲看的是目眦欲裂,一脚踢翻了供桌上的瓷碗,“哐当”一声,瓷碗碎裂,把胡为吓得打了个激灵。
王玉冲捏着嗓子,怒道:“鬼差听令,这个阳间的差人竟敢在我城隍庙中试图奸淫佛门弟子,我既然做了城隍,怎么能宽容这等奸恶之辈,给我拉出门外,杖责25大板,以儆效尤。”
胡为吓得肝胆俱裂,连连磕头道:“城隍爷爷饶命,小的一时鬼迷了心窍,下次再也不敢了。”
两个鬼差怒道:“我等就是鬼,什么时候迷了你的心窍,你自己色胆包天,反倒是怪在我等的头上了。”两个鬼差不容分说,将胡为架起走到门外,结结实实的打了板子。
胡为的惨叫声凄厉无比,青莲道姑也吓得亡魂皆冒,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王玉冲喝道:“那佛门弟子,你不守清规戒律,妄动了凡心,与人有了私生子,这本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因为奸情而杀人,那冤魂告到了阎王殿,本神正要派鬼差去拿你,如果从实招来,还可网开一面,要是冥顽不灵,叫你刀山火海走一遭,油锅里面洗个澡。”
王玉冲话音未落,又有两个鬼差架起油锅,片刻时间,油香四溢,噼里啪啦,好不吓人。
青莲道姑被吓得六神无主,在阳间还可以靠着嘴硬不承认,到了阴间哪还有强辩的余地,磕头说道:“城隍爷爷,小尼全都招了,小尼本立志伴着青灯古佛,奈何那张冲无赖,一直纠缠小尼不放。”
“小尼宁死不从,张冲贼心不死,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蒙汗药,将小尼迷晕,等小尼清醒过来,城隍爷爷,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小尼唯恐他说出去,就只能顺从于他,后来生了孩子,他又将孩子捂死,用盐腌制起来放在身边,用来当做拿捏我的把柄。”
“前几日,小尼有一个远房表妹来我这里避难,被张冲给看上了,这无赖死乞白赖的逼欢,我妹妹不从,他恶从心头起,持刀杀了我表妹,人死在我的尼姑庵里,我害怕受到连累,再加上张冲用孩子胁迫,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张冲说自己有个仇家,要拿我表妹来栽赃他,就将头颅割下带走,把身子埋在了我的尼姑庵,城隍爷爷明鉴,小尼说的句句属实,都是挨千刀的张冲做下的恶事,与小尼无关啊,还望爷爷网开一面,饶恕小尼一命。”
王玉冲听得目眦欲裂,怒喝一声:“你看看我是谁?”说罢立时有人点着火把,把城隍庙照的灯火通明,青莲道姑看得真切,坐上的神胎正是王玉冲,还有张冲被五花大绑,堵住嘴,两三个衙役按在一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想抵赖已是不成,张冲口中的抹布被撤掉,仰天长呼:“悔不该引色行凶,害人姓名啊!”
王玉冲命人挖出了女子的尸体,与头颅合在一处葬了,青莲道姑和张冲都被判处秋后问斩。
案件审完,王玉冲叫来了胡为,骂道:“你这腌臜奴才,叫你看守犯人,竟然监守自盗,虽然已经受过刑罚了,但我这衙门也容不得你了。”胡为因此也丢了饭碗,心中暗暗叫苦不止……
以前听老年人讲,八年抗战时期的日本兵,他们吃的伙食是猪肉炖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