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志强，今年五十九岁，和我五十五岁的老伴张慧搭伙生活已经六年了。我们是再婚的夫妻，不是那种海誓山盟的爱情，也没有年轻人的轰轰烈烈，更多的是相互扶持，相互取暖，彼此尊重。六年来，我们相敬如宾，日子虽然平淡，但也算安稳踏实。她是个温柔的人，总是轻声细语，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我们相识的时候，彼此都已经过了那个为爱情而奋不顾身的年纪。我们都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也都明白了人到中年需要的是什么——不是轰轰烈烈的感情，而是平淡日子里的温暖和陪伴。那天早上，我正在厨房里煮粥，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半了，张慧还没有下楼来。她平时起得很早，六点多钟就会起来在院子里走走，我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想着她可能昨晚没睡好，多休息会儿吧。等粥煮好，我端到桌上，喊了一声：“张慧，吃早饭了！”没有回应。我又喊了一声，依然没人答应。我放下手里的勺子，走上楼去，敲了敲卧室的门：“张慧，起来了啊，早饭好了。”门开了，张慧站在门口，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你怎么了？”我问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抿了抿嘴，低声说：“志强，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神色，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什么事？”我问，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她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脚尖，声音很轻：“我想去国外一趟。”“去国外？怎么突然想出国了？”我有些惊讶，这些年她从没提过想出国的事情。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奈：“我……我要去找我初恋男友，他在国外，这些年我们一直有联系。他前段时间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他。”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惊讶，有失落，还有一种隐隐的痛。她的初恋男友？她要去找他？张慧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志强，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也很不公平。但我不能骗你，也不想瞒着你。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我们一直相敬如宾，可是……可是我心里始终有他。”我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你真的要去吗？”她点了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现在身体不好，可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不去看他一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低下头，看着地板，半晌才勉强笑了一下：“那……你去吧。我……我没事。”她走上前，握住了我的手，手心是冰凉的：“志强，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真的必须去。”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别担心我。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她哭得更厉害了，泪水不停地往下掉。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觉得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了。那天之后，张慧开始收拾东西，她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看着她一件件整理行李，我的心情复杂极了。她每收拾一件衣服，我的心就像是被扯了一下，疼得厉害。她走的那天早上，我送她到机场。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车里安静得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流泪。到了机场，她转身看着我，眼里满是泪水：“志强，你……你要保重。”我点点头，笑了笑：“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我。”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抱住了我。我也伸出手，紧紧抱住她。那一刻，我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胸口酸涩得厉害。她松开我，转身走进了安检。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中，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冷得厉害。回到家里，房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平时坐的那一侧，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六年来，我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像是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她的笑，她的温柔，她为我煮的热汤，她陪我散步时的背影……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一直相伴到老，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可我没想到，她心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我永远无法替代的人。晚上，我一个人煮了点粥，却怎么也吃不下去。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也许是因为孤独，也许是因为不甘心。张慧走了，我知道她可能不会再回来。她的心已经飞向了那个远方的男人，而我，终究只是她生活中的一个过客，一个陪她走过一段路的伴。我想，我应该放下了。六年相敬如宾的生活，虽然没有激情，但也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我不怨她，她有她的追求，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张慧走后的日子里，我开始慢慢学着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散步，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电视。虽然心里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但我知道，这就是生活。有时候，缘分尽了，人也就散了。有时候我会想起张慧，想起她温柔的笑容，想起她和我一起过的那些平凡的日子。虽然她走了，但那些回忆却一直留在我心里。人生到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已经看淡了。我不怨她，也不恨她，只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我，也会好好生活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另一个愿意陪我走完余生的人，或者，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变老。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保重自己，就像我答应她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