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冷俊峰睡到十点，我催了他好几次，他才懒洋洋起床，收拾一番后和我下楼。我们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李美雪和李老过来了。小林司机下车后，从后备箱拎出很多礼物，都是李美雪给李老准备的。
小林司机拿着礼物，冷漠地看着我问，车停在哪里？我指着停车场道，车就停在那边。小林司机道，去把后备箱打开，我把礼物放进去。我跟冷俊峰道，车钥匙给我。冷俊峰递给我道，你开车吗？我跟冷俊峰道，我们换着开。
帮李老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李老随我们上了车。李美雪和小林司机目送我们离去。李美雪眼睛红了，朝我们挥挥手道，路上注意安全。我探出头道，我们会把李叔安全送到家。
李老探出头，依依不舍地盯着李美雪。我长叹一口气道，您这么舍不得美雪，为什么不留下来多陪她几天？李老把头缩回车内道，我也想多陪美雪几天，但在这里我帮不上她任何忙，还尽给她添麻烦，我还是回去好。
我回头瞥了一眼李老，您见到亲家没有？李老道，没见过亲家，见过正旭那孩子，他跟我说他爸工作忙，每天有很多重要的事跟伟大将军汇报，没时间见我。我跟李老道，不见也好。李老道，我也这么想的，亲家什么身份，见了反而尴尬。
我继续问道，那您见过孙子没有？李老高兴地道，当然见到了，孙子长得很像美雪。我边开车边和李老聊天，很快就离开平壤市区。沿途我们在一个陌生城镇吃午饭，再出发的时候，换冷俊峰开车。我们一路风尘仆仆，到罗先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
李老在我家休息一晚。第二天我把李老送回乡下，下午又匆匆赶回罗先城。回罗先城后，我又赶到制衣厂，把老马、老包、王佳怡、周诗云还有金玉婷召集在一起开会。会上，我跟他们说了和薛总那边谈判情况，并且把薛总给的几件样品给他们看，问他们咱们厂能不能生产出同样款式的羽绒服。
老包看过样品后，当即表态完全没问题。只要把样品拆了，咱们厂里的服装设计师就能设计出一模一样的款式。因为有薛总支持，我们对制衣厂多了一份信心。我们决定明年找金局长协商，从国营制衣厂再抽调一批工人过来，把制衣厂的产能完全发挥出来。
进入十二月，罗先的天气越来越冷，我刚出门，就下起了雪。远远见到李芳英母亲蹲在门口捣鼓电动车。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道，阿姨，您在干什么呢？李芳英母亲抬头，指着电动车道，从国际商贸城买的电动车，才一个多月，就问题不断。
我跟李芳英母亲道，会不会是没电了？李芳英母亲道，我今天才充电，骑了不到三公里，又没电了。我问李芳英母亲，您要去哪里我送你。李芳英母亲道，我要去单位，不比麻烦你了。
我跟李芳英母亲道，一点不麻烦，我这就去开车。李芳英母亲道，我先把电动车推回家。我点头道，等会我在这里等您。李芳英母亲推电动车进公寓，我去停车场开车。雪越来越大，呼出的气凝聚成白雾。
我把车开到门口等了 几分钟，李芳英和她母亲都出来了。李芳英穿着羽绒服，戴一顶红色毛线帽，远远地朝我挥手，我按喇叭回应她们。等她们都上车了，我好奇地问，芳英同志要陪阿姨去单位？
李芳英跟我道，你把我妈送到单位后，把我送国际商贸城。我笑着问，你要去国际商贸城买什么？李芳英道，不买东西，去找人讨个说法。我好奇地道，你要去找人吵架？李芳英道，不是去吵架，是去讲道理，问问店家为什么我们家新买的电动车这么快就坏了。
我看着李芳英问，在国际商贸城哪家店买的？李芳英道，新东方电器城。李芳英说完，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去新东方电器城买？李芳英道，我看他们的店名和你家电器店差不多，还以为是你开的分店。他们老板说认识你，保证电瓶车没质量问题，我就在他们家买了。
我跟李芳英道，新东方电器城不是我的分店，我和他们老板关系不好，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李芳英道，我要他们退钱。我跟李芳英道，可能有点困难。李芳英母亲忍不住开口道，他们卖的电动车有问题，要他们退钱不过分。他们老板是中国人，胡总也是中国人，胡总不能向着他们说话。
我笑笑道，我和他们老板关系很糟糕，他们开这样一家店，就是为了针对我，我怎么可能向着他们说话。等会我陪你们一起去找他们退钱。李芳英母亲道，我单位有事不能陪你们去，你和芳英去跟他们好好沟通，尽量不要吵架。
我跟李芳英母亲道，我有分寸。天空灰蒙蒙，雪花刚开始像飞蛾，渐渐像鹅毛，最后像一朵朵棉花从天上掉下来。街头行人很少，偶尔有行人走过，头上都白了。前一阵子，我送李芳英母亲去过单位，我跟她说了金美善的事，不知道她收到金美善的资料没有。
快到单位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问，阿姨，您还记得前一阵子我跟你说过一件事吗？李芳英母亲愣了半晌问，什么事？我清清嗓子道，我朋友因为家人犯了错误，受到牵连被送去劳动改造了一段时间，现在劳动改造结束了，希望回学校工作。
李芳英母亲笑道，你说的金美善吧？我惊讶地道，您收到了她邮寄来的资料？上次送李老回乡时，就跟金美善说了这事，让她把相关个人资料寄给李芳英母亲。按照时间推算，就算朝鲜邮政效率再慢，现在李芳英母亲应该也收到了资料。
李芳英母亲笑道，我没收到她的资料，不过见过她本人。我诧异地问，她来找过您。李芳英母亲道，前不久她亲自来罗先找过我。我笑着问，她能进学校工作吗？李芳英母亲道，按照规矩她确实没有资格再从事教育行业，不过我见小姑娘态度诚恳，确实热爱教育行业，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我高兴地道，谢谢您。李芳英母亲道，她可以重回学校当老师，不过有三年考核期，三年之内如果她犯错误，会被清除出教师队伍。如果三年内态度端正，不犯错误，就可以继续留在学校担任老师。
我跟李芳英母亲道，感谢您帮助金美善。李芳英母亲道，小姑娘勇气可嘉，是她自己争取的机会，我们教育部门已经给下面下发了文件，相信她很快就能收到学校通知。李芳英母亲说完，朝我们挥挥手，下车朝单位跑去。
李芳英母亲下车后，李芳英惊讶地问，胡总，你什么时候和我妈这么熟了？我看了李芳英一眼道，前些日子阿姨着急赶到单位，电动车没电了，我顺路带了她一程。就那一次我和阿姨熟了，她觉得我是好人。
李芳英噗呲笑道，难怪我妈前不久还在我面前夸你，说你这个中国人很有爱心。我骄傲地道，我一直怀着感恩之心，希望有机会回报伟大将军的恩情。
李芳英道，去新东方电器城要他们退钱，可不能怀着感恩之心。我跟李芳英道，我认识他们店刘总，说实话他不好对付，我跟他谈谈，看他能不能给个面子，把钱退给你。李芳英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和你关系不好，怎么可能给你面子？
我跟李芳英道，他也就是背地里使坏，表面还是保持着友好关系。李芳英若有所思道，原来这样，那他有点虚伪。我跟刘芳英道，确实虚伪。不一会儿，我们来到国家商贸城门口，雪依旧在下，商贸城看起来很冷清。
因为下着雪，来商贸城买东西的顾客很少。我和李芳英下车后，冒着风雪朝商贸城跑去。李芳英一边朝前跑一边回头跟我说话，我提醒她注意前方自行车时，她已经撞上自行车。骑自行车男子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穿一件军大衣。
他被李芳英撞得人仰车翻，但并没有生气。从地上爬起来，关切地问李芳英，同志，你没事吧？李芳英刚才撞自行车的时候，也摔倒在雪地。李芳英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小伙道，你眼瞎吗？没看到前面有人，骑这么快干嘛？
小伙忙跟李芳英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李芳英道，我不用去医院，你倒是要去医院看看眼睛。小伙被李芳英怼得哑口无言，刚才明明是李芳英撞到小伙，我都看在眼里。
李芳英训斥小伙，我觉得有点过分，我走上前礼貌地道，今天下这么大雪，你慢点骑，你没摔伤吧？小伙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指着李芳英问道，这是你的妹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