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医院了，干嘛了？”

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是清冷，似乎不带一丝的感情，可偏偏湛雨馨却浑身发冷。

手，不自觉的攥紧手中的验孕报告单。

嗓子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哆嗦着嘴唇回道：“我……月经不调，医生说需要调理。”

事实上，她怀孕了，今天才去医院检查出来的，可是却不能告诉楚霆漠，否则这个孩子一定留不下来。

她已经流了三次产了，子宫壁薄弱，已经很难怀孕，就算是这一个也是费尽心思才怀上的，如果再流一次，她可能再也怀不上。

手悄悄将验孕报告攥紧，想寻找机会扔掉，手却忽然被握住。

湛雨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想要躲，但是却被男人扣的死死的。

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掌心，用尽力气，似乎要将她的手捏碎。

“别扔了，留着吧，至少是你这个孩子的念想。”

“你什么意思？！”

湛雨馨身子止不住的发着抖。

“不明白吗？打掉。”

“楚霆漠！”

湛雨馨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霆漠，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我不要！在你的眼中这个孩子就这么该死吗？你知不知道医生说这个要是再没了，我就再也不可能怀孕。”

“你不能怀孕……”楚霆漠淡淡的重复着，眼梢微挑，湛雨馨以为这个男人会有最起码的怜悯，可是谁知他话头一转，却轻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似乎在他的眼中，湛雨馨所有的歇斯底里仿佛只是小丑的表演一般。

“你说什么……”

湛雨馨死死地盯着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结婚三年的丈夫会如此的凉薄。

可是一想到这三年来的种种，湛雨馨却又觉得是自己犯贱了！

从她身上被安置了梦纯研的一颗肾脏开始，这个男人就恨不得她去死。

又怎么会在乎她是不是还能怀孕？

“纯研没了一颗肾，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我给你约了流产手术，就在晚上。”

男人好看的双眸看着她，毫无波澜，可是说出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如钉子般扎在湛雨馨的身上，将她钉死。

“我不要！楚霆漠，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狠毒！她还不足三个月，我求求你，你让我生下她，我求求你。”

湛雨馨崩溃得掉眼泪，她已经不在乎楚霆漠是不是爱自己，也不在乎楚霆漠是不是还一直误会着是她要了梦纯研的肾，她只想要一个和楚霆漠的孩子，为什么就是这样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她。

当楚霆漠不耐烦的喊佣人来将她拖走的时候，湛雨馨整具身体都瘫软在了地上。

气若游丝地质问：“我只想要一个你的孩子，就那么难吗？”

可是眼泪不值钱，她湛雨馨的眼泪更不值钱，甚至连一丝楚霆漠眼神的波动都换不来。

“不难。但是，你湛雨馨，不配。”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淡淡道：“已经流过三次了，想来你也熟悉流程了，所以，别惹我生气。拖走。”

被押上车的湛雨馨像个没了生气的破布娃娃一般，缩在角落，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肚子。

透过车窗，能够清晰看到那男人好看的侧脸，湛雨馨蓦然想起三年来的种种。

从她拿了梦纯研一颗肾脏，手术成功顶替梦纯研嫁进楚家，楚霆漠一直视她为仇人，这个家也从来都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想要了，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要脱干净在床上候着，他不想要了，她就得滚得远远地，不要脏了他的眼。

他说打胎，她绝对不敢反抗，乖乖听话，吃药。

他想要对梦纯研好，她动用自己的关系给梦纯研找到最好的医疗资源来照顾梦纯研。

可是在他眼中，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心虚，不过都是诡计。

他楚霆漠，从来就不相信她。

在他眼中，梦纯研就是柔弱单纯，楚楚可怜。

而她湛雨馨，只是一个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贱人。

就在这时候，楚霆漠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到男人慌乱地离开，湛雨馨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则电话，她听的清楚——梦纯研失踪了。

所以那个凉薄的男人才会那么慌张的亲自开车离开。

这就是楚霆漠呀，他可以逼着自己堕胎时，波澜不惊，却在听到梦纯研生气出走的时候慌张得像失去了心头之宝。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一厘之地属于“湛雨馨”三个字。

——

“先生，夫人砸伤了保镖开车逃走了。”

楚霆漠刚将出走的梦纯研抱上车就接到了来电，气得脸都黑了。

刻意压低声音，冷声道：“抓回来！我亲自押上手术台！”

放下手机却看见了车后座悠悠睁开眼的梦纯研。

“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

“霆漠，其实你舍不得那个孩子是不是。”

女人哽咽的声音，以及嘴边的血迹让楚霆漠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多想给你生个孩子，可是我太没用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了一颗肾，都是我莫名其妙的酒驾失去了我们的婚姻，对不起……”

小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可是每一个字都是在提醒着楚霆漠，三年前的那一连串阴谋，最大的受益人可就是现在怀着孕的湛雨馨！

楚霆漠脸色难看得很，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乖，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他们欠你的，我会替你一笔笔的讨回来。”

梦纯研闻声，躲在楚霆漠怀中，可是藏着的嘴角却笑了。

——

“湛雨馨！”

她……还是被抓到了。

当手腕被大力的捏住，连安全带都没有解开就被楚霆漠拖下车的时候，湛雨馨吓得浑身颤抖，就连肚子撞到车上传来阵阵疼痛她都感觉不到。

当后脊梁被压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湛雨馨绝望的看着眼前那个一心爱了十几年的人。

“楚霆漠，为什么，同样是认识了十几年，为什么你就只会听她一面之词？为什么要为了给她出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就要赔上我孩子的一条命！”

女人歇斯底里的质问，以及她眼角的泪水令楚霆漠蹙眉。

“因为这是你欠她的！欠她的就要还！”

湛雨馨闻言猛地笑了。

她睁着澄澈的眸子看向楚霆漠：“明明三年前，是梦纯研自己酒驾撞了我哥。她只不过是付出一颗肾，而我哥付出的却是一辈子！楚霆漠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心盲了才会分辨不出来。梦纯研的肾脏只是她父母为了平息我爸妈的怒火才捐赠出来的！”

她闭了闭眼睛，将眼眶内的泪水憋回去，喃喃道：“我哥多优秀的一个人，却因为梦纯研那一撞彻底成为一个傻子，也因为那一撞，我湛家的产业濒临危机。可是她梦纯研呢？撞傻了一个人，坐牢了吗？出事了吗？不还是好好地活着！凭什么我却要因为她的错误付出代价！

女人苍白着脸色的声声质问像一根根软针埋进了楚霆漠的心头。

“楚先生，楚太太已经见红，有流产先兆，另外，麻醉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进行流产手术。”

听到医生的话，湛雨馨整个身体都害怕的发抖，她要做手术了，她的孩子就要没了吗？

任凭她费尽全身的力气，但是依旧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

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命啊，她可能只有这最后一次做妈妈的机会了……

楚霆漠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女人身下缓缓流出来的血。

然而，刚要开口取消手术时，门外却有下属急匆匆的跑过来喊道：“楚总，梦小姐回医院的路上被人给堵了，出事了……”

手术台上的湛雨馨闻声浑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却是感觉不妙，可是楚霆漠已经顾不及她转身跑了出去。

手术间准备做手术的医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该做还是不做。

湛雨馨反应迅速，立马坐了起来，离开手术台，冲着准备走过来想要将她压在手术台上的那几人大吼：“楚总没有发话，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看！’

成功将那群人止住后，湛雨馨咬着牙，捂着剧痛的肚子离开手术间。

“你的身下见红，恐有流产的危险。”一个好心的护士提醒道。

但是现在的湛雨馨，已经成为惊弓之鸟，满脑子只想着怎么离开手术间，她不敢保证万一杀回头的楚霆漠会不会又将她压上了手术台，逼着她将孩子拿掉。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湛雨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楚霆漠冲进了医院，而他的怀中却是满身是血的梦纯研，触目惊心！

湛雨馨浑身一冷，抬头对上的却是楚霆漠，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

“湛雨馨，说实话，我差点因为你手术台上的那番话，将你放了。但是，你不配！你故意激怒纯研，自己逃跑就是等着这一刻吧，雇人将纯研的子宫捅破，让她永远怀不了孕，就是想要报复我让你流产？湛雨馨，你真的是好样的！是我小瞧了你。”

他冷笑着，可是那笑容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令湛雨馨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心在滴血，可是刀子却是眼前人自己深爱的人狠狠扎进去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等着纯研醒过来之后你再去忏悔吧。”

说完就将她扔在了医生的面前。

“她的血型是A型。抽！”

“可是梦小姐失血太多，这……不够……”

“那就抽干湛雨馨！她有的是血！纯研要多少，你们就从她的体内抽多少！”

呵呵……

要多少抽多少。

当看见粗长的针头扎进血管中的时候，湛雨馨弯着嘴角，笑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一睁开眼，湛雨馨就反射性的摸肚子，感受到那里还有一点点的隆起时，她松了口气。

“是不是觉得幸好你的孩子还在？”

女人刺骨的声音传进了湛雨馨的耳朵中，令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转头一看，果然是梦纯研！她坐在轮椅上，正冷笑着看向湛雨馨。

“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抽空了血的身体是不是还好着。湛雨馨，你还真的是命硬，抽了三袋子的血，还能活下来，你肚里的那个孽种竟然也能留下来，你说我是不是该再狠一点，彻底让你们母子俩送了命？”

梦纯研嗤笑着看向湛雨馨，脸色苍白，但是那双眼睛看不到一点点的柔弱。

“你……是故意的？”

“你不用这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我，一个没用的子宫而已，或者说，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我给了你一个留下你肚里的小杂种的机会。”梦纯研冷笑着看向她的肚子。

“你什么意思？”

“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肚里的孩子，否则你知道的，只要我一生气，霆漠有的是手段将你肚里的杂种除掉。”

她说的没错，楚霆漠为了梦纯研，已经弄掉她三个孩子了，的确，只要眼前这个女人一句话，这一个会被弄掉自然不在话下。

她缓缓走下床，面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掉落着。湛雨馨用尽全身的力气站在了梦纯研的面前。

“跪在这上面，求我！”

“你！”

湛雨馨气得瞪大眼睛，可是眼前的人嚣张气焰不减。

“怎么？不愿意？你可以选择不跪，但是你恐怕不知道霆漠已经找好了医生就等着你醒过来，拉你去手术台了。手术台的板面有多冷，你昨晚可是感受过了，这种事情嘛……一回生二回熟，你都流了三四回了，也不在乎，是不？”

话音刚落，“噗通”一声。

湛雨馨眼睛眨都没眨的双膝跪下，尖利的碎玻璃刺进了双腿中，疼的她皱眉，却一声不吭。

“求我。”

张了张嘴，艰难的启口：“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哈哈哈……”

梦纯研闻言猖狂的笑了起来，看到湛雨馨低眉顺眼的脸，反手一巴掌甩了上去。

湛雨馨的脸被打偏过去，紧接着下巴被人用力的捏住。

“湛雨馨，你也有求我的一天，你知不知道在我撞了湛彦之后，你爸妈是怎么逼迫我来赔罪的，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又跪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我被送上手术台挖肾的时候我又有多恐惧？”

“凭什么你们湛家的命就值钱，凭什么我要给你一颗肾，那是你哥哥自己自找的，关我屁事！”

“那你解气了？可以放过我肚里的孩子了吗？”

湛雨馨红着右半边脸颊，死死地盯着她看。

梦纯研拍了拍手，挑眉：“当然，看你这么下跪求饶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但是要怎么放，可得看霆漠的意思。”

说完她就让佣人送她离开，人一走，湛雨馨整个儿就瘫软在地上，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床上时似乎还能听见门外楚霆漠关心梦纯研的声音。

楚霆漠冲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冷着眼睛瞪着湛雨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