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做人事的时候,我们特别喜欢以模型去解释现象。
比如人群分布模型,我们至少可以说出“纺锤形”“哑铃型”“水桶型”等多种形状,模型不一定清晰,但是有个清晰的具象后,一下子就明白了。
分布模型中,最多的还是纺锤形,或者叫橄榄型,即中间多、两头少,有个著名的“二八法则”,差不多就是纺锤形结构。“二八法则”解释起来很容易,即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了百分之八十的资源,又或者可以说,人群中80%的智慧被20%的人所拥有,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表述方式。
不知道“二八法则”是谁最先提出来的,这个人可能还是保守了一些,在很多情况下可能是“一九法则”,甚至更少,这是符合规律的,物依稀为贵,大部分人拥有的东西,一般都是没有价值的,比如空气和水,而只有那极少数人拥有的财富,那才是世间最珍贵的。
绝大部分人都是纺锤上的线,随着转轴的旋转,不断有新的线缠绕在纺锤上,纺锤旋转是固定的,可线缠绕在纺锤上的位置是变化的,每条线都有一时的高光时刻,可处在不同的位置,曝光的程度不一样,曝光的时长自然也不一样,可只要随着轴的不同旋转,无论在哪个位置的线,都要被后来者覆盖掉。
忽然之间,觉得转轴上转的不再是线了,转轴就是时间的长河,每根线就像河里的浪花,有些大,有些小,有些精彩,有些暗淡,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上面说的比较抽象,假如以具体的例子来形容,估计大家就清晰明了。
估计大家都说过“文人相轻”这个词,但凡问一个文人,另一个文人的作品质量,大抵都不会得到好的答复。这当然是在文学上,即便生活中,也是如此。
民国年间,林徽因家经常举办各种社交活动,当时文化圈的名人经常到梁府做客,被邀请的觉得自己面子上有光,那些没被邀请的,或者被邀请去了,几乎没有理睬的,心里难免就会泛酸。
大作家冰心就写过一篇文章叫《太太的客厅》,即便不读具体内容,大概都能从题目上闻出文字里的酸味。
文人之所以相轻,主要还是因为,文人尤其是社会科学方面的文人,其成果具有不可比较性,难以分出高低上下,所以,文人之间谁也不服谁。这就像纺锤上的线,有时候光亮在中间,有时候光亮在两边,这得看机缘巧合,假如你在亮处时就自鸣得意,那些曾经亮过,或者等着亮的人,一定不服气。就像冰心,我没有在社交上的号召力,我拿文字跟你比较一下,看你如何应对。
其实没法应对,也确实不用应对。因为,时间过去,一切都归于黑暗和平静,无论在过程中如何争相露脸,结果,都有被后来者无情地埋葬。
在文学领域,我们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某人的作品而对他做出不一样的态度,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因为他的位子,或者作品给他带来的经济价值。
我们谈论一个作家的时候,可能第一个说到的是他当了什么,只要官当的足够大,在文坛你就是常青树,有九十岁,身体和说话都不利索的老作家还在到处搞学术讲座还到处获奖呢。
再或者就是某人的书赚了多少钱,比如我知道的《明朝那些事》《我的阿勒泰》《好妈妈胜过好老师》《杨本芬三部曲》等,这些跟文学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可他们在文学好书上长期霸榜。我这么说,有人一定会以为我在轻视他们,说心里话,他们还没有获得我轻视的资本。有些书可以出名和赚钱,但是打死我也不会写,因为,它们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知道了纺锤理论以后,也算是看清了一些在纺锤上的人。都绑在轴上的,谁更有资格瞧不起谁呢?大不了你被多转了2圈而已。
不过,纺锤除了中间缠线的部分,还有两端的顶点。要是处于纺锤的顶点,那就到了人群中的绝小部分,不是龙就是虫,那时候不怕被覆盖,也不能被覆盖,这才是永远的风光。
可惜,我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纺锤上的线,相互缠绕、相互撕扯、相互作用、相互覆盖,最后都归于无形。这就是我们的命,想通了,也就很好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