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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禅疗的临床经验告诉我们：我们对经验的认知常常是想法、情绪、身体知觉、行为倾向的融合体；当我们将经验分解成各种要素时，我们就会意识到，我们对事物的认知往往被自己的期望、对情境的解释所扭曲；我们会觉察到，我们认知体验中的事物如果不符合我们的期望或解释，就会被我们无视或忽略。

例如，让观察者观看一段篮球比赛的短片，在球场中间，有个穿着大猩猩衣服的人闲逛着走过。尽管录像是实时播放的，但大多数人在第一次观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这个“大猩猩”，因为这太不同寻常了。我们的大脑根本无法将这种反常的信息协调到自己的篮球比赛概念中。所以，尽管我们的眼睛“看到了”这个影像，但我们的大脑却无法对它进行加工。也就是说，除非看第二遍，知道影片中会出现一个“大猩猩”，我们才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明显的东西！

这个比喻告诉我们，我头脑中这种根深蒂固的期望是如何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认知。更重要的是，这些期望阻碍了我们，让我们无法认知一些东西，甚至患上心理疾病。

借用我们传统社会文化中的术语说，这种根深蒂固的期望导致了“熟视无睹”、“旁如无人”、“视而不见”等现象。相信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躯体症状障碍等心理障碍患者对此并不陌生。由于他们大量的注意力“固着”在情绪、念头和身体的感受上，而对外在世界中的美好事物视而不见。

02

正念禅疗中的各项训练通过对开阔和初心的培养，有意识地减少我们只看到自己期望的事物的倾向，或者对事物进行自动化解释的倾向。临床实践表明，正念禅疗能帮助我们拓展对客观事物和现象的体验。如果我们能主动培养自己去看曾经被遗漏的“大猩猩”——那些奇特的、不符合我们曾经的看法的特征，那么我们的心灵就会变得开阔，达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

正念禅疗中的初心练习试图准确地捕捉每个新的体验——一种全新的体验，每个时刻都完全彻底不同的体验方式，就好像下一次呼吸完全地、彻底地不同于之前的那次呼吸。

就教养孩子而言，当我们用初心去看待孩子时，我们就拓宽了对孩子的视野，我们允许注意力温和地驻留在全部体验上，而不是刻意地去驱使它。这就为我们去感受孩子创造了更广阔的空间。同样的，就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和躯体症状障碍等心理疾病的治疗来说，如果我们允许负性的情绪、思维和躯体感受的存在，而不是刻意去对抗和逃避它，那么这些负性的情绪、思维和躯体感受的破坏力就会下降。

03

开阔性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借用心理治疗中的术语说就是“均匀悬浮注意”。有人使用盐和一碗水的比喻来说明开阔性。

如果对这个比喻稍加修改，可以用一滴红墨水和一碗水来说明。将一滴红墨水滴入一碗水中，碗里的水立刻变红。但是，当同样一滴红墨水到大海中，一旦融入其中，就几乎消失了。

作为人类，我们在进化过程中变得更加关注经验中的负面特征，也就是我们经验中的“红墨水”，而不是关注那些中性的或者积极的经验。不可否认，这有着明显的进化优势，可以帮助我们避免危险或者面对困难，但是它的缺陷就是我们给予了环境中的负面特征太多的注意力，比如负面情绪、知觉或思维。

开阔性是一种拓宽视野的能力，将视野囊括经验的所有方面，消极的、积极的、中性的、轻松的、平等地对待它们，不要重视哪一个或轻视哪一个。当我们专注于负面感受时，我们的认知就会狭隘，身体肌肉也会紧张起来，这样我们就越来越关注矫正这些负面感受，这就好比是用显微镜放大了图像，直到它填满我们的全部的认知空间。当我们用更开阔的视野去看待经验，就好比将显微镜的焦距调整回来，放大我们的视野，这样就能看到全部的体验了，如此一来，相对于认知空间中的其他事物而言，负面感受就变小了。负面感受其实还在那里，但是现在它变小了，被经验的其他方面环绕着，也许是负面的、积极的或者中性的。

各位读者以及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和躯体症状障碍等心理疾病患者们，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在正念禅疗过程中非常强调各项正念训练，以及对禅语、禅诗和禅学故事的领悟了吗？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在心理治疗过程中把电影布置给您当家庭作业了吗？其一大目的就是培育您的开阔性和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