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楚痛哭曰:“我儿剜目,炮烙双手,自古及今,那有此事!”
姜桓楚听姚福讲完姜皇后的遭遇,身似刀碎,意如油煎,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姬昌命人扶起后,姜桓楚第一反应不是要报女儿的仇,而是对杀子诛妻的纣王竟然还存有幻想,想着要为女儿的屈死讨个公道,公道岂是讨来的?连东伯侯都要去讨个公道,更何况是平民百姓了。桓楚哭而言曰:“姜门不幸,怎敢动劳列位贤伯上言。我姜桓楚独自面君,辨明冤枉。”结果就是被纣王拏出午门,碎醢其尸。
东伯侯姜桓楚死得最惨,也最窝囊。女儿身为皇后,被剜去了一只眼睛,炮烙了双手;自己堂堂一个镇于东鲁,雄兵百万,上将千员,统率二百路诸侯的东伯侯,不仅没能为女儿报的冤屈,反而被纣王毫无顾忌地,说醢碎就醢碎了,让人唏嘘不已。
你想和人家讲道理,人家连理都不理,要么就是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你根本就上不了人家的台面;要么就是对方根本就是想把你斩尽杀绝,让你毫无反手之力,永远翻不了身。
姜桓楚是后者,入朝歌就是死路一条,姜桓楚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第一反应不是赶紧回东鲁,兴兵为女儿复仇,还天真地要去和纣王理论。姬昌在这时也来了一个神助攻:“皇后受屈,殿下无踪,人死不能复生。今夜我等各具奏章,明早见君,犯颜力谏,必分清白,以正人伦。”
姬昌能得以善终,还真的是所谓天命护持,否则,按姬昌后面那些迂腐的理论和表现来看,姬昌能活得比姜桓楚、鄂崇禹时间长,那是说不通的。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姜桓楚为人太正直、刚强,作为商朝八百镇诸侯之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鄂崇禹则是为了救姜桓楚,直言进谏,结果身首异处。
鄂崇禹被枭首,姜桓楚被巨钉钉住手足,乱刀剁碎,可谓是惨不忍睹,和女儿姜王后一样惨死;老好人姬昌幸免于难;崇侯虎早被费仲、尤浑保下。东西南北去掉了东南,八百诸侯也反了四百,崇侯虎攀龙附凤,剩下一个姬昌成了众望所归的良心君子。
姜王后受剜目、炮烙之刑,殷郊怒而提剑杀姜环,继而要去杀妲己,被黄娘娘阻了下来。殷郊、殷洪逃到大殿,满朝大臣也只知道鸣钟击鼓,请纣王上殿,洗雪王后冤屈,替殷郊、殷洪申辩。偏偏两个镇殿的将军来得干脆利落,多说无益,方弼、方相兄弟俩,一人保住一个,反出朝歌。
在殿上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方弼、方相明白了,最终解释权都是在纣王那里,别人无论怎么分辨,都是纣王的道理,这是一个根本无解的命题。后来的东伯侯姜桓楚,得知了女儿的噩耗,还高擎牙笏,进礼称臣,试图和纣王摆事实、讲道理,结果纣王的道理就是,不听你的道理,你去死,就是最大的道理。
方弼、方相护持着殷郊、殷洪反出大殿,反出朝歌,要去东鲁借兵,讨伐纣王,一路无人敢当,比干问黄飞虎,为何没有任何反应,连只字片语都没有。黄飞虎答曰:“可惜文武之中,并无一位似方弼二人的。方弼乃一夯汉,尚知不忍国母负屈,太子枉死,自知卑小,不敢谏言,故此背负二位殿下去了。若圣旨追赶回来,殿下一死无疑,忠良尽皆屠戮。此事明知有死无生,只是迫于一腔忠义,故造此罪孽,然情甚可矜。”
黄飞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想保下殷郊殷洪,又怕自己背上造反的罪名,也想替姜王后伸冤鸣不平,又怕自己说不清,连自己也搭进去。拥有得越多,顾忌就越多,更何况自己的妹妹还是贵妃,还是来回奔走问询姜王后的那个。
为救姜桓楚、鄂崇禹,黄飞虎也和纣王讲过道理,他担心二人一死,东南两路必反,那时候国祚不安,然而纣王就是最大的道理。规矩、规则、道德、道理都是要按纣王的意思来定,纣王最大,所有的一切都要以纣王为中心,于是纣王决定枭首鄂崇禹、醢碎姜桓楚,大臣们不敢再有异议。正如黄飞虎所说,姜桓楚和鄂崇禹的儿子,姜文焕、鄂顺反了,分别提兵四十万、二十万,攻打游魂关和三山关。
姜桓楚、鄂崇禹有儿如此,也是一种荣耀,他们放下了法律,拿起了武器,不再和纣王讲什么道理,灭了纣王就是最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