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告汝子敬：吾察汝书性过人，仍未闲规矩。父不亲教，自古有之。今述《笔势论》一篇，一篇，开汝之悟。

凡斯字势，犹有十二章，章有指归，定其模楷，详其舛谬，撮其要实，录此便宜。或变体处多，罕臻其本：转笔处众，莫识其源。悬针垂露之踪，难为体制：扬波腾气之势，足可迷人。故辨其所所由，堪愈膏肓之疾。今书《乐毅论》一本及《笔势论》一篇，贻尔藏之，勿播于外，缄之秘之，不可示知诸友。穷研篆籀，功省而易成，纂集精专，形彰而势显。存意学者，两月可见其功；无灵性者，百日亦知其本。此之笔论，可谓家宝家珍，学而秘之，世有名誉。笔削久矣，罕有奇者，始克有成，研精覃思，考诸规矩，存其要略，以为斯论。初成之时，同学张伯英欲求见之，吾诈云失矣，盖自秘之甚，不苟传也。

译文：我儿子敬，我见你学书法的悟性超过其他人，但还没有到熟练的程度。按说父亲不能亲自教儿书法，自古就有这规矩。现在我著有《笔势论》一篇，来开发你的潜力。

这里说到的字势，共有十二章，每章都有它的宗旨，定下它的标准、模式，仔细分出这方面的错处，分辨出它最重要、最实际的内容，在这里方便使用。可能遇到一幅字中有多处变化，却较少能触及法度的根本；因转角笔的地方多见，没有发现到笔法的根源。悬针垂露的笔法，难以变成一种形制；而波浪翻滚，云霭蒸腾的状态，又可以让人迷惑，所以我要辨别书法的原由，要治愈那些病入膏盲的庸俗之书。现在我写《乐毅论》一部作品和《笔势论》一部作品，留给你收藏，不要传播给其他人，自己封存收藏，不要给朋友们观赏。深入地学习篆籀，可以快些达到成功目的，融汇各家专长，可让字形更清楚，体势更明确。

用心学习者，两个月后就能看到他的成绩；没有悟性者，一百天就能知道书法的本质。此笔论是家之宝珍，学它还要珍藏它，会在世间享有大名。笔用太久了，写的字就缺少奇绝，刚有所成就，再精心研究，深入巧思，验证了各方面的法度，留住它最简洁的梗概，这篇《笔势论》刚完成的时候，我的同学张伯英希望能看看，我说此本丢失了，那是自己的宝贝，不随意外传。

附：房弘毅书《王羲之笔势论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