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再攻洛阳刘曜兵败被俘灭亡前赵石勒襄国称帝

正史趣闻说 2023-09-29 20:47:03
1、两攻寿春 石勒南侵东晋 石勒知道刘曜洛阳惨败后需要时间舔舐伤口,一时半会威胁不到自己,于是趁着这个时机专心致志对付东晋。 公元326年四月,在中原作战的石勒从子石生攻陷了汝南国,俘虏了东晋汝南内史祖济。汝南国大致位于今河南省驻马店市和安徽省阜阳市之间。石生的任务是继续留在中原,防止刘曜突然出兵。 公元326年十一月,石勒养子石聪从徐州长驱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杀进江淮地区,最后南渡淮河,攻打淮南重镇寿春城,这是后赵第一次攻打寿春。 东晋寿春守将是不久前从豫州中原地区撤退回来的豫州刺史祖约,祖约是祖逖的弟弟,公元321年祖逖病逝后接替祖逖担任平西将军、豫州刺史。 寿春也叫寿阳,原是西晋扬州治所,南方重要的政治和军事中心,早前说淮南三叛时多次提到。中原沦陷后,晋朝势力逐渐南移,祖约接管北伐军后,因为在能力上和哥哥祖逖相去甚远,根本斗不过石勒,最后被迫撤出豫州,退守寿春,寿春也就成了祖约这位豫州刺史的驻地,即被视作东晋的豫州治所。寿春是东晋在长江以北地区的军事重镇,是拱卫京城建康的重要防线。 祖约一边坚守城池,一边向朝廷告急,可朝廷却迟迟未派援军。 此时的东晋,王敦之乱刚结束不久,平定王敦之乱的功臣之一、历阳内史苏峻又开始筹划谋反,精明强干的晋明帝司马绍不幸病逝,继位的晋成帝司马衍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朝廷大权实际都掌握在中书令庾亮手里,朝廷内部派系林立,互相争权倾轧,各种因素导致最终无人增援寿春,令祖约大为不满。 不过,在祖约的顽强坚守下,石聪围城后却久攻不下。最后,石聪放弃寿春,绕道继续南下,先后攻下了逡遒(今安徽省合肥市肥东县东)、阜陵(今安徽滁州市全椒县境内)等地,连杀带俘数千晋军。 阜陵距建康不足百里,两地之间基本上就隔着一条长江,因而石聪此举令建康大震。朝廷匆忙下诏任命司徒王导为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率军驻扎在江宁,防止石聪攻打建康。王导到任后仅仅只是被动防御,始终没有主动进攻,终究还是赶不走石聪,石聪继续在江北横冲直撞。最后,还是苏峻出手,派大将韩晃从历阳(今安徽马鞍山和县历阳镇)北上,杀退了石聪。 石聪虽然暂时撤了,但东晋却心有余悸,知道石勒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还会派人再来,于是商议在江北重新开建涂塘工程,以阻塞北军南下。 涂塘,也叫滁塘,顾名思义,就是滁水(即滁河)上的一个大水塘。这个水塘是人工形成的,方式是在滁水上修筑拦河大坝,让河水漫过两岸,在低洼地区形成大片的水塘和沼泽。这其实就是人为制造黄泛区,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北军。涂塘的具体位置在今江苏省南京市长江北岸的六合区境内,也就是当时建康城在正北面。涂塘最早由三国时期东吴的孙权主持修筑,当时孙权为了阻止曹军南下,出动了十万大军在六合修筑大坝,形成涂塘。 显而易见,涂塘这种工程完全是被动防御设施,而且是自残性质,不但损失大片肥沃土地,还会让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另外,如果东晋这么做,就意味着自动放弃了长江以北地区。 虽然最终涂塘工程并没有真正实施,但消息却早就散布出去,这让还在寿春城内惊魂未定的祖约更加愤怒,对部下抱怨说:“朝廷这不是明摆着要抛弃我们吗!”。联想到朝廷一直未派援军,祖逖更加坚信自己正受到一些势力的排挤和打压,因而更加忌恨朝廷,这为将来祖约叛晋降赵埋下伏笔。 接着,公元326年十二月,石勒养子石瞻攻下了东晋河南太守王羡驻守的邾城(今山东省济宁市邹城区),而后又攻下了东晋彭城内史刘续驻守的兰陵国石城(今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境内)。此前石瞻曾攻陷过兰陵,但并没有分兵驻守,后来又被刘续占据。 与此同时,东晋济岷太守刘闿和将军张阖等人杀了驻守下邳城的东晋下邳内史夏侯嘉,献出下邳城投降石瞻。 两年前石瞻第一次南下时就曾攻陷过下邳,不久后撤出,向东攻打兰陵。后来夏侯嘉重新占据下邳城。石勒这种只攻不占的游击战打法,目的就是以最小的成本吸引晋军不断北上,最大限度的消灭东晋在中原和江淮地区的有生力量。 除了不断南下,逼迫东晋逐步向南收缩防线之外,石勒还审时度势,利用拓跋鲜卑新任代王继位不久,政权不稳之际,派石虎率军北上,攻打拓拔鲜卑。看来石勒还是有点不放心拓跋鲜卑啊。 公元325年年末,懦弱无能的代王拓拔贺傉病逝,其弟弟拓拔纥那接任代王位。公元327年,石虎率军出雁门关,在句注陉(今山西省忻州市代县西北雁门山里)以北大败拓跋鲜卑。拓拔纥那大为惊恐,因担心后赵继续北上,于是把都城又从东木根山迁到了东北方向的大宁(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北)。 拓跋政权内部并非只有拓拔氏一个部落,还有像贺兰部、独孤部等,都是比较大的部落。早前,上上任代王拓跋郁律被密谋杀害后,其儿子拓拔翳槐逃到了娘舅贺兰部避难。这次拓拔纥那上台后,就要求贺兰部交出拓拔翳槐,却被贺兰部断然拒绝。于是,拓跋纥那就联合宇文鲜卑一起攻打贺兰部,结果兵败撤军,拓跋鲜卑内部因此开始分裂,更无力南下了。 在继续说石勒如何对付东晋之前,这里顺便插述一件事,就发生在这段时间里,而且事关后赵的国运。 就在石生、石瞻、石聪等人在中原、江淮一带纵横驰骋的时候,身在襄国城的石勒也在思考着一件重要的事,迁都。 当初石勒屯兵葛陂,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在张宾的建议下,最终将河北定为起家的大本营,而河北重镇邺城自然就是作为都城的不二选择。但是后来石勒北上之后,因一时无力攻下邺城,于是绕过邺城继续北上,最后将都城临时定在了襄国。虽然是临时,但现在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尽管邺城早已被拿下。 这些年里石勒也曾考虑过将都城迁往邺城,但一直犹豫不决,没有最终决定。 到了公元326年十月,石勒下决心要迁都邺城,不过需要先大规模营建邺宫,在现有邺城三台的基础上修建新的皇宫建筑群。同时,石勒决定派世子石弘镇守邺城,主持邺宫的修建。 石勒特意找来右长史程遐商议,而且是秘密商议,生怕细节外泄。 这件事在史书里记载的非常简单,就一句话:“勒既将营邺宫,又欲以其世子弘为镇,密与程遐谋之。”(《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石勒想营建邺宫,并派世子石弘去镇守邺城,又拿不定主意,于是就找来程遐暗中商议。 《晋书》中关于石勒的内容篇幅很长,所以被分为上、下两部分,即《载记第四.石勒传上》和《载记第五.石勒传下》中。 注意,史书原文用了“密与程遐谋之”,“密”就是暗中,秘密的意思,没有公开。石勒一向做事谨慎,“密”字说明这件事看似简单,但石勒却认为事关重大,不宜公开。 实际也确实如此,看着确实很简单,不就是迁都吗,有啥复杂的?而且连史书都记载的这么简单,你还能把它说的有多复杂? 还真不是! 迁都本身确实不复杂,刘渊就曾多次迁都,后来的前燕也是。但是,如果把这件事放到特定背景下,比如后赵,那事情就复杂了,否则,石勒又怎么会密谋呢。 首先说说石勒找的这位商议对象,程遐。 关于程遐的背景,史料不祥,大概是在石勒站稳河北之后投靠的石勒,或者更早,只是因为没有任何名气和业绩,所以没被史书记录下来。 程遐最早出现在史书中的身份是后赵的长乐郡太守,后来又被任命为右司马,不久又在右司马的基础上加宁朔将军、监冀州七郡诸军事。 张宾去世后,右长史位置空缺出来,于是石勒便让程遐担任自己的右长史,虽然明知道程遐的能力和张宾相去十万八千里。所以,后来石勒每次找程遐这些人商议军国大事时,就经常感到痛苦不堪,抱怨老天爷让张宾死得太早。 程遐在史书中没有留下任何值得一写的业绩,几次任免也没提及程遐有何功劳。可问题是,不管是右司马还是右长史,都属于石勒身边最为倚重、最为信任的谋臣、近臣,可资质平平、业绩平平的程遐为何却能得到石勒的信任和重用呢?石勒又不是昏君。 分析来分析去,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因为程遐是石勒的大舅子,程遐完全是靠妹妹上位的。 石勒的妻子是刘氏,除了姓刘,其它啥也没留下,生了哪个儿子也不知道。石勒还有一个妻子,或者叫妃子,就是程遐的妹妹。根据史书记载,石勒只有这两个女人,不贪美色。 程遐在史书里着墨不多,更没有个人传记,只有《石勒传》里留下一些只言片语。《石勒传》里曾记载了这么一件事,从中可以推断出程遐为人。故事发生在石勒称赵王之后,具体时间不祥,那时张宾还在世。 当时程遐的长史叫张披,清河县人,很有才干,程遐非常喜欢,对张披也很亲近。后来,张宾也发现了张披的才能,于是上表石勒,举荐张披做了别驾,参与国事的处理。虽然张宾为石勒又发掘了一位人才,但客观上等于把张披从程遐身边夺走,上交给了国家,结果就遭到了程遐的忌恨。 顺便插个花絮。 按理说自己的属官能被朝廷提拔重用,门生故吏都能掌握大权,当主子的应该高兴才是,所以程遐这个忌恨来的有点莫名其妙。除非程遐和张披的关系比较暧昧,分开之后有些事情就不方便做了。史书在谈到程遐对张披的感觉时,不是用器重、倚重这些词,而是用的“委昵”,“清河张披为程遐长史,遐甚委昵之”(《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委昵直译是“亲近”,但是否还有深一层意思?很有可能,不然程遐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言归正传。程遐原本就一直嫉妒张宾的权势,对张宾的地位远超过自己非常不满。此时,外甥石弘已被立为世子,自己作为未来的国舅爷,后赵最重要的皇亲国戚,自然需要在朝中树立自己的威望,建立自己的势力。所以,程遐一直找机会设法抬升自己地位,伺机打压张宾。 程遐的办法是打小报告,还不是直接去找石勒,而是让妹妹去说。程遐觉得给石勒多吹吹枕头风,效果远比自己当面去说要好的多。从这种喜欢用下三滥手段上也能看出来,程遐就是个喜欢暗地里搞事情的小人,绝非行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程遐对妹妹程妃说:“张披和张宾不过都是游侠出生,可现在却成了香饽饽,拜访他们的人都踏破了门槛,门前停放的车马每天都有一百多辆,成了众望所归,这对赵国的江山社稷显然不是好事,所以要尽快设法除掉张披,打压张宾”。 程遐口中的“游侠”,大概是说张披和张宾都是普通门第出身,又是孤身投奔石勒,在朝廷里没有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来去无牵挂。这种人执掌大权为何就不是好事?咱就不清楚了。 然后,程妃就把这些话不停在石勒耳边吹。 再然后,有一次石勒紧急召见张披入宫议事,结果张披因为有事耽误了一下,让石勒等了很久。石勒于是大怒,然后就想到程妃每天叨叨的正是这个张披,结果一怒之下就把张披杀了。张宾虽然知道这是程遐在背后使坏,但是顾忌程遐和石勒的关系,也就没敢替张披求情,眼睁睁看着张披被杀。 后来张宾病逝,程遐就当上了右长史,之后,“朝臣莫不震惧,赴于程氏矣”(《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朝臣趋之若鹜,程遐如愿以偿。 张宾既然已经死了,那么手握重兵、在军队里拥有极高威望的石虎自然就成了程遐设法打压的下一个目标。石勒在这个时候找程遐密谋迁都的事,以程遐的秉性,提建议时怎么可能不夹带私货呢? 其次,关于石弘。 石弘其实是石勒的次子,上面还有个哥哥叫石兴。石兴的资料很少,是石勒哪位妻子所生也不清楚,早年汉国皇帝刘聪给石勒赐爵上党郡公的时候,就曾同时册封石兴为上党国世子,也就是说,以前石勒的继承人一直是石兴。不过在石勒独立后,自称赵王时,石兴已经病逝,所以石弘就被立为赵王世子。 石勒只是称王,没有称帝,所以石弘只能称世子,不能叫太子,但实际就是太子。作为储君,石弘需要和石勒一起待在襄国,参与国事处理,平时住在东宫。而且石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完整领导班子,比如三师三少,就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傅、太子少师、太子少保这些,还有太子洗马、太子中庶子、太子门大夫、太子詹事等等,一大批配套的东宫属官,这些人将来在太子继位后都将是朝廷大员。另外,太子还有属于自己的军队,由太子左卫率、右位率等将领率领。太子东宫实际就是京城里除皇宫之外的另一个政治中心。 所以,让石弘去镇守邺城和随便派一位大臣去完全不同,让太子去就是把太子东宫搬到了邺城,这无疑是件大事。石勒的想法估计是,如果邺宫打造好了,自己还没死,就迁都邺城办公,如果自己死了,石弘就直接在邺城继位接班。 作为一国储君,石弘在邺城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绝对保证,所以,邺城的安保等级完全不亚于襄国,甚至比襄国还要严密。为此,石勒专门做了如下安排,给石弘“配禁兵万人,车骑所统五十四营悉配之,以骁骑领门臣祭酒王阳专统六夷以辅之”(《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 石勒从襄国调走一万禁军拉到邺城配给石弘,这一万人是守卫皇宫贴身保护石弘的。同时,石勒还下令把率属车骑将军统领的五十四个营的兵马也全都拨给石弘,这些都是后赵的主力部队,保卫皇宫外围,负责邺城安全。此外,石勒还让骁骑将军兼门臣祭酒带领六夷兵马(指完全由各族胡人组成的军队)也前往邺城参与保卫工作。除禁军外,其它兵马都驻扎在邺城周边。 当时一个营有多少员额不清楚,但五十四个营加起来兵力总数肯定不会少,以上所有兵马加起来即便没有十万,估计至少也有七八万。单就这一点来说,就能看出来让石弘去邺城绝对是后赵的大事,牵涉到大量文臣武将以及军队的调动。 不过,以上这些还不足以说明这次石勒和程遐密谋迁都的复杂性,还有第三点,就是关于石虎,之所以密谋,多半就是因为石虎。 上面说到石勒把属于车骑将军的五十四个营的兵马全都划拨给石弘统领,那么,各位知道这位车骑将军是谁吗? 正是石虎。 这等于把石虎苦心打造多年的兵马全都调配给了石弘。不仅如此,各位别忘了,自从公元313年,石虎从刘演手里攻下邺城后,就一直坐镇邺城(注:石勒当时先让大将桃豹镇守邺城,但很快就替换为石虎),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远比当年成都王司马颖经营邺城的时间要长的多。每次出兵,石虎大多都是从邺城杀奔各地,这么多年来,石虎早已将邺城视作自己的大本营。 可现在倒好,一句话就把石虎赶出了邺城,甚至这些年苦心培养出来的五十四个营的大军都要拱手奉出,你说换谁心里会高兴,会没有抱怨? 这十几年里,除了张宾之外,石虎对后赵的贡献无人可比,石勒每一次攻城掠地,哪一场大战没有石虎参与? 当然了,如果说石勒想借机削弱石虎的兵权,为将来石弘能顺利接班清理道路,这也很正常,无可非议。但即便这样,也必须要考虑对石虎的安抚和平衡,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张宾还在世,石勒找张宾商议,没有权力欲望的张宾一定会建议从其它方面把石虎安抚好,防止出现极端情况。可石勒偏偏找的是权力欲望极高程遐,恨不能独揽大权,巴不得借机把石虎打压下去。所以程遐又怎么可能建议石勒去安抚好石虎呢,即便石勒想安抚,程遐也会竭尽所能给忽悠回去,这就是程遐的私心。甚至多年后,程遐还建议石勒杀了石虎。 所以,石勒在做出这一系列安排之后,竟然没有对石虎有任何安抚,完全指望石虎能忍气吞声。 可问题是石虎愿意吗?石虎像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吗? 石虎是羯人,父母早亡,从小跟着石勒的母亲王氏长大,直到十七岁时被并州刺史刘琨找到,派人送往还在葛陂屯兵的石勒。石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一到军营就天天拿着弹弓,看到哪个将士出现在眼前,举起弹弓就直接开打,百发百中,气的石勒当时就要杀他,却被母亲王氏拦下。石虎后来成为石勒帐下当之无愧的第一猛将,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石虎出手狠毒,无所顾忌,攻广固城,攻石梁坞,大手一挥就坑杀数千数万降卒和百姓,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由人摆布? 所以,在被赶出邺城,被夺去五十四营兵马之后,毫无疑问石虎一定会憋一肚子火。而且石虎很聪明,很快就知道这都是石勒找程遐商量后的结果。 整个后赵, 除了石勒,石虎谁都不怕。于是,某个深夜,数十名精壮的黑衣人闯入程遐府邸,将程府上下数十名女眷,包括程遐的妻子、女儿等等都拉到院子里,当众全给啪啪了,还是轮着来的。完事之后,这些黑衣人又将府里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然后飘然而去,来无影,去无踪。 事后,程遐明知道这就是石虎在报复自己,但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忍气吞下这个大大的哑巴亏,不了了之。再然后,那就找机会互相斗呗,反正这个仇已经不共戴天了,看看谁能赢到最后。 可是,这种恶作剧一样的报复就能抚平石虎那颗愤怒的心吗?当然不能。别说程遐了,就算是世子石弘,因为占了邺城,也被石虎视为仇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石勒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就会倚重程遐这种人呢?看来这也是后赵的命。 好了,到此为止,这个插述的故事就说完了,这件事无疑为将来后赵的变乱埋下了祸根。不过,石虎暂时还是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替石勒打天下,北上雁门关攻打拓跋鲜卑就是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 继续说石勒。 到了公元328年,东晋的苏峻之乱彻底爆发的时候,四月,石勒的养子石堪攻陷了宛城,东晋南阳太守、龙骧将军王国投降。接着,六月,石堪奉命由荆州一路向东,转战江淮,会同石聪一起再次攻打寿春城。 上次石聪一个人没能拿下,这次石勒便加派了石堪。这也是后赵第二次攻打寿春。 寿春守将仍旧还是东晋豫州刺史祖约,不过,因为对朝廷一直不满,祖约的部下派人暗中前往城外和石聪联系,答应作为内应。 七月,石堪、石聪在城内叛徒的配合下最终攻下了寿春城,祖约突围后向南撤到历阳驻扎。这次石聪和石堪仍旧没有驻守寿春,很快就挟持城内两万多户百姓北上,返回后赵境内。 寿春连续被攻给东晋群臣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这意味着从此往后,后赵已经不局限在中原打打杀杀了,只要一高兴随时都可以打到东晋的眼皮底下,说不定哪一次突然渡江南下也说不准。 把东晋打到这个份上,石勒这才觉得差不多,估摸着东晋一时半会威胁不到自己,于是又掉过头来,开始集中精力再次对付刘曜的前赵。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石勒已经整整三年没搭理刘曜了,也该让刘曜活动活动筋骨了。 2、一心复仇 刘曜再攻洛阳 公元328年七月,也就是石聪、石堪攻下寿春一个月后,石勒即命石虎率四万精锐从轵关北上,进入并州后转头向西,攻打前赵所属的河东郡。 轵关,轵音zhǐ,位于今河南省焦作市济源市境内,太行八陉之一,也是太行山由南往北的第一个关口。河东郡大致在今山西省西南部,黄河以东地区。 石虎一路声势浩大,沿途隶属前赵的五十多个县望风而降,纷纷改投后赵。很快,石虎便进抵河东重镇,蒲坂。 蒲坂位于今山西运城永济市境内,也是山西的最西南角,西边和南边都是黄河,不远处就是著名的黄河古渡,风陵渡。由风陵渡渡河南下,对面就是进入关中的咽喉要地潼关。从蒲坂到长安城不足三百里,因此,蒲坂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蒲坂守将立即向长安发出告急文书,收到文书后刘曜当即做出决定,再次率军亲征。 刘曜要报仇,以雪三年前第一次洛阳之战的耻辱。 刘曜担心仇池杨难敌和前凉张骏会趁机从背后捣乱,于是特意派河间王刘述集中所有氐、羌籍士兵前往陇西,驻扎在秦州境内,震慑仇池和前凉。然后,刘曜命太子刘熙和南阳王刘胤留守长安,处理日常国事。 安顿好这些之后,刘曜集中前赵所有精兵,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安城,由卫关(具体位置不明)北渡黄河,直驱蒲坂城。“曜尽中外精锐水陆赴之,自卫关北济”(《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尽中外精锐”,简简单单五个字,体现的却是刘曜的悲壮。这一次,刘曜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押上血本豪赌一把,就是为了报三年前洛阳之仇,刘曜对那一次惨败刻骨铭心。不过,这也意味着,如果刘曜这次赢了确实会赢得痛快,酣畅淋漓,可如果一旦输了呢?前赵还有什么? 史书没有记载刘曜这次出动了多少兵马,但根据后来石勒打探到的消息,刘曜总兵力在十几万,这基本符合前赵的国力。之前吓唬前凉的时候,刘曜集结了三十多万兵马,但那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氐羌籍士兵,刘曜的主力也就在十几万。 这一次,带上全部家当的刘曜,一路行军都带着呼呼的风声,这呼啸的风声竟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石虎都感到不寒而栗。 虽然手握四万大军,但石虎仍然万分恐惧,恐惧到不敢和刘曜正面硬刚。算了,蒲坂咱不打了,赶紧跑吧。 这是石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怯敌畏战。于是,不等两军接触,石虎便掉头向北,往平阳方向逃窜。 可刘曜这趟出门那是经过精心准备的,整了这么大阵仗,咋能让你说跑就跑呢。于是,石虎带着四万兵马在前面狂跑,刘曜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后面狂追。 不知道是刘曜的马快,还是刘曜报仇心切。总之,最终刘曜追上了石虎,地点在高侯,今山西省运城市东北。 两赵之“高侯之战”随即爆发。 这本应是一场精彩的追歼战,强强对决,可惜,惜字如金的晋书啊,这么一场让石虎化成灰烬都忘不了的大战,一场展现刘曜骁勇战力的大战,可惜却仅仅只用了二十来个字就一笔带过,只有结果,没有任何过程。 “及于高候,大战,败之,斩其将军石瞻,枕尸二百余里,收其资仗亿计”(《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高侯之战以石虎惨败告终,四万后赵大军一路溃散,沿途二百余里遍地死尸,刘曜缴获的兵器甲杖等各类物资数以亿计,就连石虎帐下的悍将,冉闵的父亲石瞻(冉良)也死于这场战斗。 从结果来看,高侯之战对于石虎来说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石虎是孤身逃脱,什么都顾不上,异常狼狈,完全是捡了一条命。 石虎久经战阵,骁勇异常,绝非平庸之辈,这次面对刘曜竟然输的如此惨痛,绝对刻骨铭心。这也反衬出,刘曜所带兵马肯定远远超过四万,否则石虎不会输的这么惨,石勒说刘曜带了十几万兵马还是可信的。 刘曜和石虎都是十六国名将,这场大战一定伴有精彩的战术运用,突袭,穿插、分割、包围等等,可惜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高侯之战的精彩所在了。 虎口脱险之后石虎心有余悸,一路向东玩命逃跑,一直跑到朝歌城才止住脚步,安顿下来。朝哥位于今河南省鹤壁市淇县境内,距高侯大约六百多里。一口气逃了六百里才踏实,可见这次石虎对刘曜有多忌惮。 杀退了石虎,蒲坂自然解围,那刘曜就该凯旋而归了? 当然不会,这才哪跟哪。刘曜这次倾尽家财,目的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赶跑石虎,而是为了一雪前耻,报洛阳之仇。 上次惨败的地点不是在洛阳吗?那好,咱们现在就直奔洛阳。 随后,刘曜率大军由高侯直接南下,经大阳渡(也叫茅津,黄河古渡,位于今山西运城平陆县西南)南渡黄河,然后一路向东,直驱洛阳。 洛阳守将依旧是石勒从子,石生。 两赵之间第二次洛阳之战爆发,距第一次洛阳之战时隔整三年。 说到这里顺便再插一句,史书在交待这两次洛阳之战时,后赵守将石生驻守的都是金墉城,而非洛阳城,这两者是有差别的。 金墉城是位于洛阳城西北角的一座小城,原本是魏晋皇帝的离宫别馆,后来用作关押被废黜的皇帝、皇后或者太子。晋武帝司马炎的第二任皇后杨芷,司马衷的第一任皇后贾南风,甚至司马衷自己都曾是这里的住客。根据史书记载,石生驻守的正是这座金墉城,而不是洛阳城。这只能说明经过长期战乱,曾经繁华无比的洛阳早已破败不堪,城防设施损毁殆尽,而金墉城却相对保存完好,因而驻守洛阳的守军只能驻扎在金墉城内。所谓的洛阳城实际上很可能已经城墙残破,大门洞开,无法守卫。也难怪之前郭诵曾短暂驻守洛阳,后来很快又退出来,重新驻守阳翟。而且,此时的洛阳也没那么重要了,四战之地,想守住太难。 洛阳城虽然残破,但金墉城却被石生弄得很坚固,尽管刘曜一到洛阳就奋力攻城,却一直攻不下来。于是刘曜另想办法,一边继续攻城,一边派士兵将洛阳城西北处的千金堨(堨音ài)掘开,引谷水灌入城中。 当时的洛阳城在今天洛阳市的东北,白马寺附近,四周有谷水绕城。因为后来谷水改道,与涧河合二为一,所以当时的谷水现在早已不存在了,只有涧河。千金堨在洛阳城外的西北角,原本是建在谷水上的一个水利工程,可以调节水流,灌溉农田,谷水流经千金堨后向东,绕洛阳北城后再向南,最终汇入洛水。之前八王之乱期间,成都王司马颖联合河间王司马顒攻打洛阳的长沙王司马乂时,司马顒大将张方就曾掘开过千金堨,引河水灌入洛阳城。 这次同样如此,千金堨被掘开之后,包括金墉城在内,整个洛阳一片沼泽,满城惊恐!洛阳周边,后赵荥阳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张进等多个郡县接连投降刘曜。 不过,即便如此,金墉城在石生的严防死守下仍然稳如泰山。刘曜一时间无可奈何,只能用笨办法,长期围城,困死石生。但问题是,石生被困,石勒怎会坐视不管。 高侯惨败,洛阳危急,中原郡县改旗易帜……刘曜倾全国之力率军亲征所裹挟的这股飓风迅速刮到了襄国城,石勒也不禁连打寒颤。 石勒立即召集群臣,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商议对策。 不过,虽然说是商议,但石勒基本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会议一开始石勒就首先发言,开宗明义,准备像刘曜一样,集结后赵所有精锐,亲征洛阳,和刘曜来一次巅峰对决。 不料左长史程遐、左司马郭敖等人却极力反对:“刘曜这次倾全力东进,高侯大胜之后又士气正盛,万不可与之争锋。金墉城有石将军固守,粮草物资充足,一时半会不会失守,大王无须太过担忧。刘曜这次千里跃进,后勤补给必然困难,无法坚持长久,可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大王是万乘之躯,不可亲动,如无万全之策而盲目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石勒实际决心已定,开会只是想争取群臣同意,好来个君臣同心,上下一致,却没想到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上来就兜头泼了一大盆凉水。石勒大失所望,接着就是愤怒,气的当场拔出佩剑,指着程遐、郭敖两人说:“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废物!” “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石勒知道以程遐的智商,这种军国大事根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懒得和他再啰嗦。 赶走程遐等人之后,石勒突然当场下令赦免徐光一切罪责,然后派人立即去监狱宣诏,命徐光速速进宫。 徐光是谁?为何石勒此时突然想到徐光? 徐光原是石勒的记室参军,也就是参军的一种,日常主要负责起草文书。一年前,石勒去苑乡(位于襄国城东北,今河北省邢台市任泽区境内,当时是后赵的皇家花园)游玩时,玩着玩着突然有事要找徐光,可找来找去却找不见人,事后才知道,原来徐光当时酒喝多了,不知跑哪里睡觉去了。 石勒一直觉得徐光虽然人很聪明,智商高,但在人情世故上却能力底下,近乎不通人情,典型的低情商,用起来总是不顺手,所以一直对徐光不满。于是,石勒索性借这个机会把徐光赶出了赵王府,贬到军队里当了一名小小的牙门将。 再后来,有一次石勒去邺城巡视,偏偏就这么巧,又赶上徐光负责值班守卫。可这位低情商的徐光还在为被贬愤愤不平,始终认为那不是自己的错。这次见到石勒后,徐光不但不称呼,还面露愠色,装作看不见,头抬的老高,把鼻孔对准了石勒,满脸的不服气。徐光这种表现,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真的是很有个性。 石勒本来心情好好的,可一眼瞥见徐光这个样子,立刻火冒三丈,当场冲着徐光大骂:“寡人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让你就这么一直愤愤不平?” 骂完之后石勒下令将徐光连同妻子儿女一起全都关进了大牢。你不是生我的气吗?那就去监狱里好好生气去吧。然后徐光就一直被关在监狱,直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了。 这次石勒点名让徐光速速进宫,想来徐光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徐光到了之后,石勒开门见山:“如今刘曜借着高侯大胜的气势又南下围攻洛阳,可程遐那帮蠢材总说刘曜气势正盛,锐不可当,反对孤出兵。可在孤看来,刘曜尽管带甲十万,可却连一个金墉城都攻了百日还攻不下来,不过尽是些衰老疲惫之师罢了,何谈锐气?这次孤若亲自出战,必能一战而擒之。如果不尽快出兵,导致洛阳失守,刘曜一旦集中兵力渡河北上,攻掠河北,那么孤这座襄国城可就危险了!程遐那帮人不想让孤亲征,卿认为又该如何呢?” 徐光似乎早有所料,没有片刻迟疑,马上就说:“刘曜在高侯大胜之后,没有直接向东越过太行,攻占河北兵临襄国,却偏偏要南下攻打洛阳,这恰恰说明刘曜根本就没有战略眼光,心中只想着报仇雪恨,却没有着眼于如何夺取天下,所以,大王无须担心河北的安危。而且刘曜现在连攻数月却连个金墉城都拿不下来,更足以说明刘曜的无能。刘曜这次孤军深入,耗时已久,早就没了兵锋之利、士气之盛了,如果大王能銮驾亲征,此战定能大胜。鼎定天下,也在此一举!这个机会是老天爷赐予的,天与不取,后期必遭祸乱”。“今此机会,所谓天授,授而弗应,祸之攸集”(《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 石勒转怒为喜,把徐光从狱中匆忙找来,果然没错。 石勒目视群臣,故意大声地说:“徐光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啊!”。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边上的佛图澄也说话了:“大王这次出兵,必能一战而生擒刘曜!”。 佛图澄是十六国时期著名高僧,原是西域龟兹人,也有说是天竺人。永嘉四年(公元310年),七十九岁高龄的佛图澄不远万里从西域来到洛阳,结果正赶上中原大乱,不久洛阳就被汉国攻陷。公元312年,石勒屯兵葛陂期间,在大将郭黑略的引见下第一次见到了佛图澄,此后,佛图澄一直跟在石勒身边。不管是现在的石勒,还是后来的石虎,几十年里后赵一直崇尚佛教,大力兴建寺庙,正是受佛图澄的影响。 徐光和佛图澄都大力支持出兵,石勒很兴奋,立即下令集结兵马,全国戒严,有敢再进言反对出兵的,立斩不赦。 公元328年十一月,也就是刘曜自长安出兵四个月之后,石勒调兵遣将,要亲自带兵和刘曜对决。 石勒下令让还在江淮地区作战的石聪、石堪以及在中原地区作战的豫州刺史桃豹等人立即各率兵马前往荥阳成皋关会合,命石虎率军进驻石门(具体位置不祥),命石虎长子、左卫将军石遂率中军先行由襄国城出发,石勒自率四万步骑兵为主力随后而行。 后赵各路大军从四面八方向迅速向洛阳汇集。 石勒带着四万主力一路南下,经大堨渡口(黄河古渡,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北)渡黄河南下。 大军刚抵达大堨时正赶上狂风肆虐,黄河风高浪急,水流迅猛,根本无法渡河,可没一会就突然风平浪静。待石勒大军顺利渡河之后,河面竟然又再次刮起狂风,河水咆哮。石勒非常惊讶,认为这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帮助自己,于是下令将大堨渡口改名为“灵昌津”。 灵昌津这个名字后面还会多次出现,不过因为后来黄河多次改道,如今灵昌津的位置早已不是渡口了。 渡过黄河之后,石勒对徐光说:“刘曜得知我们出兵后如果把大军前出到成皋关设防,这对刘曜来说就是上策,如果他只把兵马集中在洛水附近阻击我们,此为中策,如果刘曜一直围着洛阳打,哈哈,那刘曜这次就必败无疑了!”成皋关位于今河南省郑州荥阳市汜水镇境内,自古就是由东进入洛阳的重要门户。 一个月后,公元328年十二月,乙亥日,后赵各路大军云集成皋关,顺利会师。 这次会师后,史书对石勒这次集结的总兵力有明确记载,共有步兵六万,骑兵两万七千人,合计八万七千人。 进出成皋关的途中,石勒未见前赵一兵一卒,大为高兴,先是以手指天,然后又指向自己脑袋,对左右说到:“此天助我也!”。 随后,石勒下令全军衔枚卷甲,选小路秘密行军,不动声色地迅速向洛阳靠近。 临近洛阳时,打探到刘曜的十几万大军全都集中在洛阳城西扎营后,石勒更是高兴:“诸位现在就可以向孤道贺了,孤现在已经可以大摆庆功宴了!” 正是从这里,从石勒口中得知刘曜这次的兵力数是十余万,超过石勒的八万七千人。 与石勒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相比,刘曜这次的表现要逊色许多。自从八月份在高侯大败石虎后即南下洛阳,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月,刘曜不但没有攻下金墉城,甚至没有作出任何调整部署,十几万大军在洛阳耗费时日。如今,石勒近十万大军眼看着就要杀到眼前,刘曜竟然视若无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刘曜嗜酒如命,在围攻洛阳的几个月里,每日只在大帐中与宠臣开怀畅饮,不知道安抚仍在拼命攻城的将士们。有部下好心提醒,建议分兵防御石勒的援军,不料却惹怒刘曜,被以妖言惑众为名处斩,从此再无人敢劝谏。 这就是典型的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久经战阵、本不该如此的刘曜竟有如此让人无语的表现,看来前赵真的是要走到尽头了。 直到有一天,刘曜营寨附近的大树无缘无故被突然刮起的一阵风连根拔起,营寨内弥漫大雾,经久不散。众人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刘曜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很快,有斥候(侦察兵)来报,后赵石虎已经进驻石门,后赵主力大军已经顺利南渡黄河,另有多支部队正向荥阳方向集结。 刘曜这才想起来召集部下开会,打算派兵去成皋关驻守。可惜,这时候黄花菜早都凉了,后赵大军已经逼近荥阳,根本来不及再设防了。 后来有部下在洛水沿岸巡逻时抓获了一名后赵派出的斥候,很快被带到刘曜面前。刘曜问:“这次是石勒亲自率军前来吗?一共带了多少兵马?”俘虏回答:“是大王亲自前来,所带士卒不计其数”。 刘曜大惊失色,急忙下令撤去对金墉城的包围,将十几万兵力全都集中在洛阳城西,依次摆开阵营,南北长达十余里,静待石勒到来后一决死战。 石勒很快就杀到了洛阳。 石勒带着四万主力从南门宣阳门进入洛阳城内,在原皇宫太极前殿设下营寨。从成皋关到洛阳城,石勒用了四天。 抵达洛阳的第二天,公元328年十二月,己卯日,石勒下令对刘曜的十几万大军发起总攻! 3、灭亡前赵 石勒襄国称帝 公元328年十二月,己卯日,总兵力只有八万七千人的石勒兵分三路,对洛阳城西的十几万前赵大军发动总攻。 第一路,中山公石虎率三万步兵由北门出城,向西进攻,攻打刘曜的中军。 第二路,由石堪、石聪各自率领八千精骑由洛阳城西正中间的西阳门出城,攻打刘曜的前锋军。 第三路,石勒身披甲胄,亲自率领数万步骑兵从南门阊阖门出城,由城西往北进攻,和前两路大军一起夹击刘曜。 石勒已经动手了,那刘曜呢?又会如何应对? 关于刘曜,史书是这么记载的:“曜少而淫酒,末年尤甚。勒至,曜将战,饮酒数斗,常乘赤马无故局顿,乃乘小马。比出,复饮酒斗余”(《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刘曜年轻时就喜欢喝酒,现在年纪大了更是嗜酒如命,明知道石勒已经到了洛阳,明知道大战恶战在即,可刘曜仍旧不管不顾,大战之前还在一斗一斗的喝酒。等到终于喝过瘾了,刘曜这才穿上铠甲,拉上自己的坐骑,一匹通体赤红的宝马,准备前往两军阵前。 可是说来也巧,这匹赤马今天好像也喝醉了一样,没走多远就突然无故扑倒在地,把刘曜重重的摔在地上。无奈之下,刘曜只好又返回军营,改换了一匹小马。尤其趁着换马的功夫,刘曜又喝了一斗多酒。 看到没,刘曜的应对方法就是喝酒,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好在这次小马没再摔倒,驮着醉醺醺的刘曜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西阳门外,这时石堪、石聪两人还没出城。 按常理,此时刘曜应该监督军队,摆好阵势,做好迎战准备,待后赵大军出城后正式开打。可实际情况实在让人无语,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刘曜竟然觉得还没有浪够,还要继续浪。 因为骑马时感觉一颠一跛,醉眼一看,刘曜发现大军列阵的地方坑坑洼洼,路面很不平整。于是,刘曜竟然下令趁着赵军还没出动的时候,让已经排好阵型的大军立即转移,换个平整的地方重新列阵。“至于西阳门,捴阵就平”(《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完全不可思议。 刘曜久经战阵,年轻时就跟随刘渊南征北战,当了皇帝后还多次率军亲征,名副其实的战场老手,可偏偏在面对石勒这个最重要的对手时,却要犯这种完全不可理喻的低级错误。打仗不喝酒,喝酒不打仗,这下好了。 对于刘曜主动犯下的错,石勒这边可不会像宋襄公那样仁义,人家巴不得你自乱阵脚。 于是,正当刘曜大军在西明门外变换阵型寻找平地,正乱哄哄一片的时候,石堪和石聪两人各自带着八千精骑从西明门杀出城外。见刘曜大军正在移动,两人当仁不让,一万六千名精锐骑兵立即像潮水一般涌入前赵大军。 结果显而易见,“曜军大溃”(《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传下》)。在后赵骑兵的强大冲击下,刘曜大军迅速溃败。 乱军之中,醉醺醺的刘曜骑着那匹新换的跑不快的小马边打边撤,不知不觉身上已经受了十余处创伤,尤其还有三处贯穿箭伤,伤势非常严重。“被疮十余,通中者三”(《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撤到一处结冰的河沟时,刘曜那匹小马因马蹄被河边的石块卡住,突然摔倒,将刘曜重重的摔在冰面上。“曜昏醉奔退,马陷石渠,坠于冰上”(《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就这样,刘曜成了石堪的俘虏。 作为主帅的刘曜竟然被俘,这意味着十几万前赵大军更是惨不忍睹,仅当场被斩首的就有五万余人,尸体遍布洛阳城西,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或降或逃,溃不成军。刘曜集全国之力集结的十几万大军转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石虎、石堪等人准备全力追击的时候,石勒却突然下令:“今日之战,孤只为抓一人,此人现已被俘,众将士立即收兵,放他们回去吧”。石勒一句话就少了多少孤魂野鬼。 第一次洛阳之战,刘曜对阵石虎,结果刘曜惨败。第二次洛阳之战,刘曜对阵石勒,两个皇帝之间的巅峰对决,刘曜不但惨败,还成了俘虏。 尤其是两次洛阳之战中,刘曜都是在总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结果一手好牌被打得稀巴烂,整个战斗场面毫无看头,没有任何战术运用,没有体现出任何智慧,完全是一边倒。 第一次洛阳之战时刘曜大军连续两次无故夜惊,这一次刘曜嗜酒如命,更在战前临时变换阵型,完全不可思议。前赵的灭亡,似乎真是天意,不可逆转。 刘曜被抬着送到了石勒面前。 见到石勒后,刘曜只说了一句话:“石王,还记得当年立下的重门之盟否?”。 重门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辉县市境内,是从洛阳到邺城的必经之地,当初司马师废黜魏帝曹芳后,便是将曹芳安置在重门城。只是,刘曜口中这个“重门之盟”具体指什么却不得而知,翻遍史书也没能查到来源。不过,根据这句话的前后语境和字面意思,推测应该是早年石勒还是汉臣的时候,曾在重门发过永远不会反叛汉国之类的盟誓。 石勒默然。 后来,石勒让徐光带话给刘曜:“今日之事,都是天意使然,何必提那些过去呢!” 因刘曜伤势过重,石勒命石虎长子、征东将军石遂先把刘曜送到河南郡的官署里看护,然后派人找来了当地最有名的金疮医李永为刘曜医治伤口。古代称由兵器所致的伤口为金疮,金疮医就是现在的外科医生。这位李永还真是幸运,就因为给刘曜治病,结果青史留名。 十二月,乙酉日,也就是大败刘曜的第六天,石勒下令班师回国。刘曜被安排在一辆马车里,李永随行医治,仍由石遂负责看押。 半个月后,己亥日,石勒回到了襄国,将刘曜安排在永丰小城(具体位置不明),还派了美女姬妾侍奉,外围则安排重兵守卫。 北苑市三老之一的孙机上表石勒,希望能见一见刘曜,石勒同意。 孙机见了刘曜之后也没多说,先是献了一壶酒,然后又唱了一首民谣: “仆谷王,关右称帝皇。当持重,保土疆。轻用兵,败洛阳。祚运穷,天所亡。开大分,持一觞”。 这位孙机是什么来头不知道,北苑市具体指何处,三老又是谁,统统都不知道,史书都没有交待。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首童谣说的是刘曜喝酒误事,兵败洛阳,前赵国运到头,此乃天意。仆谷王就是指刘曜, 刘曜听了之后也不解释,也不感慨,也不好奇,也不询问,一副完全和自己无关的样子,答非所问的对孙机说了一句:“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活到现在!来,我要与你痛饮此酒,不醉不休!” 属下向石勒汇报了刘曜和孙机的对话后,石勒不禁感慨:“可怜刘曜这个亡国之君,就连普通老人都能去数落一番!”“亡国之人,足令老叟数之”(《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 几天后,前赵旧将刘岳、刘震等人来到永丰小城拜见刘曜。来的时候,刘岳、刘震特意身着盛装,乘着高头大马,带着大批男女随从,场面甚是壮观,这些无疑都是石勒刻意安排的。刘岳和刘震两人都是在第一次洛阳之战中,石虎攻克石梁坞后被俘的。 见到刘岳等人后,刘曜很是吃惊:“我还以为你们早都不在人世了呢,看来石王确实为人仁厚,你我得以再次相见。相比之下,我们却在上郡杀了他的大将石他,现在想起来真是愧对石王啊。如今到了这般田地,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刘岳等人陪着刘曜畅饮了一日,至晚方才离去。 又过了几天,石勒派人来到永丰,让刘曜给还在关中的太子刘熙写封劝降书,让刘熙主动交出关中。可刘曜却在信中写到:“尔等务必与诸位大臣一起同心协力,匡扶社稷,保卫家国!千万不要挂念我的安危!” 拿到信的石勒勃然大怒,因此开始厌恶起刘曜。后来,不知何时,石勒终究还是找了个借口把刘曜杀了。 刘曜从小就聪慧过人,八岁的时候有一次随刘渊去西山打猎,突然天降大雨,刘曜和随行人员都跑到树下避雨。突然一个炸雷劈倒了大树,所有人都被吓得扑倒在地,唯独刘曜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神态自若。刘渊远远看见,甚是惊奇,对左右说:“这位才是我们家的千里驹,我那位从兄仍旧活着啊!”刘渊口中的从兄就是刘曜早已去世的生父,刘曜是刘渊的从子,从刘渊的话中也能听出来,刘曜生父当年也同样威猛。 刘曜自公元318年靳准之难后在行军途中称帝,至公元328年在两赵第二次洛阳之战中被俘,刘曜在位整整十年。 不过,虽然刘曜被俘,但是前赵暂时还在。 公元329年正月,刘曜被俘的消息传到长安,这无异于一颗原子弹在关中爆炸。 前赵主力已悉数被刘曜带走,近乎全军覆没,关中兵马所剩无几。太子刘熙和南阳王刘胤商议后认为无法守住关中,所以准备放弃关中,退保秦州。 尚书胡勋却反对西迁:“如今陛下虽已不在,但国家尚在,领土尚在,将士同心,还可一战。我们应尽快派兵扼守险要,固守长安。若是最后实在守不住,那时再退守陇西也不迟!” 刘熙刘胤却坚持西迁,于是以违抗命令、蛊惑人心为由将胡勋当场斩杀。 随后,刘熙刘胤二人带着一百多位愿意跟随的文武百官离开长安,逃到了秦州治所上邽城。镇守关中各地的刘姓诸王也纷纷前往秦州避难。整个关中瞬间进入无政府状态,长安城内一片混乱。 不久,没有跟随前往秦州的前赵大将蒋英、辛恕等人进入长安城,宣布投降后赵,石勒立即派洛阳守将石生率军进入关中。 当初刘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攻两次才最终拿下的关中,就这样被儿子们拱手送给了石勒。一心想让儿子们坚守家园的刘曜若是知道,又该作何感想? 公元329年八月,逃往秦州半年之后,积蓄了一些力量的南阳王刘胤又带着数万兵马从上邽出发,一路向东,准备收复长安。沿途已经归顺后赵的陇东、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风、始平等郡听说刘胤又杀了回来,于是又改旗易帜,重新归顺前赵。 刘胤很快就杀到了仲桥(今陕西省咸阳市醴泉县北),石生则紧闭城门,坚守待援。因为已经有了两次固守洛阳的经验,石生已经成长为守城的一把好手。 随后,石虎奉命率两万精锐骑兵急赴关中,增援石生。 九月,石虎抵达长安。 这场两赵之间的最后大战,石虎没有给刘胤任何翻盘的机会,在义渠(今甘肃省庆阳市西南)大败刘胤,斩首五千余级。刘胤在面对石虎时完全没有了当年大破前凉的威猛,只能边打边撤。 石虎一路狂追,也一路狂杀,杀得前赵数万大军“枕尸千里”(《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传》),沿途丢下无数尸体。 石虎很快就追到了上邽城,最后一鼓作气攻下城池,把前赵君臣一锅都给端了。 这一战,石虎一雪高侯之耻,两万骑兵追击千里,连杀数万敌兵之后,竟然还能一鼓作气攻下城池,真是有如神助。 太子刘熙、南阳王刘胤、其他各刘姓诸侯王、将相公卿、文武百官等等,刘曜一手缔造的前赵政权被石虎一网打尽,一共三千多名官员被俘。 战后,石虎再一次向世人展现出残暴的一面,这三千多人一个没留,全部被杀。不仅如此,后来撤军途中,抵达洛阳时候,石虎再次下令,把能够找到的刘姓王公和屠各部匈奴五千余人坑杀。这是继靳准之难后,匈奴人再次遭遇灭顶之灾。 石虎派主簿赵封带着缴获的前赵传国玉玺、金玺、太子玉玺等物品先返回襄国,交给石勒。 前赵灭亡,在公元329年,两赵争霸就此结束。 一年前,刘曜集全国之兵做赌注攻打洛阳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俘虏,会客死他乡?想没想过前赵会在瞬间崩塌?又想没想过整个匈奴部落会再次惨遭劫难? 当初,公元304年的时候,幽州刺史王浚派大将祁弘攻打邺城,驻守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举足无措,身为冠军将军的刘渊便借口回并州集合匈奴五部兵马增援邺城,结果却在左国城宣布起兵,建立汉国。公元318年靳准之难时,刘曜在进军平阳的途中仓促称帝,改国号为“赵”,至公元329年前赵灭亡,汉国和前赵加起来一共存在二十五年。 前赵也由此成为五胡十六国里第一个灭亡的国。 灭掉前赵之后,石虎接着继续横扫秦陇。 石虎先后大败氐、羌等各部胡人,俘虏了数万氐、羌百姓。氐族首领苻洪、羌族首领姚弋仲先后率部投降。石虎上表石勒,封苻洪为兼六夷诸军事,姚弋仲为六夷左都督,让两人继续留在陇西管理各部胡人。 随后,石虎又下令将居住在陇西的氐、羌百姓十五万落,共数十万人迁往司州、冀州等地定居,将居住在关中的世家大族、流民百姓一共九千多人迁往襄国定居,以此充实河北人口。 石虎驰骋陇右,敲山震虎,令前凉君主张骏大惊失色,于是赶紧派使者前往襄国,主动对石勒称臣,答应每年进献贡品。 当初刘曜花了数年时间才搞定的前凉陇西,石虎在短短两个月内全部扫清。 至此,整个中国北方,除了拓跋鲜卑占据的并州以北,慕容鲜卑占据的东北地区之外,其余全都被石勒纳入后赵版图。整个十六国时期,版图超过后赵的,只有苻坚的前秦,除此外,再没有一个政权统一过北方。 石勒终于实现了自己一统北方的梦想! 于是乎,既然都已经统一北方了,那一直挂在石勒头上的“赵王”封号自然也就不合时宜了,群臣们非常懂事,便联合起来上书石勒,请求石勒称帝。 称帝事关重大,石勒不能显得太猴急,得表现的稳重一些,谦虚一些。 于是,在统一北方半年后,公元330年二月,石勒在襄国城下诏,将“赵王”封号升为“大赵天王”,同时“行皇帝事”。意思就是,仍然还是王,但同时代理皇帝,过渡一下。 半年后,公元330年九月,石勒正式下诏称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平”。 从公元306年和汲桑一起追随公师藩起兵,到公元330年称帝,石勒用了二十四年!如果从公元312年石勒由葛陂北上,决定经略河北算起,石勒用了十八年! 经过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石勒在反复失败中,用大量的励志故事,完成了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由奴隶到皇帝的华丽转身! 称帝后的石勒自然首先要大封群臣。 因为石勒以前一直只是“王”,那么其他人最高也只能是“公”,现在石勒升级为皇帝了,原来那些“公”自然也要被升为“王”了。 早在二月行皇帝事的时候,石勒就已经下诏册封百官: 立原世子石弘为皇太子; 封另一个儿子石宏为持节、散骑常侍、都督中外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大单于,赐爵秦王; 封中山公石虎为太尉、守尚书令,爵位升为中山王; 封石虎儿子石遂为冀州刺史,爵位为齐王; 封左卫将军石斌为太原王,从子石生为河东王,养子石堪为彭城王; 封左长史郭敖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程遐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尚书; 封参军徐光为中书令、领秘书监。 石勒称帝,群臣加官进爵,战争结束,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襄国城内外一片祥和,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只唯独一人除外。 石虎。 因为没有被授予大单于一职,石虎大为不满,对儿子石遂抱怨说: “主上自从定都襄国城以来,每日只端坐宫中,坐享其成,却将我当作矢石冲锋陷阵、南征北讨。近二十年里,我取邺城、克徐龛、攻青州、擒刘岳,北驱索头(指拓跋鲜卑),东平齐鲁,西定秦雍,打下了十三个州的地盘。主上能成就赵国大业,完全仰仗我石虎一人,以我的威望,坐这个大单于的位置绰绰有余,结果却被一个手无寸功的黄口小儿(指石宏)抢了去,令人气愤填膺。每每想到此处,我就寝食难安,无法平抑怒火。等将来主上晏驾(死的委婉说法)之后,哼哼,我会让他一个种也不留!” 因为始终未能安抚好帐下第一功臣石虎,石勒为自己的后赵埋下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至于石虎日后究竟是否兑现了今日之言,这里就卖个关子,暂且不提。 自西晋八王大内讧以来,拓跋鲜卑、段氏鲜卑、汉国、前凉、东晋、成国,哪一个政权没有发生过内乱?像东晋,更是一直内乱不断。那么,后赵又岂能独善其身? 不过,在继续讲述后赵之前,我们也该转移一下话题,说一说被冷落了很久的东晋。各位可能没有在意,其实就在石勒称帝的时候,东晋第三位皇帝晋成帝司马衍竟然都已经在位五年了。 这得让时光倒流很多年,从永嘉元年(公元307年),琅琊王司马睿衣冠南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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