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冯老太从无锡回到家里已晚上10点了,她斜靠在沙发上,像瘫痪了一样,浑身无力、疼痛,呻吟着。
或许要走上人生的归途了,最近总是想起小时候她姆妈带着她逛玄妙观的情景,那辰光的玄妙观热闹得不得了,豆腐花里放开洋的,鲜得彻骨……她姆妈的脸,是见一次就加深了三分苍白,此时此刻,她姆妈又浮现在眼前了……她颤栗了,像今夜就要离世一样。
约过了半个时辰,冯老太才稍稍缓了过来。她坐了起来,去到边柜边,吃止痛药。感觉脸上痒,一摸竟然是泪,哭了?她都没有知觉,是要该死了,她对自己无语了。吃完止痛药,洗澡。已经洗好了,一滑差点跌跤,手抓住了门把才稳住,左手腕撞了一下,生生青,火辣辣地疼。
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和身子的丑陋,感到了生命的残酷,为什么人越老越丑呢,人都要走了,不能送点福利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地走都好。冯老太嘲笑自己了,漂漂亮亮了,舒舒服服了谁肯走绝路呢。老了就是无奈、无助。她想起了做少女时的青涩、皮肤的紧致,自己陶醉的模样,仿佛少年的她就站在阴暗的那一面,她伸手去抓,是空的。她有点恍惚,是否老年痴呆了。
她在马桶上坐了许久,才颤巍巍地走回房间,吃安眠药了。
她睡到床上,把自己裹在了鸭绒被里,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但孤独感挥之不去,真的去住院了,倘若真的没有亲人陪伴,最后不是病死的是心情恶劣崩溃而亡的。她没想自己会低泣,听到声音了才发觉,诱发了她的伤感,哭出了声来。哭了,把冯老太哭糊涂了,目光呆滞着,脑子也像锈住了。
冯老太倒下睡了,不久就睡着了。
半夜了,冯老太又醒了,安眠药的药效越来越弱了。不过睡了两个多小时,那种如同沉江一般的疲倦走远了,脑子也清醒了些许。
她坐了起来,双手握拳放在嘴边,眼睛望着窗外,心思集中了,眼神却散乱着,眼睛中空无一物。
她在想靠儿媳在床前伺候,就算儿媳愿意她想到儿子家床上的乱相也会觉得不适意的,再讲要让儿媳来伺候,必须有条件的,她的钱她的房子必须归儿子所有,否则道理上是讲不过去的,原本她也是这样想的,也多次跟儿子讲过,我口眼一闭,全是你的。但是,近年来她心不甘情不愿了,怕他们夫妇走不到老就散了,她的钱她的房子被别人瓜分了,她就是到了地下也会爬起来的……
不给儿子,给女儿,那是不可能的。不给女儿,她们会在床前伺候自己吗?
冯老太沉思了良久,想出了个办法。这个办法,是有点自私,自私就自私吧,纯粹的无私,哪怕是母子间、母女间也是很难做到的。
冯老太主意已定,倒头再睡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天,冯老太出门了,跑了多家银行,开户办存储卡。新开了五张卡,连同她原本有的三张卡,手里有了八张银行卡,每张卡里存了5万余元。
当晚,冯老太逐个给他四个儿女打电话:你们的老娘估计离翘辫子不远了,明天晚上都回来吃顿夜饭,菜,你们带来,你们烧,我烧给你们吃了一辈子了,烧不动了,你们也烧一顿给我吃。我吃饱后,准备把遗产提前交代了。
四个儿女都不同程度惊讶,关照道:老娘,你不要瞎想八想。但没有一个说,有事忙,走不开,都答应回家。冯老太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
待续。
坊间传闻,切莫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