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等不到的生辰
永闵宫解禁的那天,宫中十里红妆,倒显得这一角落格外冷清。
楚暖却浑然不知一般,自己摆起了两人的碗筷。
“您这是何苦,皇上要是体恤您,就不会关我们一年的禁闭了。”夏爽性子直爽,替自己的小主鸣不平,说罢,就要抢过筷子。
一年前楚明越要纳妃的时候,楚暖仗着宠爱闯入新房,想看看楚明越娶的新娘子有没有自己好看,楚明越说她以下犯上,下旨幽闭一年。
他罚她是应该的,她不怪他。
“碧春,夏爽,你们休息吧,我一个人等着就好。”他一定会来的,除了禁闭的这一年,以往每年都来的。
他真的忘记了她的生辰吗?是因为新娶的皇后吗?她强忍着从心底蔓延开的酸意。
几年前
“楚暖,今年是你的及笄之年,可想好了要什么?”楚明越问道。
“我想每年生辰你都陪我一起吃饭,像家人一样。”楚暖想都没想就回答。
“楚暖,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楚明越拍拍她的头,“你每年生辰我都会来陪你,绝不食言!”
他说过不会食言的。
楚暖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了。
“你说过会一直喜欢楚暖的,为什么现在忘了。”她在梦中弱弱的呢喃。
恍惚中,好像有一双冰凉的双手拂去她眼角的泪
封后的第二天,后宫的妃子都去给皇后朝拜,楚暖踏出殿门,感觉有些东西真的变了。
一年前,他说后宫只有她;一年后,却佳丽无数。
“你们听说了吗,因为皇后喜欢紫色,皇上就亲自在凤宜殿栽了紫藤树,还是老王府移摘过来的。”
“皇上对皇后可真上心,不像我,进宫后都没看见过皇上呢。”
那些妃子羡慕的言语飘进楚暖的耳里,移栽的紫藤?楚暖想起自己和楚明越在王府的时候,她和楚明越说要在紫藤下摆上一方桌椅,还能把那些紫藤花做成紫萝糕。
楚明越当时花了很长时候才找到这么一株,楚暖伸手抚了抚垂下的藤条,感叹物是人非。
“哟,这不是永闵宫禁足的那位夫人吗?”不知是谁故意拉来了众人的视线,妃子们将目光都转移到楚暖身上。
“这位,可是当年盛宠一时的贵妃娘娘呢。”顾美人嘲讽的看着楚暖。
当年要不是楚暖闯入她和皇上的婚房,说不定自己也荣得盛宠了。
“她幽闭一年是因为,她不知廉耻的闯入皇上的新房!”顾美人咬牙切齿的说着,众人听见议论纷纷。
楚暖默默无言,她知道后宫这种吃人的地方,多的是人落井下石,本就应该这样的。
“皇后娘娘说让各位娘娘们久等了,进来吧。”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打断了门口的热闹。
楚暖随着队伍进了大殿,她看向座首的皇后举手投足皆是韵味。
难怪,楚明越会这么宠爱她,可是,她的五官怎么这么熟悉
第2章 一厢情愿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行礼。
“起来吧。刚才你们说的我也都听见了,楚暖想必已经知错,旧事无需重提。”沈若初眉眼含笑,看得出昨夜过得很是欢喜。
楚暖觉得好笑,这新皇后第一次见面倒是帮她说上话了。
“皇上驾到。”门外一声通报。
楚暖手上的茶一抖,回首看向进殿的人。
那人却直接扶起迎上去行礼的女子,笑着说到。
“皇后不用多礼,院里的花可还喜欢?”
“喜欢,这么美的花怎会不喜欢呢。”沈若初笑意盈盈。
“等过几天,朕就派人摆上一个藤架,藤架中放一方桌椅,我们就坐在滕树下,闻闻花香。”
“砰!”手中的瓷盏失手跌落,只见楚明越迅速的护着沈若初。
“我没事,你别这么紧张,这么多人看着呢。”沈若初在他怀里小声嘟囔,脸色绯红。
楚暖连忙跪下,手心发着虚汗,“请皇上、皇后赎罪。”
“楚暖!又是你?”她只听到头顶楚明越气急败坏的声音。
“既然不会请安,以后日日都来给皇后晨昏定省,真不知道当初朕为什么娶你!”
楚明越厌烦的声音,听的楚暖一阵心痛。
为什么要娶她,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他们两情相悦?
只是现在,他显然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誓言。
“是,臣妾遵命。”
周围充满嫔妃们的窃窃私语,楚暖忘记地上破碎的茶盏,跪在上面痛也不敢出声。
给皇后请安几日后,沈若初主动问起她,“听说,你是在墨王府长大的?”
“回皇后,是的。”楚暖应道,自她有记忆来,她就一直在王府里。
“你的名字也是皇上取得?”若初有点醋意的问道。
“是,皇上见臣妾可怜,无父无母,才赐了名字。”楚暖淡淡说,回答的中规中矩。
楚明越说她是战乱时捡来的,因为一直养在王府,所以跟她姓楚,他曾答应过会让她温暖无忧。
楚暖没看见的地方,沈若初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眼里透出狠毒的光。
楚暖某一日去给皇后请安时,沈若初还未起身,只听得宫女暧昧的话语,昨夜皇后太累了还在歇息,皇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她心中酸涩,在殿外等着,看着那株茂盛的紫藤花树,她的手不知不觉覆了上去。
“你在看什么呢?”沈若初突然凑到她面前。
楚暖吓了一跳,手猛然缩回并转身,谁知
“啊!”只见沈若初应声倒地,肚子磕到了庭院内的石凳上。
“若初!”楚明越下朝后正想来看看,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太医!喊太医!”
楚暖跪在凤宜殿外,她看着婢女们忙个不停,里里外外已换了好多盆热水。
楚明越怒气冲冲的出来掐住她的脖子,恨意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脖颈。
“楚暖!你知不知道你杀死的是我的孩子?”
她难以置信,沈若初流产了?怎么可能。
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不是我。”
“你是说若初用自己的孩子嫁祸给你?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嫉妒成性么!”
楚暖凉凉一笑,闭上眼,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这种人,反正当初的楚明越也不在了,她死了又怎么样呢。
“想死?没那么容易!”楚明越将手猛然松开。
“咳!咳!”新鲜的空气进入肺腑,楚暖跌坐在地上。
“来人,夫人因嫉妒皇后受宠加害皇嗣,罪大恶极,从明日起,派至凤宜殿伺候皇后,皇后一日未愈,一日不得回永闵宫。”
第3章 秋猎
凤宜殿的人都知道楚暖蓄意害得皇后流产,自然也没给她好脸色,
“既然夫人奉旨来凤宜殿,就得好好做自己的事。”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这样都没杀她。”
楚暖知道,楚明越不会这么便宜她的,他想的,是让她痛苦的活着。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人说:“衣服洗好了,皇后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宫女们换着法子让楚暖做这做那,不给她一丝空闲。
皇后修养好后,楚暖再也没踏出过永闵宫,她安静的待在院子里,隔绝了与楚明越一切相见的机会。
直到秋季狩猎,位份低微的她居然也被邀请。
但她看到沈若初时就明白了,“楚暖,这几个月让你服侍惯了,竟不习惯别人,你不会介意吧?”
“若初若是喜欢,朕就让她去你的宫里,以后只负责伺候你一人。”楚明越理了理沈若初耳边的碎发,柔声说。
“明越你又胡说,楚暖是夫人,又不是奴婢。”沈若初假意横了他一眼。
“你喜欢就行。”楚明越无所谓的耸耸肩。
“才不要,不然史官日后定要将我写成妒妃了。”沈若初嗔道。
楚明越被她逗笑,偷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楚暖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眼,竟亮的让她不自觉想流泪。
“时辰到了,我们上车吧。”楚明越牵起沈若初,将她抱上马车。
大概楚暖是临时通知的,准备的马车不够。
楚暖也不在意,不就是等着她灰溜溜回去然后看她的笑话吗,她偏偏不如她们的意。
“可还有多的马匹?”楚暖问着负责的首队。
“有的。”
楚暖翻身上马,懒得理这些人,今日的天儿可真好,清风微徐,桂馥兰香,她才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辜负了美景。
走在后面的都是些侍卫,听到他们讲着自己生活趣事,楚暖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不经意抬头,却发现楚明越盯着她。
“皇后累了,先休息片刻。”楚明越简单吩咐着,又冷着脸走近她,“夫人和侍卫们聊得很好啊。”
她低眉垂目,也懒得多做解释。
“怎么,夫人对侍卫也能动心么?”楚明越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幕,她恣意的坐在马上,乐呵呵的笑,虽然他知道马车的事,是自己默许的,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觉得很生气。
楚暖猛得抬头,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他可以不再喜欢她,但不该如此践踏她的名誉。
侍卫们都吓得跪倒,“皇上明鉴,属下们并未和夫人搭话,也不知夫人会听见。”
“皇上,没有律法规定我的耳朵不能听见吧。”楚暖看他这莫名其妙的样子很心累,楚明越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他狠狠一甩袖,“启程!”
到了秋猎场,楚明越早已换好了戎装,他束起了黑亮的长发,斜飞的剑眉下黑眸细长锐利,孑然间散发出君王之气。
他摸了摸若初的头发,“待我猎一只狐狸回来给你做披帛。”
“楚暖!”楚明越突然喊她,“你也会骑马,跟着皇后,保护她的安全,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楚暖嘲讽的在心里一笑,她现在不光要当沈若初的丫鬟,还要当沈若初的护卫了?
“若初,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楚明越留下几个人,就带着队伍追去。
“你的骑术也是明越教的?”沈若初不疾不徐的驱着马。
“是。”楚暖跟着她,生怕沈若初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楚暖,我们比比骑术如何?”沈若初忽然道。
她身下的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受了惊,开始狂躁起来。
“啊!!救命!”沈若初吓得叫出声,可是马不听控制,往不知名的方向跑走了。
“沈若初!”楚暖连忙追上去,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娘娘!”几个守卫在后面喊道,“快去通报皇上,皇后娘娘的马受惊了。”
第4章 面具人
她看了眼天色,一定要赶紧在天黑之前找到沈若初。
山林中的气温到了夜晚极冷,楚暖打了个寒颤,此时却听到有人在说话。
“事情准备的怎样?”
风声窸窸窣窣,只听见一人说道:“主上,此次真是天助我们,要不是她的马受惊,我们还没这么容易抓到人。”
楚暖惊到,他们要抓沈若初做什么?
“好,派人通知楚明越,要想救他的心上人,崖边见。”
“是。”
这些人要利用沈若初引出楚明越!
这明显就是阴谋,楚暖暗道,她不敢多想,也顾不得回去通知,毅然向崖边走去。
果然,楚暖看见沈若初被绑在一块石头上,旁边还有个黑衣人看守。
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衣人警惕道:“谁?”连忙跑去查看。
就在这时,楚暖立马低腰跑到石头的后面,“沈若初,你有没有怎么样?”
沈若初眼上蒙着一层黑纱,听到楚暖的声音,急急问道:“楚暖,明越他来了没有?”
“他…快来了,我先救你出去。”楚暖一边稳住沈若初的情绪,一边解着绳子。
“为什么要救我?”沈若初沉默良久,实在想不通楚暖的所为。
“我不是救你,是在救他。”楚暖喃喃道。
“你先想想怎么救自己吧。”突然一把剑抵住楚暖的脖子。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他们口中的主上,楚暖停下手中的动作,渐渐站了起来,她这才看清来人,翠竹色的青衣,长发用一根竹簪束起,只是他戴了面具,看不清容貌。
面具人收回剑,走上前,“我倒小看了楚明越的女人。”
“你们去找块结实的板子来。”他吩咐下去。
楚暖不懂,要命就直接杀了,整这些是做什么。
感受到楚暖的注视,他邪魅一笑,“让我看看,楚明越会选谁呢?”
楚暖和沈若初被推着站上了木板,那些人慢慢把木板移到崖间,两人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流,掉下去很可能没命。
面具人看着她俩,丝毫没将人命放在眼里。
“你很紧张?”面具人靠近沈若初,“放松一点,楚明越如此喜欢你,我猜…你赢的机率应该大点。”
这个人怎么对后宫之事如此了如指掌,楚暖狐疑,难道宫中也有他的人?
正当楚暖细想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我来了。”
“明越!”沈若初见到来人,大声的喊道,木板因受力轻移,微微转动了方向,吓得沈若初赶紧闭嘴。
“你是何人?”楚明越看了一眼楚暖,疑惑了一瞬,转头问苏卿。
面具人微微一笑,指着崖边的人,“你的两位夫人,今日只能活一个,你是选左边还是右边?”
楚明越捏紧拳头,“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声音一改玩世不恭的调调,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楚明越,你皇族的脚下有多少无辜鲜血,怎会记得我!”
“如果你的仇人是我,冲我来,你放了她们。”楚明越盯着他说道。
“呵。”面具人一声轻笑,“你再犹豫,两个人你可都救不了。”他下巴一扬,指了指发抖的沈若初。
其实,楚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如果真的只能救一个,他会选谁。
“明越,我死不要紧,可是我们的孩子”沈若初就要坚持不住,吓得快昏了过去,木板失去平衡,俩人都岌岌可危。
楚暖心里一凉,孩子?她们又有孩子了?那自己呢,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