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诊断书放进包里，我慢慢走出医院。

阳光明媚，入目一却都好。

但我却能感觉到，一股死气在身体里弥漫。

因为，这个世界或许将很快就离我远去。

1

我叫陈曦，是个自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女孩。

但我又很幸运，因为有阿婆收养了我。

不但把我养大，还坚持让我读书。

临近毕业前夕，学校照例要举办一场毕业晚会。

我很高兴。

因为我在毕业晚会上，会有一个独舞的节目。

这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尽情展现自己才艺的机会。

所以我也很珍惜。

但在一次练习中，我却不知怎么，突然晕倒了。

被老师和同学送到医院后，诊断为得了一种严重的疾病。

如果不及时治疗，让病情进一步恶化，将会危及我的生命。

突发的状况让老师和同学都为我担心。

只是当我醒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又从医生口中听到了需要的治疗费用。

我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甚至感到麻木。

仿佛生病的人不是我。

没有人想死。

但这些年，为了供我读书，阿婆早已经倾其所有。

我也一直在用自己能支配的时间，努力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但在那个我用尽全力，都触摸不到的天文数字面前，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变得苍白而透明。

那一天，关了灯后，我默默流了一夜的泪。

向阳而生，为何要这么艰难！

人世间，总有人仅仅是为活着就需要用生命去挣扎。

我长得并不难看，跳起舞来更是被称为月中仙子。

但直到现在，我拒绝了所有的表白。

不是我眼光高，也不是别的原因。

而是因为我知道，连一角一分都要算着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爱情！

生活又恢复如常。

老师来找我，告诉我学校准备组织一次募捐。

被我拒绝了。

面对那个数字，捐款肯定远远不够。

既然如此。

就别去消费同学之间的感情了。

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为何不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我继续练习。

但在变故发生后，我抑制不住的有了一个想法。

毕业晚会，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在舞台上表演。

我很想，让我的亲生父母来看一次我的表演。

希望能向她们证明，我并不是没用的累赘。

阿婆得知我的情况，打来电话。

我告诉阿婆，我现在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但阿婆还是哭了。

她心疼我，同意了我的请求，说一定联系我的亲生父母，告诉他们，我的心愿。

或许也是遗愿。

时间过得缓慢又匆匆。

毕业晚会终于来临。

在舞台的后面，我早早换下自己的衣服，穿上舞裙，等待登场。

妆容下，我变得异常漂亮。就连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会心动。

听着礼堂中的声音，似乎来了很多人。

阿婆没有手机，过后也没有打来电话告诉我情况。

「或许，他们早已经把我忘记。」

悲戚的感觉从我的心间弥漫，渐渐侵蚀我的全身。

「那就为自己跳最后一曲吧！」

晚会正式开始。

节目一个接一个有序的进行着。

很快，就要轮到我了。

站在舞台的入口，听到主持人报出舞蹈和我的名字。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男生在肆意的吹口哨。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忽然又放松下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挺直腰，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向舞台的中央走去。

站在预定位置。

灯光倾注在我的身上。

熟悉的旋律响起。

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我用尽全力，跳起最后一场生命之舞。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那时，毕业晚会还未开启。

在学校的礼堂外，匆匆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身上的衣服也预示着一丝生活的不如意。

中年男子正要走进礼堂，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转过身，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

中年男子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走了过去。

接着，两人发生了争执。

女子似乎很愤怒。

在连续的说了几句话后，把男孩往中年男子身前一推，就手抹眼泪的走了。

中年男子俯身抱起哭泣的男孩。

回身久久看着礼堂的大门，像忽然失去了力气似的。

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去......

2

「表哥，既然你没事，就陪我去参加毕业晚会吧！」

陈言的表妹回来拿东西，对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陈言说道。

「不去，晚会有什么好看的。」陈言根本不为所动。

因为家里开了公司，陈言一直过得很惬意。

毕业后就没怎么做事，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女朋友也交了几个，但没一个长久。

直到陈言开车撞了人。

盛怒之下的陈母，带着陈言去医院看望伤者，赔礼道歉，又赔偿了对方一笔误工钱。

回家后，陈母收掉了陈言的所有信用卡，严令他必须在家里的公司上班，也不准再去找那些朋友。

「走嘛，表哥，我都已经毕业了，你就陪我一次嘛！」表妹委屈的说道。

「好好好，我陪你去。」

看着表妹期盼的眼神，陈言突然心里一软。

好像他除了第一次进校时送过表妹后，就再也没怎么陪过她了。

没想到一转眼表妹就已经毕业了。

想起一贯对他好的姑姑，让陈言升起了愧疚感。

来到学校礼堂后，表妹的同学已经占好座位。

坐下后，陈言开始打量四周，似乎所有观众都充满热情和期盼。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毕业晚会。

那时候仗着家里有钱，除了玩和只对漂亮的女生感兴趣，至于别的，他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有那么一刻，陈言忽然有些怀念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晚会开始。

在表妹热情的解说下，陈言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视角观看起晚会来。

遗憾的是，在吃过玩过的陈言眼中，这些表演都显得有些业余，很快就让他失去兴趣。

陈言在想如果他中途离去，表妹会不会去告他母亲。

就在这时，陈言听到下一个节目。

一个女孩来到舞台中央，要表演独舞。

台下有很多男生在吹口哨。

「她叫曦，跳的舞最好看。」表妹介绍道。

灯光打在女孩身上时，陈言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从一开始，曦的舞蹈就给陈言带来了一种难言的冲击和感受。

清纯无暇，似乎又带着一丝痛楚的脸庞。

比刚才的表演高出太多水准的舞姿。

伴随着起伏的音乐。

宛如流落世间的精灵！

不知不觉间抓住了陈言的心和呼吸。

这一刻，曦忘我的舞姿也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一曲舞罢，赢得全场掌声如雷。

......

舞蹈终将结束。

我感觉有些脱力，强撑着谢场回到后台。

「曦，你不舒服吗？」

一位男生关切的看着我说道。

「我没事。」

我强做笑颜的回答。

坐了一会，我来到更衣室。

取出手机，看到来自同一个号码的几次未接来电。

忽然间，我的心砰砰的激烈跳动起来。

快速更换了衣服，又简单的卸了下妆，我匆匆向门口走去。

沿着侧门的台阶，我进入礼堂大厅。

观众很多，台上还在继续表演。

我微微低着头，迅速走出大门。

直到在即将走入礼堂外的树林中时，我有些颤抖的拨通了那个未接来电。

「会是谁呢？」我忽然有些淡淡的窒息感。

音乐响起后，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是曦吗？」

电话中响起一个女子有些颤抖的声音。

「是我，你是妈妈吗？」

我带着惶恐和委屈，小心的问道。

「曦，还好吗？你生病了，妈妈都不能来看看你......我是个狠心的女人，没有资格做你的妈妈......」

电话那边的女子说了一句就泣不成声。

「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听着电话那边的哭泣声和断断续续的话语，我轻轻的问出沉积已久的问题。

跟着鼻子发酸，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我苦命的曦，不哭。」

妈妈听到我压抑的哭声，立刻停止哭泣，转而心疼的开始安慰我。

「妈妈，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我小心的问妈妈。

「妈妈还好。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曦，听妈妈的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顿了顿，妈妈又继续说道：

「妈妈这里有点积蓄，会打钱来给你，曦记得一定要去好好看病。」

「好，我听妈妈的。」

说着，我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曦不哭，曦长大了，一定要坚强，好好的活下去......」

妈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妈妈......」

我紧紧拿着电话，蹲在树林中，泣不成声......

「那个，需要纸巾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抬起头来，擦着脸上的泪水，看到一包纸巾递在我面前。

再往上看，是一个明显不像学生的男子。

高高大大。

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我。

「谢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过了纸巾。

能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我。

「我知道你叫曦，我叫陈言！」男子说道。

「...你好。」

说实话，我实在没有心情，在这样的时候和一名陌生的男子聊天。

「我能做点什么吗？」陈言问道。

「不用了，谢谢，我没事！」

擦干眼泪，我站了起来。

不过被对方打岔后，我情绪好了点，似乎没有那么悲伤了。

「嗯...」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谢谢你的纸巾。」

听到陈言再次开口，我慌乱的抢先说道。

没有去看对方，我微微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

陈言没有动，站在原地目送着我离开。

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看着我。

这让我走的更加慌乱。

......

第二天，我收到了母亲打来的钱。

「二十万」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数字，泪水再次侵湿了我的眼睛。

我没有选择打电话去打扰妈妈，而是默默的回复了一条短信。

告诉妈妈。

我已经收到了她转给我的钱。

不论妈妈过得怎么样，但她愿意给我这么一大笔钱。

说明她并没有真的忘记我，心里仍然还挂念着我。

她不能来看我，肯定是有我不知道的苦衷。

爸爸没来，也肯定有他的难言。

这一刻，我选择了原谅。

心结也终于释然。

成年的我，其实早已经知道，并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能如意。

在同学的帮助下，我搬离了宿舍。

新的住处是一处合租的房子，和另外两名上班的女生做邻居。

我选了最小的一间房。

一个月六百的房租，是我能承受的价格。

结束后，我再次去到医院，找到之前为我看病的那名医生。

妈妈打来的钱，仍然不够治疗和手术费。

但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要努力去争取。

咨询了一些情况，医生也给我开了点药。

在最后的治疗前，这些药可以缓解一下。

为手术及康复提供一个好的基础。

阿婆终于又打来电话。

她挂念我。

我跟她说了妈妈没有忘记我，还给了我一大笔钱。

阿婆哭了。

她告诉我。

其实我的父亲也没有忘记我。

多年来，陆陆续续一直都打过一些钱。

听着阿婆的话，我忽然有些自责。

或许那天父亲其实已经来了，坐在台下看我的表演。

但我没有看到他，并提前离开了。

我安慰阿婆。

钱就要够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我攒够了钱，就会去看病。

阿婆没读过多少书。

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骗过她。

她相信我。

3

毕业了，现在我要找一份收入更高一点的工作。

然后利用休息的时间，或许还可以再做一份工作。

想活下去。

我没有松懈的资格和理由。

不过奔波多日，工作却找得不理想。

有一天，路过一个曾经是开培训班的地方。

门开着，但里面很乱。

「不做了吗？」

也不知是什么吸引着我，我走过了又转身回来。

走进了店铺里面。

找到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人，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虽然觉得我不像是要租店铺的人，还是让我四处查看场地，并和我聊了起来。

原来中年男子也是这栋楼的房东。

之前开培训班的是他妻子。

生意不好做，就干脆不折腾了，租出去收房租也不错。

听了房东的话，我忽然有些心动。

不过铺面有上下两层楼，对我来说太大也太贵。

我只想试试看。

能否单独租下二楼的场地，开一个舞蹈培训班。

而且二楼的装修都还能继续使用，可以节省下时间和一笔装修费，非常适合我的情况。

和房东说了我的想法后，他反而很高兴。

原来之前早就有人看中了一楼的铺面，但嫌二楼是个累赘。

房东又舍不得让二楼就这么空着。

所以迟迟未能租出去。

现在我看中了二楼的场地。

他正好可以把一楼的铺面租个好价钱。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房东在得知我是刚毕业的学生，同样是想开一个舞蹈培训班，爽快的给了我一个很低的租金。

并且他主动承担了把一二楼之间做个隔断，从后面单独开一道门，方便我上下二楼。

谈好后，我和房东签了租房协议，并预交了租金。

虽然卡里的钱变少了。

但拿着协议，我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就充实起来了，满满的都是干劲。

趁着房东装修，我决定先回去一趟，看看阿婆。

阿婆是养我长大的妈妈，我很想她。

等到培训班开起来后，我肯定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

从那个毕业晚会后，陈言又回到了整天躺尸的生活。

不过慢慢的，陈言竟然罕见的失眠了。

眼眶乌黑，精神萎靡。

以至于同事们都以为，陈言是不能说的事做得太多的缘故。

陈言感到有些烦躁不安。

曦虽然漂亮。

但他也并不是，每见到一个漂亮女孩就要追到手的人。

只是每到晚上一闭上眼。

似乎就会梦到，一个瘦弱的背影和带着绝望的哭泣。

声音压抑。

但却撕心裂肺。

让陈言屡屡从梦中醒来。

在毕业晚会上。

陈言无意中看到曦穿过过道。

就立即跟着出来，想和曦认识一下。

也因此，他听到曦打电话，并猜测到部分事实。

好像等待的亲人没有来，自己也得了严重的病。

再看着曦身上有些旧的衣服。

和舞台上的那个完美身影相比，难以相信会是同一个人。

陈言本想悄悄退出树林。

但听着曦的哭声，又让他莫名的感觉心有些疼。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曦开心的笑起来时，又会是什么样子！

......

阿婆果然不愿意跟我去城市里。

我知道，阿婆是担心花费高，另外这里也有阿婆熟悉的人。

我没有强迫阿婆，但给她买了个电话。

阿婆揉着眼睛，似乎有些心疼，最终还是收下了。

开始认真的学习如何打电话和接听电话。

因为我走后，她也会想我。

到那时，她就可以打电话给我。

回到方城，我第一时间就去租的场地。

装修已经完成，一楼和二楼彻底被隔开。

顺着楼梯，我开始巡视属于我的地盘。

所有的装饰都完好无损，让我非常高兴。

因为房东只是砌了堵墙，又开了道门。

装修的味道很淡，也不会进入培训教室。

我只需要整体做一次清洁工作后，差不多就可以开业了。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台上跳舞，尽情的旋转着。

台下有很多家长和小朋友。

在热烈的欢呼和鼓掌。

跳着跳着，天空中竟然飘飘扬扬如下雪般，落下了数不清的红色纸币。

多得差点就要把我埋掉。

阿婆一边拿着背篓往里装钱，一边焦急的向我大声喊道：

「曦，钱够了，别跳了，赶紧去医院。」

我肆意笑着、跳着，闻言觉得很奇怪：

「去医院？我没有病啊？阿婆，你记错了！」

......

在门上挂了一块大大的牌匾。

「曦舞蹈培训班」开业了。

不过跳舞我在行，如何招生却是个大问题。

得到消息的老师带着同学来了，给我撑腰。

看着积极帮我介绍生源出主意的老师，我很是感动。

「为什么老师会是女的，不然我就可以以身相许了！」

老师在笑声中看着我，遗憾的说道：

「既然做不了我老公，那就做我的妹妹吧！」

说着，老师亲切的把我搂在怀里。

在老师的怀里，我很开心。

因为我一路遇到的，都是好人。

过了一周，虽然招到的学生并不多，但总算是可以正常运转起来了。

我松了口气。

老师姐姐也很开心，安慰我道：

「开始是这样，慢慢的就会越来越好！」

我知道老师姐姐说的是对的，我也很憧憬那一天的到来。

一天的工作结束。

老师姐姐和同学们都有自己的事，被我说服先走了。

我仔细检查完教室，关好窗户和门，走出院子。

「曦，我刚刚才知道你在这里，这是送给你的。」

曾经递给我一包纸巾的陈言，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我面前。

「谢谢你，陈言！」我迟疑着，还是接过了鲜花。

花朵娇艳，我的心里也泛起微微波澜。

「他是想追我吗？」

「曦，你还好吗？」陈言看着我关切的问道。

目光让我有些心慌。

「谢谢你的花。但以后，你还是别来了！」

我狠着心，说出了拒绝的话。

「为什么？」

陈言似乎很惊讶。

「不为什么，我们本来就不认识，我也不会喜欢你！」

说完，我就走了。

再次留下陈言呆滞的站在那里。

捧着那捧鲜花，一滴眼泪从我的眼里流淌出来。

而我天空中的那抹蓝，终将被雾霾一丝一丝的遮盖。

4

听了我的话，陈言似乎想反驳着说点什么。

但直到看着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头，都没有说出来。

我的话冰冷而无情。

但等到真的冷静下来。

知道内情的陈言，猜测到我的想法。

他拒绝了朋友的邀约，默默的在培训班的外面等候。

等到我下班，走出院子，才远远跟在我身后，目送我回家。

有时候会遇到下雨。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让他感冒。

但第二天的晚上，他又来了。

我对此毫无知觉。

没有再见到陈言，我认为他再也不会来了。

我的心在泛起了一丝涟漪之后，又成为一潭死水。

「或许这才是我的生活。」

我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那束花已经枯萎。

花瓣凋零。

但我一直舍不得扔掉，仍然让它留在花瓶里。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在我的辛勤努力下，老师姐姐也不遗余力的帮助我。

来报名学习舞蹈的女孩越来越多，多到我一个人根本教不过来。

老师姐姐和我商量后，又帮我找了一个曾经的学姐来，算是我的培训班员工。

学姐不善言辞。

但看得出来，是吃过苦的人。

而且性格很好，舞跳得也很好。

我放下心，又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到：

「我算不算是个老板了呢？」

问了老师姐姐，她笑着说：「等培训班再扩大一点，就是真的老板了！」

我想想，也觉得是这样。

为此，我在教授学生时，越发用心。

等到名气传开，培训班扩大，我成了真正的老板时，或许就可以去治病了。

一天晚上，看着培训班的学生和她们的父母离开，我又让学姐先回去休息。

觉得有些累。

等到关窗户时，不知怎么，我忽然就倒下了。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都睁不开眼睛......

再次醒来，映入眼中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墙。

接着就看到一些医院中才会有的东西。

感觉到手背有些刺疼。

我轻轻抬起手来，看到手背上贴着一张医用胶布，看来是输过液的原因。

我放松了下来。

轻轻抬头，正好看到一个人趴在床边睡觉。

一头乌黑的头发。

显然就是这个人把我送到医院。

「不是学姐，也不是老师姐姐，会是谁呢？」

就在我努力辨认和猜测时。

男生的头颤动了一下，跟着就抬起头来，和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陈言！」

映入眼中的，竟然是我以为不会再见的人。

让我感到很惊讶。

「曦，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陈言轻声的问道。

看着陈言，我轻轻摇了摇头。

努力想报以笑脸，但泪水却不争气的充满眼眶。

那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刚好晕倒了，陈言就恰好来到。

所以我只能任凭眼泪流出，向陈言表达我的歉意。

不过看到我流泪，陈言好像是误解了，急匆匆的就转身出去。

不一会，又带着医生和护士返回。

「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医生过来，看着我，和蔼的问道。

「没有。」我红着脸摇摇头说道。

「嗯，现在应该没事了！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饮食上也要吃好一点。」医生说道。

「好，谢谢医生。」

培训班的学生增加，事情多，最近的确没怎么休息好。

医生走了，陈言想了想，又跟着出去。

我慢慢起身，拿放在床下的鞋子穿上，坐在床边等待着。

没过多久，陈言回来，看到我已经准备好要走，就问道：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休息好了。」

我猜陈言刚才应该是去问我的病情。

这样也好，不用我再和他说了。

在医院外的小店吃了点早点，陈言开车，很熟悉的就来到了我住的地方。

「谢谢你，陈言。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打开车门，我轻声的说道。

陈言正准备下车，要过来扶我，闻言楞了一下。

看了我一眼：「也好，有事你打电话给我。」

回到住处，我考虑良久，再次给陈言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对你没感觉，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信息发送后，我把陈言的电话号码删除，又把那捧枯萎的鲜花也一起丢掉。

或许在心底，我也有些认为，自己就是那种命不好的人。

陈言越对我好。

我越发担心自己会害了他。

而且如果陈言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一个能活多久都不知道的人。

他们又会怎么想？

所以只有彻底的断开，反而对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