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生活
生活是一本大百科全书,书中镶嵌着的一颗颗蓝宝石,时不时地发着光,正是这些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脚步。
一回首,半个世记,世界真的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鸡零狗碎的些许小事,装了整整一皮囊,让我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地回忆着,思考着,生活着,堆积着,开怀着,这世界里妙趣横生的故事。
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这一步步高升,充当年的过往,让我登上了一个崭新的新台阶,开始有机会拉长我记忆的长线,重新展现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母亲说,太阳是亮的,温暖的,热烈的。父亲说,月光也是亮的,是浪漫的,他让人常常回忆起家乡,回忆起与亲人共度的一切时光,快乐,痛苦,和梦想。
我翻开记忆,一切如昨,如影随形走来。幼年的我,时常因为胆怯,害羞,躲在母亲背后,不敢讲一句话。母亲用她温暖的手,把我拉出来,也没有撑起我的胆量。
现在想来,一个孩子,该拥有的,我全拥有,哪怕是胆怯,害羞也好;哪怕是大胆,放浪也罢,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
童年时光,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尽管那时候生活捉襟见肘,没有吃的,穿的也简单,一件衣服反复拆洗缝补,大的改小的,黑天洗了白天穿,但却从没有缺少快乐,因为大家都一样,知道生下来,生活本该是这样的。没有出去过,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邻居的一个女孩,她爸爸给她从东北捎来一件洋布花衬衫,蓝底,红玫瑰花。我不道为什么,突然要照一张相片,我没有新衣服,就借她的。我穿上,很好看。一身满满的火红的玫瑰花,仿佛闻见了玫瑰花香。天是蓝色的,我衣服也是蓝色的,朵朵玫瑰,娇艳欲滴,就像天上飘起了彩色云朵,走起路来都不一样,想,这件衣服,要是我的该多好,可是我没有。
那个时代的生活就是这样,贫穷无声,却是最有力的呐喊,连一件花布衣服,贫穷到都买不起,可见生活有多寒碜。这对现在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还有,那时冬天,确实是比现在冷,人们对付冷的办法,就是冬天早早钻进被窝。鲁西南农村,家家都睡地铺,下面铺上厚厚的麦秸,豆秸,柴草,树叶,反正有什么,铺什么,只要软和,温和,就行。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往往都沾一头草。有人爱干净,就把头发,梳梳,整理一番,才出门。小孩,尤其是小女孩,多留长发,虱子,虮子,一摸三个五个。大人,免不了,帮她捉。有时,捉住了,一个一个放在一起,最后、上火刑,砰砰砰的。我也不例外,头发不多,虱子却不少,整天抓的头皮冒血,越是晚上,头上,身上的痒越狠。
学校里,下了课,几个小女孩子,互相捉虱子,你给她捉,她帮你捉。谁也不嫌弃谁,谁不笑话谁。
村上,有个疯子,他天天头上带着草,也不梳头,时间越长,沾的越多,像个草帽。那虱子更多,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草,哪是虱子。
后来,我才知道,虱子,是寄生虫,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必须有的。那个年代,加之换洗的衣服少,卫生条件差,却是人人共享的活物。
现在,从城里到乡村,卫生条件普遍改善,洗衣,洗澡方便多了,衣服也多,换洗的也勤,很少有人再听说生虱子的事。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愿望,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为了一双皮鞋,为了一块手表,为了一顿饺子,是某位大作家的梦想,可他实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竟然变成了诺奖得主。
梦想的力量是无穷的,只有照着一个目标锲而不舍的努力,愿望总会离我们进一步,可能实现不了,其码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更有意义,更有希望。
少年时代,我走进了中学。
中学的校舍,中学的老师,中学的同学们,都变了样。当然,中学依然是土屋,离家远了,三四里路,上下学都是步行,没有自行车,更不用说骑电车了,那时电车,还没有到来。
夜里,村庄往往都被黑暗笼罩,除非哪天朗月明照。村子里,是不缺少狗的,哪怕你脚步再轻盈,不发出一点声音,那狗的耳朵,也能听得见。听见了,免不了狂犬一番。听见一声狗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乃至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叫起来,像扯电线一样,从村西到村东,或从村东到村西,都惊到了。
狗叫是最吓人的。听见狗叫,就停下来,然后,再叫一会,就不叫了。再走,再叫。这接连不断的狗叫声,在村庄上空喧嚣,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与狗叫声,打成一片的是我的惊恐,和心跳。狗叫的越厉害啊,我心慌的越厉害。
出了村子,一阵惊喜。春天,风一刮,田野里黑魆魆的,东一个坟头,西一个坟头,像一个个趴在那里的巨大青蛙,神秘而又莫测,心里布满一阵阵惊悚。夏天,高高的高粱,是一道风景,更是埋藏着不尽的惊恐。秋天,明月清风,豆荚,玉米叶,棉花壳,哗哗作响,草虫低鸣,蝉声高亢,果香在空气中悠悠地流动,是一种无尽的享受。我高兴得背起诗来: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冬天,北风萧萧,冻得脸手冰凉,禁不住跑起来。跑步,给我带来了快乐,温暖和幸福。
中午,放学路上,一年四季都是好风景。尤夏天路边,鲜花和野草,蚂蚱和飞蝶,薄薄的轻雾笼罩着青青的庄稼,云霞在天边起舞,百蝉在空中嘶鸣,一阵高,一阵低,婉转而有韵律,清雅而又高洁。再加上几声鸟鸣,仿佛是一道光,照在了流淌的河上。
夕阳西下,我伴着老牛牧归的歌声,悠悠地回到家里。
中学的老师,上课多在黑板上板书,不停地擦,不停地写,抑扬顿挫的声音,清清流入同学们的心田。下课了,身上的白灰落了厚厚的一层,胡子,眉毛都是白的。
至今,我仍记得那个数学老师,五十多岁,半秃的脑袋,两个小眼睛,极清晰,讲课时,声音特好听,而且把三角几何求证推理,讲的极清楚,让每个同学都能听明白。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也长大了,该向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2024.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