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退伍我借战友150元钱,过了10年,他却开口这样跟我说

项子淳晨霭聊 2024-12-04 17:54:02

1993年,我进了兵营。说起来,当兵还是我爸逼的。他是个木匠,手艺好,就是脾气急。

他看我高中毕业后成天无所事事,打游戏、瞎晃悠,气得把他做活用的锤子都摔了。

“要么去当兵,要么跟着我做木工,你挑!”他站在门口瞪着我,我妈拦都拦不住。

我怕吃苦,但更怕天天闻木屑的味儿。想着当兵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混个出息,就这么稀里糊涂上了车。

没想到,这一走,不光学了本事,还交了个真兄弟——王建军。

我们俩在西藏边防站认识,那地方天寒地冻,苦得让人怀疑人生,但正因为苦,战友情也格外真。

要说我和王建军这哥们的感情,就得从我们在西藏边防站的那些日子说起。

刚到那儿的时候,我是彻底懵了。气温低得能冻掉鼻子,空气薄得喘气都得靠意志力。

我一个地道的江南人,平时冬天冷点还裹个棉袄呢,这下可好,零下二十多度的高原风一吹,帽子不戴牢,耳朵能冻成红萝卜。

每天训练结束,我跟条死狗似的躺在床上,恨不得一觉睡到退伍。

那时候,王建军是带我的老兵。说来也巧,他比我大两岁,竟然是同一个镇上的人。

第一天见面,他还问:“你家住哪条街的?我怎么觉得你这口音耳熟?”

我当时还有点不信邪,报了地址。结果他一拍大腿:“诶哟!隔两条巷子啊!咱们小时候还可能一起赶过年集呢!”

就这么一来二去,我们俩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他比我懂得多,什么叠被子、擦枪、跑步怎么省力,都是他一点点教我的。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他那人特别讲义气。有一次,我高原反应,头晕得路都走不动了。他二话不说,把我背起来就往回走,硬是把我背了十多公里。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他还笑着跟我开玩笑:“你说你多重啊,背你一趟,我感觉腿长了两公分!”

这种日子虽然苦,但有个能掏心窝子的兄弟在身边,再难也觉得能挺过去。

两年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退伍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1995年的秋天,我们俩站在车站,准备分别。

王建军突然拉住我,低声问:“老陈,那个,我能跟你借点钱吗?”

我愣了一下。他是我认识的王建军啊,那种天塌下来都不皱眉的人,怎么会开口借钱?

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爸前段时间住院,花了不少钱。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我这次回去,想给家里带点东西,怕他们太操心,日子更难过。”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里是有点震动的。我们在部队里打了一年多的交道,我知道他从来不轻易求人。

这一次,他张口了,说明是真的难到不行。

我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津贴,数了150块递给他。这是我两年的积蓄,不多,但我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他推辞了半天,非说要写欠条。我瞪了他一眼:“咱们谁跟谁啊?写什么欠条?还当不当兄弟了?”

旁边的战友也劝:“要不还是写一个,万一以后忘了呢?”

我咧嘴笑:“王建军是我兄弟,没什么忘不忘的。这钱给他,就是相信他。”

王建军的眼圈有点红,他攥着那150块钱,重重地点了点头:“老陈,这份情我记着。等我回去开了修理厂,赚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还你钱。”

“别说这些虚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干,等你请我喝酒。”

火车缓缓启动,王建军在窗户边喊:“老陈,等着我的好消息!”

我挥手跟他道别,心里还挺感慨。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这150块钱,后来会成为我们兄弟情的转折点。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十年过去了。

这些年,我退伍回了家,靠着一点手艺,开了个小铺子,做点木工活,赚的不多但也算踏实。

小镇的日子平平淡淡,人来人往,日子像钟表上的指针,一圈一圈地走着。

说实话,最开始那几年,我总想着王建军。他是不是把修理厂开起来了?

是不是赚钱了?

是不是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了?

可他却一直没联系我。

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方便。手机是稀罕物,写信吧,我又没他家地址,只能托人捎话。捎了几次没消息,我也就渐渐不抱希望了。

直到2005年,我一个当年的老战友来小镇串门,无意间提起王建军:“老陈,你还记得老王吧?听说他现在开了个修理厂,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

我一听,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又高兴又有点失落。

高兴是兄弟终于混出点名堂了,失落是他怎么都没个信儿?

这十年,他是把我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联系?

“他修理厂在哪儿?”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战友想了想:“应该还在你们镇附近吧,我记不太清了。不过老王这人,说实话,他混得不错,但好像有点变了。”

“怎么变了?”我皱起眉头。

战友摆摆手:“没啥,就是觉得吧,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我也不好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让我心里七上八下。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王建军的影子。

他那会在高原背着我走十公里的样子,他说开修理厂后一定请我喝酒的样子……这些记忆,让我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决心,亲自去看看。

说来也巧,我出门没走多远,就听到街上一片嘈杂。路边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辆小车熄火了,司机急得满头是汗。

旁边站着一个人,袖子挽到肘部,满脸不耐烦地吼:“你这破车,我都修了三次了!你非得开到报废才满意?”

我愣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建军。

十年不见,他变得比以前更黑了,肚子也大了一圈,脸上少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油滑。

看到他,脑海里瞬间翻起一大堆回忆,我抑制不住激动,喊了一声:“老王!”

他转头,皱着眉看了我几秒钟,随即笑了:“老陈?!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握了手,他力气还是那么大,一下子就把我手攥得生疼。

他一边让我进修理厂,一边热情地喊员工倒茶,嘴里絮絮叨叨讲着这几年修理厂怎么怎么不容易。我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王变了。他变得精明了,也世故了。我一边喝着他递过来的茶,一边听他滔滔不绝,话里话外全是修理厂的“成功”,却只字不提当年的事。

“你混得挺不错啊。”

我笑着打断他:“看来修理厂生意挺好。”

他哈哈一笑:“混口饭吃嘛!兄弟你呢,做啥呢?”

我说了自己的木工活,他点点头,没接话。

气氛有点尴尬,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对了,老王,你还记得十年前……你跟我借的那150块钱吧?”

这话一出,王建军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怎么,你是想要回来?”

他的语气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就是随便聊聊,毕竟那会你说开了修理厂请我喝酒,我一直记着呢。”

他却突然冷笑了一声:“老陈,说句实话吧,不就是150块钱吗?至于记这么久吗?”

这一句话,像根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我强忍住心头的不快,咧嘴笑:“老王,你这话就见外了,我当时不是图你还钱才借的。”

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咱们别提这事了,钱的事不重要。要不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坐在那里,心里一阵发凉。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沟。我本以为,他会因为这段情谊感动,哪怕简单一句“谢谢”,都能让我心安。

可现在,他的态度让我难以接受。

那顿饭,我吃得索然无味。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全是他那句“至于记这么久吗”。

十年前的情谊,难道就值150块钱?

从王建军修理厂回来后,我的心里一直像压了块石头似的,说不上来是气还是难过。

十年了,我没忘他是兄弟,可他却好像早把那段日子抛在脑后。

尤其是他说的那句“至于记这么久吗”,一次次在我脑海里回放,怎么都挥之不去。

几天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咬了咬牙,又去了他修理厂。

这次,我不是为了叙旧,而是想问个清楚。

修理厂还是老样子,人来人往的,王建军正在院子里指挥员工修车,远远看见我,脸上的笑有点敷衍。

他迎上来打了个哈哈:“老陈,又来了?怎么,不放心我?”

我摆摆手,开门见山:“老王,我就想问问,十年前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别绕圈子了。”

他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周围人看气氛不对,悄悄散开了。

他低声说:“你非得提那点事?当年我确实借了你150块,可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我盯着他,声音也低了下去:“老王,不是钱的事。150块,当年是我两年的津贴,是你我之间的信任,是我把你当兄弟的一片心。可你今天的态度,让我心寒。”

他叹了口气,转身点了支烟,半晌才说:“老陈,我承认,我欠了你一份情,但你也得理解我。这些年,我在外面跑生意,经历的事多了,很多人情债欠得比你这150块还多。时间长了,有些东西,真不是我想忘,而是不得不忘。”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是啊,他的确过得比我好,也的确比我见多识广,可在他眼里,这150块就值个“人情债”?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当年我们在边防一起趴雪地、一起喝酥油茶、一起巡逻的日子?”

我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把你当兄弟,钱不重要,但你今天的态度,让我觉得,那两年的情谊不过如此。”

王建军抬起头看着我,脸色变了变,突然冷冷地说:“陈志军,咱们退伍十年了,大家都不一样了。你觉得当年那点事重要,可现在,我真没心思再翻旧账。你要钱,我给你;你要情谊,我也认,但别逼我。”

这一刻,我彻底明白了。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在高原上背着我跑十公里的王建军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里仅存的希望。

“好,老王。钱不用给,情我也不要了。”

我咬着牙,转身就走,:“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谁也别再找谁。”

我没回头,身后是王建军沉重的叹息声,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我只知道,那段兄弟情,彻底埋在了记忆里,再也挖不出来了。

从修理厂出来,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快黑了,街上的灯光昏昏暗暗,像罩了一层雾。

我低着头,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

十年前的王建军,那个在零下二十度的高原上背着我跑十公里的兄弟,已经被时间带走了。

现在的他,是个修理厂的老板,有了更大的圈子,更复杂的人情关系,而我,不过是他生活里的一个过客。

到家后,我从柜子里翻出了那张当年的老照片。照片上,我和王建军站在雪山前,笑得很开心。

那是我们最年轻,也最真诚的时候。

我长叹了一口气,把照片重新放回去。人这一生,谁没几段走散的感情呢?

情谊这东西,有时像酒,时间久了更香醇;可有时候,也会像风一样,吹过了,就散了。

我想,我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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