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不同,今天,我想,以另外一种方式,写一篇与节气有关的文章,以此来祭奠逝去的流年。
时间并不算过得太快,可一节三候,从立冬到小雪,转眼,便到了大雪节气。
我没有如期的见到雪。细细算来,已经农历冬月了。
记得豆蔻年华时,学到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里面说:胡天八月即飞雪。而那一年,才到十月,皑皑白雪便落满了校园的花坛、房顶。
那时候不懂得浪漫,只知道附庸风雅的吟道:
楚天十月即飞雪。
那时候也还没有读过高骈的《对雪》: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不懂得人间的“恶”,只知道下雪后极冷,想吃一兜白菜得去雪里抠出来;想去上学也得翻山越岭走过崎岖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直到把鞋袜弄湿,坐在教室里冻得扣紧了脚趾。
临出门前,母亲会为我穿上最讨厌的长筒胶靴,那样就不会弄湿袜子;还会喋喋不休地嘱咐一堆细碎小事,诸如不要走路边上,怕大雪把树枝砸断之类的。
山路难行,那条从家门到学校的长达六里的小路,似乎成了天堑,路漫漫其修远。
彼时,并不知道,这条路,其实并不是天堑。
那是一条,短短的,冬天必经的成长之路。
路上,有我不曾懂得的温暖,有我永远回不去的岁月。
山水相逢一笑,经风经雨流年。
多年后,再过冬天,再等一场雪,心底依然有一份期待。只不过,此时已知何为人间的冷暖,何为诗意的大雪,何为最想见到的大雪。
知道了“昔日雪如花,今来花似雪”,知道了“独来独往银粟地,一行一步玉沙声”,知道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也知道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知道了“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而更渴望的雪,莫过于“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因为这样的雪,才有一路踏遍荆棘后,最渴望拥有的温暖。
这个人间,终究太冷。
母亲的叮嘱,早已成为了风中的风铃,消散在三分白雪化成的银发里。那条通往家门的山路,已经成了宽敞的马路,可每年走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有白雪,依旧皑皑,依旧洋洋洒洒,落满千山万水,落满银河星海。
人生半途,春花秋月皆成过往,流水落花皆成往事,可初心不改,依旧如童年一般,期盼一场茫茫大雪,落满人间。
因为,唯有这一场寒冷,可以冻醒自己,明白冰冷的人间,我们是如此渴望着能够拥有一份温暖。
这一份温暖,会在家人围坐,灯火可亲时涌上心头。彼时,热气腾腾的饭菜,三言两语的闲谈,温暖如春的氛围,可以融化一路风尘仆仆的清寒,让冰冷的心,如沐江南春。
这一份温暖,会在一场围炉夜话里收获得到。秉烛夜谈,促膝而谈,亦或是飞书传信,都能让灵魂得到温柔的包裹。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纵使尘满面,仍得梅香盈袖。
总有一份温情,可以温暖身心,可以丰润情感,在渐渐老去的年华里,找到年轻时的感觉。
那就不要吝啬,收获过后,也学会转化,把温暖传递出去:送给家人,送给朋友,送给知己。
记得常回家看看,沿着那条陪着自己长大的马路,回到路的尽头,那座永远为你亮着灯的小屋。那里的温暖,才是这一生的根。
记得常常联系,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问候一下各自忙碌难得团聚的朋友。曾经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藏着岁月里无限的深情。
记得说一些深情的话,把柴米油盐浸染的婚姻,晕染一层浪漫的光环。携手同行中,让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变得温润而有光泽。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原来,温暖,就在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