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讲述人赵明瑞（整理：韩知许）
我叫赵明瑞，今年68岁。老伴前不久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家里。
这几天，我总是坐在我们俩最爱的那张旧沙发上发呆。屋里还是老样子，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啊，少了她。
我看着墙上我俩的合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辈子，我们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什么叫"养老"。
想起年轻的时候，我和她都在纺织厂上班。那会儿我俩刚认识，她总是害羞地低着头，我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后来我们结婚了，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
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年，下岗潮就来了。我和她一下子都没了工作，顿时手足无措。
那段日子真是难熬啊。我们俩四处找工作，可哪儿都不要我们。最后，我只能去工地当建筑工人，她在家蒸馒头拿到街上卖。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出门，晚上回来时，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累得连饭都吃不下，就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蹲在我旁边，眼睛都哭肿了。
我心里难受，却还得强撑着安慰她："别哭了，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等我们老了，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就在我们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她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说实话，我当时心里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我要当爸爸了，发愁的是不知道怎么养活这个孩子。
从那以后，我更拼命地干活了。每天回家都累得沾床就睡，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经常偷偷抹眼泪。
我总是对她说："别担心，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现在苦点没关系，等我们老了，一定会很幸福的。"
现在想想，我们是不是太天真了？那时候只顾着埋头苦干，以为苦尽甘来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大半辈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和她又生了两个孩子，一下子家里就有三张嘴等着吃饭。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我不得不远赴外地打工。
记得第一次离家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得要命。看着她抱着最小的孩子，另外两个孩子抓着她的裤腿，我差点就不忍心走了。可是一想到家里的债务，我又硬着心肠上了车。
在外地的日子真不好过。干的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每天累得像条狗一样。晚上躺在床上，我总是想着家里的她和孩子们。有时候实在想得厉害，就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她在家里也不轻松。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每天早出晚归。孩子们就被关在家里自己玩。我常常在想，这样下去，孩子们会不会恨我们？
就这样，我们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每次回家，我都感觉自己像个陌生人。孩子们叫我爸爸，可眼神里却没有多少亲近。
尽管如此，我和她还是咬牙坚持着。我们就想着，只要孩子们能读书，将来能出人头地，我们这些苦就都值了。
终于熬到三个孩子都上了大学，我和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我们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谁知道，新的问题又来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先后要结婚买房。当他们开口问我们要钱的时候，我和她都傻了眼。这么多年，我们省吃俭用，可还是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我们商量了好久，最后决定让小女儿把她的彩礼拿出一部分来补贴哥哥们。谁知道，小女儿一听就炸了。
"凭什么？"她冲我们吼，"这是我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他们！"
看着小女儿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我和妻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最后，我们只能四处借钱。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连我们的养老钱都搭进去了。就这样，总算是给两个儿子操办了婚事。
那天晚上，我和妻子躺在床上，都没说话。我知道她在偷偷抹眼泪，我自己的眼眶也是湿的。
我们曾经以为，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可现在看来，我们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几年之后我和老伴好不容易还完了借的那些外债刚想喘口气，可谁想新的麻烦又随之而来。
记得那天，小女儿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来了。我和老伴还在高兴呢，外孙多可爱啊。结果她二话不说，把孩子往我们怀里一塞："爸妈，我和我爱人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你们帮忙带带吧。"
我和老伴面面相觑，心里直打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精力带孩子啊？可看着小女儿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样，我们俩又当起了全职保姆。刚开始还行，可时间一长，我们就吃不消了。每天换尿布、冲奶粉、哄睡觉，累得腰酸背痛。
正当我们觉得这日子已经够难熬的时候，大儿子和二儿子也来了。他们看到妹妹把孩子扔给我们，也有样学样，把自己的孩子送来了。
我和老伴都快崩溃了。三个孩子，我们哪里照顾得过来啊？我鼓起勇气，和孩子们说："爸妈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过来了。"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三个孩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大儿子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嫌累了？当年你们把我们扔在家里自生自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累？"
二儿子也跟着说："就是，我们小时候你们从来不在家，现在让你们看看孙子，怎么就这么难？"
小女儿更是直接："爸妈，你们当年没尽到父母的责任，现在补偿一下不行吗？"
听到这些话，我和老伴的心都凉了半截。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时间照看他们，不就是为了挣钱养活这一家子吗？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们的错？
我看着老伴，她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们拉扯大，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我们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谁在活着？为了孩子们吗？可他们现在却这样对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苦涩，对孩子们说："好吧，我们会尽力的。"
看着孩子们满意地离开，我和老伴相对无言。我们知道，从今以后，我们的晚年生活，怕是要彻底改变了。
那天晚上，我搂着老伴，轻声说："别怕，我们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再熬几年，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就能歇歇了。"
老伴点点头，可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心里都没底。我们都在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几个孙子都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和老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大儿子和二儿子突然来找我们，说要生二胎。
"爸，妈，我们想再要个孩子。"大儿子笑呵呵地说，"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帮忙带啊。"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伴在一旁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别冲动。可这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还要生？"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妈是保姆？是免费劳动力？"
大儿子和二儿子脸色一变，二儿子说："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过是想再要个孩子，怎么就成了把你们当保姆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们想没想过，我和你妈都多大年纪了？我们还有多少精力去照顾小孩？你们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总是要我们来带？"
大儿子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嫌累了？当年你们把我们扔在家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的感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我站起身，指着门口："出去！现在就出去！你们要生就自己生，自己带！别指望我们了！"
两个儿子也怒了，临走时放下狠话："你们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
看着他们摔门而去，我浑身发抖，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老伴过来轻轻抱住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我们都知道，这场风波不会就此结束。可我们没想到，更大的打击正等着我们。
就在几个月后，老伴突然病倒了。起初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可去医院一检查，却是晚期肺癌。
我的天都塌了。这些年来，老伴一直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她。
我们尝试了各种治疗方法，可病情还是一天天恶化。看着老伴日渐消瘦的脸庞，我的心都碎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老伴握着我的手，虚弱地说："老赵，答应我，不要再被孩子们拖累了。你要好好享受你的晚年生活。我们这辈子，已经为他们付出太多了。"
我含着泪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过我们一直想过的生活。"
老伴走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们相濡以沫大半辈子，如今却要分开了。
葬礼过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履行对老伴的承诺，去过我们一直想过的生活。
我给几个孩子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要搬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他们似乎被我的决定震惊了，但我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变卖了家里的房产，带着老伴的骨灰，开始了我们迟来的旅程。
我们去了长城，登上了泰山，看了黄山的日出，游览了桂林的山水。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撒一些老伴的骨灰。我知道，她一定也在天上看着这些美景。
在旅途中，我遇到了很多和我有着相似经历的老人。有的人被子女们当成了免费保姆，有的人为了子女倾其所有却换来冷眼相待。听着他们的故事，我不禁感慨，在当今社会，养老似乎成了一个伪命题。
一年多的旅行后，我回到了家乡，住进了一家养老院。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安宁，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在养老院里，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我们一起下棋，一起晒太阳，一起聊天说笑。虽然我们都有各自的故事和伤痛，但在这里，我们找到了新的归属感。
有一天，我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位刚来不久的老人。他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我和他聊天时才知道，他曾经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为了子女倾其所有，最后却因为生病行动不便，被子女送进了养老院。
看着他，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对他说："老兄，别难过。我们这辈子为别人活得够久了，现在该为自己活了。"
他抬头看着我，眼里慢慢有了光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虽然生活简单，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和老伴的照片说声早安，然后开始新的一天。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子女们。但我不再感到愤怒或悲伤，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我知道，这就是人生，有得有失，有聚有散。
在养老院的日子里，我常常和其他老人们聊天。我们谈论着各自的人生，分享着彼此的经历。通过这些交流，我越发觉得，所谓的养老，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我对他们说："你们看，我们这一辈子，哪里是在养老啊？我们是在养别人。年轻的时候养父母，中年的时候养儿女，老了还要养孙子孙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为自己活一回呢？"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语。因为我们都知道，这就是现实。
但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知道，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现在，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对着镜子说："老赵啊老赵，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你要好好珍惜啊。"
我开始学习新的东西，比如使用智能手机，学习英语。我还和几个老伙计组建了一个小乐队，每周末在养老院的小广场上表演。
生活虽然简单，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我知道，这就是我和老伴一直向往的生活。
有时候，我会梦见老伴。梦里，我们还是那对年轻的夫妻，手牵着手走在阳光下。醒来时，我总是会微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我的人生还没有结束。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很多地方想去。我要把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和快乐，好好珍惜。
回首往事，我不再感到遗憾或后悔。因为我明白，正是那些艰难的经历，让我懂得了生活的真谛。
现在的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我知道，这才是最珍贵的人生智慧。
而这，也是我想告诉所有人的：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不要等到老了才开始为自己活。因为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