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拉着绳索走到河水中间,黄色的泥水流得很急,我身边突然溅起了水花,像是有人往我身边扔了块石头。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对岸的小唐,小邹如临大敌,迅速隐蔽,举起AK向对面山头搜索。我知道是有越军在向我射击。但射击方位并不是来自河对岸,而是来自于我们渡河的这一侧,我反应过来,山里一定有越军在追踪我们。
雨声和流水声夹杂在一起,我听得不是很真切。但空旷的河面上方的枪声肯定会传得很远。我用力的拉着绳索加快往对岸走,小柯也伸出手来接我。我的右脚刚踩在对面的河岸上,就感觉后腰好像被扁担砸了一下,我一个趔趄扑倒在河滩的泥土上,心想,完了,我中弹了。小柯赶紧把我拖到河岸边的水草从中。我见小张解开捆绑在树上的绳索,准备渡河。
这时我们这侧的河岸边也响起了枪声。我想完了,我们腹背受敌了。我叫小唐,小邹赶紧向河岸丛林里面隐蔽。小唐,小邹手中的AK开始向枪声发出的方向猛烈射击。这时开枪无疑是在暴露自己。掩护小张渡河。小柯则在我身边掩护。很快越军的高机子弹向河对岸刚才小张所在的位置及河面上打了过来,小张被困在了河的对岸。此刻我们已经到了越军高机这一侧,基本进入高机射击的死角。越军高机子弹将整个河面已经完全封锁,我想越军很快会开始搜索。小张只得退回到树林中去。
我们也不能久留。战友们拖着我迅速进入满是树木杂草的山坡边。我浑身发冷,我想这应该是中弹后失血过多导致的,很快我将会失血性休克。我在牺牲前必须要把地图,指北针叫给小谭。小谭,小邹帮我检查伤口,我听小谭低声说:班长没事……。我知道他们在安慰我,我虚弱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不用安慰我,我牺牲后,小谭负责带队,记得带兄弟回家……。小谭急了,说:班长真没事!我见他取下我的挎包,挎包里放着两枚美制手雷及急救包,还有些压缩饼干,越军的子弹打在挎包里的手雷上,带来巨大的撞击,让我误以为我中弹负伤了,万幸手雷并没有爆炸。
我冷,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穿着湿衣服,又在河水中渡河时极度紧张所致。我将信将疑的接过小谭递来被子弹打中的手雷。又揉了揉后腰,感觉只是有些肌肉的酸痛。我来不及庆幸,越军山头上传来了频密的枪声。我们得赶紧往前走。战士们在激烈的战斗中完全是凭借意志支撑。我军战斗中曾出现过很多重伤后还在继续冲锋,在负伤后极度困境中还能突围且在医学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案例。我第50军幺五零师,四四八团一营机枪连炊事班的肖家喜就是其中一员。
部队被打散后,臀部负伤的肖家喜根本无法行走,他白天躲在山洞里,晚上靠着辨别夜空中的北斗七星,从小路上,一步一步向我境内爬行,饿了,挖点野菜充饥,渴了,就喝点山中的积水,伤口早已经化脓,腐烂,生蛆,有时一天晕倒四五回。但肖家喜就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在山路上爬了九天八夜,携带着半自动步枪,三百发子弹和一枚手榴弹,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肖家喜的钢铁意志造就了医学上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