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兄的白月光执行任务时伤了元气，古籍中说要连着三日喝下胎儿心头血治疗。
师兄的目光便转向了我，我知道这个孩子要遭罪了。
无论我怎样哀求，他还是找人将我按住把孩子生刨了出来。
早产的孩子本就虚弱，在被师兄强行取血之后直接就没了生息。
我悲痛哭嚎，换来的却是师兄的咒骂。
“鬼叫什么？你一个修仙者，给他传些灵气不就能续命了！”
他一脸嫌弃的把孩子扔给我，给房间加了个封印后转身离开。
可是他忘了，我的功力被他封住，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1
“朗哥哥，我们这样不会让茹姐姐受到伤害吧？”
“就算我的病要胎儿的心头血做药引，可如果茹姐姐因为我而受伤，婉儿也是不愿意的！”
师兄的白月光杨婉正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泪水，整张脸都写着“我不想让茹姐姐受到伤害”。
可只有我才知道，杨婉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婉儿别怕，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玉茹是修仙者，没道理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再说了，只不过是提前剖出来取一些心头血罢了，又不是要了胎儿的命！”
秦朗言辞凿凿地肯定道，安慰完杨婉又扭头凶我。
“安静点儿，别吓着婉儿了。”
“不过要你肚子里胎儿的一些心头血，你闹给谁看！”
我摇着头直呜咽，可换来的不过是秦朗的冷眼相待。
说完，秦朗又转过身去准备剖腹要用到的刀和酒。
我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因为杨婉执行任务时伤了元气，只是因为古籍说要用胎儿的心头血做药引，秦朗就能毫不犹豫地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这么荒唐的理由，我怎么可能同意？
见我反抗，秦朗不但趁我孕期虚弱，封印了我全身的功力，还因为嫌我吵闹，拿了一块破抹布塞在我的嘴里！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好了，婉儿也是你的师妹啊，你救师妹怎么还摆出这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秦朗摇摇头，随后就拿着烧红的刀靠近我隆起的肚子。
“唔……唔！”
我拼命地摇头，感受到那股炙热离我的肚子越来越近。
“不、不要！”
我在心里呐喊着，肚子里的孩子拼命地踢我，似乎也知道自己陷入了危险。
而秦朗面不改色地把刀落在我的肚子上。
那是一股难以言说的痛，一瞬间，我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直到我看见杨婉在一旁偷笑，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怨恨将我拉回现实，随后是铺天盖地的剧痛。
好像浑身都被人打散了再重新组合在一起，五脏六腑疼得揪成一团。
我眼睁睁地看着秦朗把手伸进猩红的皮肉里，用力探了探，随手抓住孩子的腿，倒吊着把孩子拽出去。
我感受到孩子和我分开，一股股温热的鲜血顺着肚子下涌，八个月的大肚子瞬间变成一块松散的皮肉。
“哇啊啊啊啊……”
孩子哇地哭出了声，而秦朗和杨婉双双皱眉。
“啧，吵死了，和你娘一样让人生厌！”
秦朗单手掐住孩子的脖子，见孩子哭不出来后面色才好上几分，又用另一只手划开孩子的心窝，从内引出几滴心头血。
母子连心，我能看见孩子皱成一团的小脸上满是痛苦。
“好了，孩子还你！”
秦朗大手一挥，像扔垃圾一样把孩子丢到我面前，同时也解开了对我的禁锢。
我终于找回一丝力气，伸手扯出嘴里的抹布，撑着身体挪到孩子身边。
“宝宝……宝宝……”
我轻轻摇晃着孩子的身体，可孩子一丝生息也无，勾住的手指动都没动一下。
明明……明明几息之前，孩子还可以哇哇大哭的。
“啊——”
“秦朗，你好狠的心，你还我的孩子……！”
我绝望地抱着孩子，发了疯的大喊。
正拿着心头血讨好杨婉的秦朗眉头一皱。
“鬼叫什么？不就是早两个月生孩子，好生照料不久恢复了吗？”
秦朗嫌弃地拉着杨婉走出房间，临走时还给房间加了个封印。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省得你成天鬼喊鬼叫！”
顿时，整个房间的四壁都泛起金光，那是秦朗最擅长的封印术，除了他，没人会解开。
我浑身功力都被封，不敢想我在这里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不要！阿朗，你放我出去！”
“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我扒拉不开门，又去挠窗户纸，还真让我弄破了一个大洞。
可封印是单向的，我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我。
秦朗自然不会注意到求救的我，反而和杨婉言笑晏晏。
“朗哥哥，谢谢你……不过，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真正的道侣呀？”
2
“婉儿不想你和茹姐姐在一起。”
秦朗脸色一变，偏过头没有作答。
我知道秦朗为什么不回答杨婉。
因为秦朗没办法违抗师父的意愿。
多年前天一宗被魔族偷袭，岌岌可危，是我的父母出面为天一宗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苦苦支撑到救援来临。
天一宗得以逃过被血洗的命运，不过我的父母身死道消，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师父泪眼花花地把我收入门下，并叮嘱秦朗要好好照顾我，将来为天一宗的副宗主。
于情于理，秦朗都不得对我无礼。
而他小时候，也确实处处维护我，在我受伤的时候，会贴心地送来伤药，在我被同门弟子耍小聪明使绊子的时候，会出面替我教训他们。
可惜那些美好的日子都一去不复返，这一切都是因为杨婉的出现。
“朗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杨婉见秦朗不作答，顿时不满，撅起嘴巴嘟囔着，又伸手晃了晃秦朗的衣袖。
“朗哥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我永远也比不上茹姐姐？可是婉儿只想陪在朗哥哥身边，婉儿也想为朗哥哥排忧解难……”
杨婉泫然欲泣，哭腔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秦朗这才有所动作，勉强抬手拍了拍杨婉的肩膀。
“是我对不起你。”
“我答应你，就算我们不是道侣，我也会努力对你好的！婉儿，我是真心的，在我心里，玉茹永远比不过你。”
杨婉破涕为笑。
“嗯，谢谢朗哥哥，婉儿会永远陪着你的！”
秦朗掷地有声的承诺不但讨得了杨婉的欢心，同时也给了我重重一击。
我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刚才还能勉强撑在窗户边，现在却是浑身脱力了一般倒在地上。
“呵呵……永远比不上……”
和秦朗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闪过，然后砰的一声，化作虚无。
我苦笑着，拖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往前爬，没有缝合的腹腔直接贴着地面摩擦，我却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慢慢爬到孩子身前。
那团皱巴巴的，小小的，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夭折的孩子。
“宝宝，娘亲来陪你了。”
我伸手将孩子拢到自己怀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茫然过后，我发现自己的灵魂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过，只能看看，又不能报仇，就算留在世间又有什么用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只想亲手让秦朗和杨婉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我飘到秦朗身旁，他正在和杨婉谈情说爱，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桃花酥。
明明在以前，秦朗都只会亲手做桃花酥给我吃的。
他当时还霸道地命令全宗门弟子都不许吃桃花酥，只许我一人吃。
那时候，桃花酥就是我的专属，可现在，那独一份的偏爱，秦朗终究是给了旁人。
“咚咚咚——”
“师兄……你在吗？”
被打断的秦朗神色不悦，却还是起身开门，门外正是师父身边的小弟子，叫寻方，是个胆子小却很机灵的小师弟。
“什么事？”
3
寻方打了个寒颤，随后弱弱道：“玉茹师姐一天都没动静了，师兄，要不……”
“要什么要！我设了封印，当然听不到动静了！”
“你是蠢猪吗？”
寻方瑟缩了一下，又梗着脖子。
“可是、可是玉茹师姐身体虚弱，说不定这会儿还没止血，要是……”
“住口，我和玉茹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
秦朗额头青筋暴起，很不满寻方对他的不依不饶。
“朗哥哥，你别生气，小师弟说得也有道理，要不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茹姐姐真有个什么好歹，婉儿心里也过意不去……”
杨婉伸手抹平秦朗的紧皱的眉头，秦朗反手握住杨婉的手，细细地吻了起来，又轻声哄杨婉。
“婉儿，别怕，我刚才吓着你了吗？”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她又不像你一样安分守己，不争不抢。”
“哼，她心思多着呢，为了争宠连下药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种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死掉？”
秦朗愤愤道，像是想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头撇到一旁。
他向来自负，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无论别人解释多少遍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只是因为他喝了我端来的茶后中了春药，他便一口咬定是我为了争宠，才使这种手段怀上他的孩子。
可他不曾想想，我在那之前都不让他碰，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也不过是牵手，又怎么会性情大变，突然给他下药献身。
寻方见劝不动，走了。
杨婉又靠着秦朗的肩膀，很是为难。
“朗哥哥，你也别太责怪茹姐姐，她只是太仰慕你了。”
说罢，杨婉又凑上去亲了一口秦朗。
“我也喜欢朗哥哥。”
秦朗心情大好，刚才的烦闷一扫而光。
而我只能够落寞地蹲在一旁，静静偷窥他们这幅甜蜜的模样。
两人腻歪一会儿后，准备着手正事。
秦朗手捧着一本古籍，开始给杨婉熬制复元汤。
不过瞬间，几十种珍贵的仙草灵植就进入了特质的汤炉中，相比之下，我孩子的心头血竟然是最不起眼的那样。
而秦朗做这些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小半个时辰后。
“成了！”
秦朗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说罢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递给杨婉。
“婉儿，来，喝了之后身子应该会舒服不少。”
杨婉没拒绝，却在小抿一口后皱着眉头，本就惨白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恐惧。
“朗哥哥，这药太苦了！”
杨婉把碗一推，委屈地看向秦朗。
我本以为杨婉只是想撒娇，让秦朗喂她喝。
可秦朗接过药碗，随意地摔在地上，那碗价值连城的汤药就这样被糟蹋了。
“什么破药方这么苦！”
“没关系，婉儿，我带你去找别的法子！”
两人又依偎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互诉衷肠。
我看着地上的汤药愣神。
我永远也忘不了被剖腹时的痛苦，忘不了孩子疼得皱成一团的小脸，还有临死前眼睁睁看着秦朗承诺会对杨婉好时的绝望。
可现在，造成我一切痛苦的根源，竟然就这样被秦朗轻飘飘地揭过了。
4
那碗由孩子心头血熬制的汤药说不要就不要。
开什么玩笑。
我和孩子的性命在秦朗眼里就是无所谓糟蹋的牺牲品吗！
“你给我去死！”
我径直冲上前，用手狠狠地抓挠秦朗的心窝，也想让他体会一下被取心头血的痛苦，可惜我的手根本触碰不到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穿透过他的身体，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我无助地哭了起来，可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哭声。
“对了，朗哥哥，已经过了好多个时辰了，要不要去看看茹姐姐？”
杨婉从秦朗怀里抬起头，又撒娇道。
“婉儿不想让茹姐姐太难过。”
秦朗一笑：“婉儿果然善良。”
随后，秦朗就叫来了寻方，告诉他解开封印的法子。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看看你师姐吗？那你现在去问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寻方唯唯诺诺地应声，过了半晌又回来，紧张兮兮地望着秦朗。
“秦师兄，屋子外面很臭，我在外面喊师姐也没人应声，就没敢进去。”
“是不是……”
寻方言尽于此。
秦朗瞪了寻方一眼。
“没用的废物。”
随后又夸张地笑了出来。
“你师姐多半是憋不住屎尿了，啧，还不到两天就这样了，就这还是修仙者。”
“修哪门子的仙？说出去都给天一宗丢人！”
寻方默不作声地站在秦朗身边，杨婉则是小声反驳了两句，让秦朗不要那么贬低我。
“婉儿，你留在这里吧，本来身子就不好，别去闻臭味了。”
“走吧，去看看你那狼狈的师姐。”
秦朗小声叮嘱杨婉好好休息，又厉声命令寻方，寻方忙不迭地跟着秦朗。
越过演武场就到了关押我的偏房，那里本来是专门关押犯错弟子的禁闭场所，现如今却变成了我的葬身之地。
“啧，果真恶臭至极！”
秦朗捏着鼻子，一脸嫌恶。
他挥了挥手，示意寻方推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更加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
寻方连忙后退两步，腰一弯就吐了一地。
秦朗也皱眉，给自己施法屏蔽嗅觉，可当他往屋子内走了两步后，脸上呈现出愕然的神色。
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我和孩子的僵硬身体，天气炎热，不但尸体散发出恶臭，皮肉绽开间还能看见一些白色虫子在蠕动。
寻方刚吐完，抬头迎上这般景象，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
秦朗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有些难以置信。
“玉茹？”
秦朗试探出声，明明是有洁癖的人，现在也不嫌弃我的尸体如何脏臭不堪，连忙上前伸手探我的鼻息。
几息之后，秦朗终于确认眼前是一团死物，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不……这不可能！”
“沈玉茹，你怎么可能死了！”
秦朗又哭又笑，最终絮絮叨叨地说服了自己，连忙爬起来。
“对，没错，你怎么可能死呢？”
“一定是想用假死欺骗我是不是，天一宗那么多珍宝，难保师父不会给你替命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