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林若兰意外流产,
我一直内疚自己的粗心,连妻子怀孕都不知道。
可那天她的同事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我才知道,
原来她是为了送她下属的遗眷关山的孩子去医院,不小心才流产的。
我大闹起来,才知道原来我和关山之前一起竞争的岗位,是被林若兰用了手段给了关山。
我不服,可她只冷冰冰地看着我,
「行了!你把他的工作都作没了,你还要怎样?」
可转头我的工作被林若兰弄没了,而林若兰却只给关山找了新工作。
「你知道你这么一闹,对关山影响多大吗?我不把你的工作撸下来,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老伙计!」
后来,我没日没夜地摆摊卖小吃,
林若兰却开始心疼我,让我不要再干了,
我冷冷地别开了她的手,
「我都按照你的意思不跟关山抢工作了,你还要怎样?」
林若兰低下了头。
1
「今天没去上班啊!」
面对着邻居讥讽的目光,我没说什么,拎着刚买好的菜快步离开了,
走了好远还能听见邻居的讥讽声。
「一个大男人,连工作都保不住,难怪人家林大夫不着家呢!」
我加快了脚步,可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对我抱有异样的目光。
我的妻子,妇产科大夫林若兰,为了她下属的遗眷不受委屈把我的工作撸掉了,但转头给关山安排了新工作。
从那天起,我成了整个街坊的笑柄,
林若兰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白天里跟我扮演恩爱夫妻,而晚上却几乎都在关山家住,美其名曰,孩子太小,她要帮忙照顾。
伴随着老母鸡的一声惨叫,我手起刀落地给鸡放了血,
街坊瞬间噤了声,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晚上,林若兰恹恹地回来了。
2
她面色苍白,回来后就赶忙到厨房找水喝,
「今天有好几台手术,我都快累死了。」
见我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忙着做饭,她提了提声音,
「你把菜放那吧,一会儿我做。」
林若兰总是这样,嘴上说着帮忙,可实际上她纹丝不动,直到我受不了了自己动手,她才会假惺惺地来一句谢谢老公,
可每当我快要发脾气的时候,她又撒娇求饶,主动下厨,来哄我开心,
曾经的我连听到她疲惫的声音都心疼不已,
而如今看着她连睡着了,都要小心翼翼护着的手链,我的心里只剩下一片茫然,
我从来不会给一个上手术台的大夫买手链。
回到厨房,我拼命想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却发现手抖的厉害,
就在我快忍不住的时候,林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进来了,
她看着我,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只是沉默地接过了锅铲。
3
饭桌上,一片沉默,
「这道菜是我的拿手菜,你快多尝尝。」
看着林若兰有些殷勤的眼神,我没由来地一阵心烦,
她在家都不怎么下厨,怎么会有拿手菜?怕不是给关山和他的孩子做过很多次吧。
我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其他的菜,
晚饭后,鸡汤也差不多炖好了,我尝了尝味道,端了一碗给林若兰,
「你刚流产没多久,我给你熬了鸡汤,你喝点补补吧。」
她大雨天为了送关山的孩子去医院,把自己的孩子流掉了,我又生气又心疼,
生气她为了关山可以冒着风险放弃我们的孩子,又心疼她的身体,
所以在后来得知我一直想要的职位被她一个电话给了关山后,才那么生气。
因为关山的一句话,她把我的工作也给搅黄了,而反手却又给关山安排了新工作。
从那以后,我对她已经心死了,
我只希望她养好身体,
毕竟是因为流掉了我的孩子,她的身体才变差的。
林若兰看着我的眼睛,并不伸手接汤,
我叹了口气,把鸡汤放到一边,沉默着离开了。
没了工作,我总不能在家等死吧,
以前林若兰三不五时就拿家里的钱去接济关山,
我总得看看手头上还有多少钱,好为自己的将来盘算盘算。
看着我急切的步伐,林若兰有些生气,
她重重地把鸡汤往桌子上一摔,
「何平,你有完没完!」
4
听着她这振振有词的语气,我愣了,
她吃里扒外,为了别的男人不受委屈,把我的工作撸了,
她有把我当做丈夫吗?
难道我还要毕恭毕敬地看着他们百年好合吗?
看着我平静无波的双眼,林若兰像瘪了气的气球,
「你别生气,你知道的,方媛是我的老下属了,那年出去支援,要不是方媛救了我一命,恐怕我早就死了,现在她没了,她的遗眷我不该照顾吗?」
「方媛在的时候,关山没吃过什么苦,你能想象方媛一没了,爷俩大冬天穿着个单衣吗?」
「何平,做人得有良心啊。」
方媛曾经在那次支援的时候,拼了命地把林若兰从地震区里背了出来,
从那个时候起,两个人的感情超越了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方媛去年因为车祸突然离世了,她的丈夫关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方媛死了,关山和孩子的日常生活都成了麻烦。
「我实在不忍心关山为了几分钱的事跟人家算计来算计去,所以我才给老同学打电话,把那个职位让给了关山。」
林若兰不知道,她谈到关山的时候,眼里满是心疼,
这个除了工作,总是娇纵任性的女人,对下属的遗眷有着满满的同情与眷恋,
她对我从未有过如此温情,
若是以前,我看见林若兰这幅样子,一定会心疼死,
还好如今我不爱她了,
我的心里平淡如水。
看着那碗快凉了的鸡汤,我讥讽地看向了她,
「所以你为了他的女儿,就这么放弃了我们的孩子,难道我不能帮忙把孩子送去医院吗?」
「所以你日日夜夜不着家,去他的家里给他们做饭,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所以你为了关山那句“姐夫那么说我,我没脸活了”,就把我的工作撸了,你有想过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我平常总是对林若兰百依百顺,从未对她发过脾气,遇见任何事情我都会先想是不是我的问题,
所以她看着这样冷漠质问的我,慌了。
「不是这样的。」
林若兰面色焦急,仿佛我冤枉了她,
「咱们这么年轻,想要孩子不是随时就能有吗?而且你是个大男人,你帮忙带孩子不是给他添乱吗?」」
「再说了,我也是觉得他不容易,才把那个升职机会给他的,你这么一闹,他在原工厂都干不下去了,这事本来就是因为你,我把你工作推了给他再找个工作不是应该的吗?你到底有什么好闹的!」
听着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我明白,她的心彻底不在我这了,
可被这样冤枉,我的心还是像被人打了一样难受,
「他没钱?他妻子死的时候对方赔了那么多赔偿金,都去哪了?我看他有钱的很!」
「你心疼他可以,为什么要拿我的工作满足他!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了升职付出多少努力!」
「你给他找了个新工作,独独让我没了工作待在家里,你知道街坊邻居都怎么说我吗?」
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供我读书,又因为我喜欢女孩子的那些东西,班级里的同学总是孤立我,我初中都没念完就出来了,
可为了那份工作,我每天晚上都在学习,经常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些林若兰不是不知道,只是比起关山,都显得微不足道罢了。
自从结婚以后,林若兰一直高傲地很,我对她接二连三地址指责让她彻底不耐烦了,
「就你那个学历,升职了又有什么用,你干到死都比我挣的少,现在没了不是正好,我养你,你给我做饭,有什么不好的!」
5
听着她的话,我彻底震住了,
原来她是这么想我的。
我们刚通过中间人认识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么个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能力又强的女人会看上我,
我不想她等到发现我的真实模样后失望,
那个时候我就告诉她,我喜欢做饭,喜欢待在家里,喜欢绣花。
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言笑晏晏的样子,
「那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喜欢什么啊。」
那时温柔的她和现在狰狞的她不断交织重合,
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就算没有关山,她也早晚会暴露出对我的瞧不起,
年轻又有才华的关山不过是一个催化剂罢了,
她怜惜关山的遭遇,所以不断掏空家里,去贴补关山,
她欣赏关山的文采与品味,所以愿意为关山找工作,
她不愿意帮我找工作,不过是因为觉得我不配罢了,
毕竟我只是个初中没毕业的文盲。
难怪当时孩子没了的时候,她反应那么平淡,原来她并不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啊。
可笑这么多年,我居然才看清她的嘴脸,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当,
为她付出的青春就当喂了狗吧,
我要找回我自己。
而我们之间,就像那碗冷掉的鸡汤,油腻又恶心。
6
那天晚上,我们不欢而散,
没过多久,就听见关山在外面敲门。
「若兰,你在家吗?青青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喊耳朵痛,而且耳朵还流水,我怎么办啊!」
关山这次好像是真着急,甚至不像以往一样,精心打扮后才过来,
他不过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面色甚至冻得有些发白,看起来可怜极了。
关山话音落了不到一分钟,
林若兰就匆匆忙忙在睡衣外面套了个外套开了门,
「估计是中耳炎,这得抓紧送医院。」
现在还是春天,天气还有些冷,以往我让她来院子帮忙的时候,她都嫌冷不愿意,
如今却为了别人的孩子忍着寒冷,满脸焦急,
而我们的孩子没的时候,我伤心不已,
而她却平静地看着我,
「这不算孩子,不过是几个细胞罢了。」
看着外面并肩交谈的一对,
我只庆幸,对林若兰,我已经不爱了,
不然,看到他们身上一样的睡衣,我该有多伤心啊。
我倚在窗边,抱着胳膊,讽刺地看着他们,
林若兰仿佛有所感觉,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几分愧疚,
「若兰,咱们快走吧,青青一个人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啊。」
一旁的关山看见林若兰有些犹豫,不停地催促她,
顺着林若兰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我,眼里多了几分怨毒,
关山咬了咬牙,「若兰,今天是我不该来叫你,既然姐夫不愿意,你还是回去哄哄姐夫吧。」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林若兰一看关山真的走了,也有些慌了,
「青青得了中耳炎,我得去看看她,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往我看见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就算心里再不满,也不想让她难做,总是咬着牙让她快去快回,
可这次,我不想忍了。
「这话说的,你一个妇产科医生,能照顾好一个中耳炎的小孩?」
「林若兰,既然你这么愿意往别人家跑,咱俩也别过算了。」
我的声音有些大,甚至引出了一些来看热闹的邻居,
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林若兰有点脸红,
「何平,你太小心眼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说着,趿拉着拖鞋快步追上了关山。
「哎呀,小何啊,做人不能太小心眼的,要是你和林大夫有个孩子,林大夫至于天天去看别人的孩子吗?」
看着邻居林大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
不过就是因为当年林若兰没选她家儿子,自从我结婚住过来以后,总是三番五次找我的茬,不是说我不像个男人,就是说我留不住老婆的心,
我几次跟林若兰说过这件事,可她只叫我忍着,
「都是多年的老邻居,难道要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吗?为了我你忍忍吧。」
我冷笑一声,直接回敬林大娘,
「是啊,您儿子倒是优秀,怎么没见成个家呢?怕不是天天打媳妇,把人都打跑了吧」
说完,我直接摔上了门,
开玩笑,我连林若兰都不要了,凭什么还要惯着这堆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