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读完《女性贫困》这本书,五味杂陈,难以入眠,于是就想写点什么。
书中尽述单亲妈妈在日本社会中的地位,以及步履维艰的生存方式。许多单亲妈妈为了将孩子抚养长大,毅然投身卖春大军当中,以身体换取温饱。
她们的生活已然不堪,却还要背上类如“没有贞操观念”、“缺少最基本的教养”、“受教育程度不够”、“根本是为了自己快活”、“活该成为单亲妈妈”的污名和骂名,更有无数站在道德高地的“贤人君子”,认定她们不顺遂的生活完全是“自找的”,而并非是别人强加给她们的。
事实上,这种以结果为导向来推断单亲妈妈之所以加入卖春军团的逻辑是有失偏颇的。就拿儿童进入幼稚园来说,一般的幼稚园在孩子到达可以入园的年龄后,孩子的父母需要先向当地有关部门申请办理手续,得到准许后,方可进入幼稚园。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并且大多数孩子都能够顺利进入幼稚园。
但问题是,日本的保育制度规定时间为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到了放学时间,必须要有家长接管,幼稚园没有义务在规定时间外帮忙照顾小孩。倘若一个单亲妈妈没有时间来接管自己的小孩,那么这样的孩子想要进入幼稚园的手续是不容易被批下来的。
当然,这种现象只存在于公立幼稚园,那些不受财政供养的私立幼稚园是可以给有需要的母亲提供长时间托管服务的。但问题是,要想进入这样的幼稚园,你首先具备担负高额费用的能力。如此,便形成了一种矛盾。正是由于这种矛盾的存在,而促使越来越多的单亲妈妈加入到卖春大军当中。
在日本社会当中存在着一种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许多幼稚园的附近存在着“风俗店”,而这些场所的存在正是为了给单亲妈妈提供托管服务,并聘请专业老师为孩子辅导适龄功课。更难得可贵的是,一半的托管费用由公司报销,剩下的一半则从小孩妈妈的工资里面扣。当然,前提是小孩的妈妈必须是公司的签约员工,正常家庭中的妈妈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如此一来,这类兼带照顾小孩的场所就成了许多单亲妈妈的救命稻草,不但一天可以拿到4万日元的薪水,同时还能让自己的小孩接受正常的幼儿教育。这种情况对于孤立无援、经济拮据的单亲妈妈来说,无疑是最优选。
拿一家位于东京郊区的“娱乐公司”举例,有200多名女子在此工作,年龄在20-45岁之间,其中一半为单亲妈妈。正是因为公司对员工的后援工作做得到位,所以在业内颇受好评,以至于每天都会有单亲妈妈前来寻求工作。一旦入职,开心程度不亚于中了大奖。
书中还单独讲了幸惠的故事。27岁的幸惠因为家庭原因,高中退学后一个人闯荡江湖,怎知造化弄人,遭人多次欺骗不说,肚子里还有了负心汉的骨肉。在诞下孩子后,本就足够糟糕的生活变得更为糟糕,经济上的窘迫使其一度陷入深深抑郁之中。就在她想要抱着孩子从高处一纵而下之时,她的好友给她打来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加入到卖春军团当中。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往公司面试,很幸运的被选中,自此开始了一种新的人生方式。用她的话来说,她尽管从事着被人看不起的职业,但起码她从中获得了经济与精神的“双丰收”,对于她个人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着与幸惠同样遭遇的女子在日本并不少见,正是这种被社会最瞧不起的地方给予了她们生存的一席之地,这种被人们视作不齿之地的场域,在她们看来无疑是人间最温暖的地方。
正如一家夜店的负责人所说那样:“或许这也不失为一种方式,起码能够让她们活下来,让她们不至于那么贫困。”
的确,娱乐店为她们解决了贫困问题。可遗憾的是,这种解决方式只是暂时的。当她们年老色衰,再无客人愿意靠近她们时,她们不得不选择离开。当这最后一道屏障在她们眼前坍塌的时候,她们又该何去何从?是否还有可选的余地?她们还有生活吗?
引用书中一段话结束这篇文章——“当困苦成为了一种轮回,女性只能售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