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岳飞的问题上,秦桧(1091年1月17日——1155年11月18日)和宋高宗都曾表达过,这是对方要杀岳飞的意思。那么,究竟是谁想杀岳飞呢?
有一种观点认为,秦桧之所以要害岳飞,是因为他当了金国的奸细。因为是金国的奸细,自然要杀害一心抗金的岳飞。为此,秦桧还在东窗之下,和他的夫人王氏密谋杀害岳飞的事情。而王氏也因此成为千古罪人,和秦桧一起,被塑成像,跪在岳飞的墓前。
不过这种观点显然是偏颇的,因为秦桧当金国奸细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因为他并没有在金国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因此犯不着为金国做什么服务。同时,王氏虽然是秦桧的女子,但是女人一向没有插手政治的权力。因此,秦桧就算想要还岳飞,也犯不着回家和王氏商量。就算王氏是原宰相王珪的孙女,但是王奎早已去世,秦桧不可能依靠王氏,获得什么利益。所以,秦桧和王氏商量和可能性是极低的。
又有一种观点认为,秦桧本意并不是想害岳飞,而是因为宋高宗想害岳飞,秦桧因此迎合宋高宗,所以才害岳飞。
宋高宗之所以想害岳飞。一是因为岳飞抗金的目的不只是“还我河山”,还有“迎还二圣”。宋高宗怕“二圣”回来后,他将皇位不保,因此才极力阻止岳飞抗金。二是宋高宗担心岳飞在抗金的过程中,权力过大,拥兵自重,成为新军阀。如果成了新军阀,那么,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南宋,不但将面临外部战争,还将面临内部战争。
秦桧
而秦桧之所以要陷害岳飞,很可能是受了宋高宗的逼迫,秦桧不得不那样做。
说秦桧受了宋高宗的逼迫,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当韩世忠听说朝廷要杀岳飞的时候,专门去质问秦桧,为什么要杀岳飞?当时秦桧回答他的是“莫须有”。“狱之将上也,韩世忠不平,诣桧诘其实。桧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世忠曰:‘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关于这个“莫须有”是什么意思,有各种解释。不过大家比较认可的,还是“不需要有”。秦桧说这个话,显然是大有深意的,意思是说,这事不是他能做主解决的,不是他想让岳飞死,而是皇帝想要岳飞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如此,还需要什么解释呢?“先是,秦桧力主和议,大将岳飞有战功,金人所深忌,桧恶其异己,欲除之,胁飞故将王贵上变,逮飞系大理狱,先命铸鞫之。铸引飞至庭,诘其反状。飞袒而示之背,背有旧涅“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俱无验,铸察其冤,白之桧。桧不悦曰:‘此上意也。’铸曰:‘铸岂区区为一岳飞者,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桧语塞,改命万俟卨。飞死狱中,子云斩于市。”
这样一来,秦桧就显得很无辜。是因为宋高宗逼迫他,他才不得不那样做。
赵构
不过,虽然秦桧在给韩世忠说的话中,表达了这件事是宋高宗逼迫他这样做的意思。但是,宋高宗却也曾表达过,杀岳飞是秦桧逼迫他那样做的意思。
《宋史纪事本末》记载:“桧既死,帝谓杨存中曰:‘朕今日始免靴中置刀矣!’其畏之如此。”看看宋高宗说的这个话,很明显,就是秦桧在胁迫他,所以他才会如此防范秦桧。宋高宗所说的秦桧在胁迫他,当然就是直接与杀岳飞有关。宋高宗的意思是,如果秦桧不逼迫他杀岳飞,他肯定是不会杀岳飞的。
那么,宋高宗和秦桧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在逼迫谁呢?
人们所看到的历史事实是,秦桧非常支持宋高宗,在秦桧当宰相期间,打击了包括岳飞在内的,可能对宋高宗的皇权统治构成威胁的人,让宋高宗虽然偏安一隅,可是他的皇权却非常稳固,没有出现南明那样一下冒出多个权力中心的情况。也让南宋得以往后延续了一个半世纪的国运。而且在岳飞的奏疏中并没有将徽钦二帝称为“二圣”,而是称“天眷”,也就是说承认宋高宗的皇权合法性,徽钦二帝只是宋高宗的亲人,如此而已。至于迎还二圣,只是后人的演绎而已。
同时,宋高宗又极为宠信秦桧。他让秦桧独相十多年,直到秦桧去世。要知道,在宋高宗之前的宋朝,从来没有出现过独相这样一种情况。不但没有,皇帝为了避免宰相专权,还在宰相之外,又设置了参知政事,用参知政事来牵制宰相。而且在文宰相之外,又设置了武宰相(枢密使)。但是宋高宗却能让秦桧独相。朱熹指出,秦桧之罪,在于“唱邪谋以误国,挟虏势以要君”。这是事实。《四朝闻见录》记载,两国的和约里有一条是:“不得无罪而去宰相。”就是这么赤裸裸,秦桧是大金国指定南宋终身宰相。自己的人事任免还需要其他国家同意,这一点肯定是宋高宗难以容忍的。“十一月乙巳朔,追封桧申王,谥忠献,赐神道碑,额为‘决策元功,精忠全德’。”秦桧去世之后,他生前的很多政敌准备清算,而赵构主动出来为秦桧说话:“讲和之策,断自朕志,秦桧但能赞朕而已,岂以其存亡而渝定议耶?”并且申明,“自今有此,当重置典宪”。估计这和和约里的这条规定有关。
倚仗金人,秦桧长达十七年独相,权倾天下,晚年甚至大摇大摆地“加九锡”,如果不是及时咽气,或许真要篡位了。赵构从来就没有信任过秦桧,在他眼里,秦桧是个非常可怕的家伙。赵构原本可以不这样天天活在恐惧之中。他也应该跪在岳飞的墓前,但是这必能不意味着秦桧的罪恶就没那么严重。事实上赵构一直很怕秦桧——不仅是怕他背后的金人,也是怕这个阴狠的家伙对自己动手。
秦桧
从这里就已经看出,事实上,在杀岳飞的问题上,并不是宋高宗逼迫秦桧,让秦桧杀。也不是秦桧逼迫宋高宗,让宋高宗杀。而是两人互相勾结利用的结果。因为这个勾结利用,既符合秦桧的利益,也符合宋高宗的利益。杀了岳飞,岳飞就不可能和秦桧分权,同时岳飞也不可能对宋高宗的统治构成威胁。如此而已。
只不过显然这两人都知道,杀岳飞这件事是昧着良心的,是会成为历史罪人的,所以他们两人才会把责任推在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