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知府在黄主事的陪同下,应邀前来西门庆家赴宴,主客见面寒暄之后,各安坐席,不用说自然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角——蔡九知府居上,其余众人下垂首陪坐。
蔡九知府一来,这边马上就开席了,厨役割道汤饭。那边戏子就呈上手本(这里是指戏单),蔡九知府点了个【双忠记】。
酒过数巡,宋御史令生旦上来递酒,小优儿又在席前唱了一套【新水令】“玉骢骄马出皇都”,彼此说笑了一番,只是不知读书少的西门庆能不能听懂其中的梗。
不觉天色将晚,蔡九知府便要告辞起身,众人款留不住,俱送出大门而去。宋御史等见主客蔡九知府都走了,便也告辞而去。
我们注意到的一点就是,不管是前番六黄太尉的那顿饭,还是今次蔡九知府的这顿饭,作者其实对于筵席的整个过程,都明显地缺乏浓墨重彩的描写,反而写得极其简单,一言以蔽之,规格越高的酒筵写得越不出彩,或者说很难写出彩来。作者最擅长写的还是西门庆家日常的饮食。
西门庆便打发戏子回去,交代他们后日还来家唱一日,宋御史要为侯巡抚饯行。西门庆还意犹未尽,吩咐重新攒上酒桌,让小厮请来温秀才和应伯爵。李铭等小优在一旁弹唱助兴。
西门庆跟应伯爵说,明日家里的一众妻妾都会去他家吃满月酒,不知他明日席前是叫了唱的,还是杂耍的前去助兴?应伯爵道:“将就叫了两个唱女儿唱罢了。”
今日西门庆前边在开席宴请蔡九知府,后边吴月娘她们也没闲着,开席饮酒不亦乐乎,郑金、左顺这些小优在堂客席前也弹唱了一日。
小厮进来告诉吴月娘,西门庆今日又去到潘金莲房中歇宿了。引来吴月娘对孟玉楼的一阵吐槽:“你看恁没来头的行货子!我说他今日进来往你房里去,如何三不知又摸到她那屋里去了?这两日又狼风发起来,只在他前边缠!”
看得出来,潘金莲最近风头正健,大有取李瓶儿而代之的意思了,虽然还不至于威胁到吴月娘的地位,但已引来月娘的妒忌和不满。借这个机会,顺便挑拨一下孟玉楼和潘金莲这对好闺蜜的关系。
因为按照西门庆家不成文的规矩,不管轮到哪位妻妾过生日,这一日晚间西门庆一定要留宿在寿星的房间,履行一下作为丈夫的义务。
但是西门庆接连两日都盘桓在潘金莲处,公然挑战西门庆家既有的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的确有些太不讲“武德”,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更何况孟玉楼还是潘金莲的好闺蜜呢,这不是动了孟玉楼的奶酪吗?
作为潘金莲的好闺蜜,孟玉楼焉能没有想法,但又不便当着吴月娘的面承认这一点,这不正好让吴月娘看笑话吗,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姐姐,随她缠去!恰似咱们把这件事放在头里,争她的一般。他爹心中所欲,你我管的他?”
话虽如此,但是你品,你细品,你仔细品,孟玉楼对自己的这位好闺蜜隐约的不满,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
潘金莲这一下是犯了众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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