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女儿生病,他却把救命药给了白月光的儿子

四月文化丫 2024-10-31 14:30:55

女儿和丈夫心上人的儿子同时生病住院。

子同时生病住院。

丈夫把唯一的救命药给了心上人的儿子。

女儿不治身亡,我对丈夫彻底死心。

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去了一个小山村教书。

那天大雨滂沱、山摇地动。

我看见冷情的丈夫搬开一块块厚重的石头,双手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女儿生死攸关的当天。

顾霆北,这一次,我绝不回头!

1

地震之后,大雨接踵而来,整个世界像是被笼罩在绝望的雨幕里。

我飘在空中,看着一队士兵赶赴现场。

“我死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被压在沉重的房梁下,意识渐渐模糊,这是我死前最后的念头。

地震来得猝不及防,我只来得及组织大一点的孩子跑出去。

教室里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被吓得呆在原地,哇哇大哭。

我转身跑回教室,眼见房梁就要落在他们身上,一个飞扑把他们护在身下。

“砰——”

房梁砸在背上,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并不惧怕死亡。

女儿没了,我早就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半年前我救不了女儿,今天一定要救下这两个孩子。

我很高兴,我终于能去见我的女儿了。

“安安,妈妈来找你了。”

意识渐渐抽离,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不见。

再回过神来,我飘在了半空中。

一队士兵冒雨前进,领队的身形轮廓看起来有点眼熟。

待一行人走近,我看清了领队的人,暗自心惊。

“是顾霆北!”

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眉目坚毅,一身正气让人心安。

可惜,顾霆北的肩膀从来不属于我。

震惊后又是意料之中的释然。

清远县是顾霆北所在军区的辖区,来抗震救灾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为我而来。

村长披着蓑衣等在大雨中,见顾霆北带人前来立刻迎了上去。

“顾团长,地震发生的时候沈老师正在上课。跑出来的孩子说她为了救教室里的学生没能出来。”

团长?

我挑挑眉,“没想到我离开一年,顾霆北都从营长提拔成团长了。”

村长说着,指了指废墟,黝黑的脸上满是愧疚和着急。

“沈老师是个好人啊,从来没有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上课认真、为人和善,村里人都很喜欢她。”

男人鹰隼一样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倒塌的房屋。

眉头微蹙,我竟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焦急。

结婚六年,顾霆北面对我时从来都是一副冷脸,一定是我眼花了。

砖石、瓦砾、木头房梁……

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徒手搬开、挖开。

顾霆北毫不惜力,双手渐渐被粗糙的砖石磨破。

缕缕鲜血溢出,然后被大雨冲走。

“团长,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剩下的我们来就行了。”

一个士兵看见顾霆北如此蛮干,忍不住过来劝说。

顾霆北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拒绝。

“我没事,你让兄弟们都小心点。”

士兵了解顾霆北的为人,劝说无果又担心他,只好在他身边帮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废墟终于清理干净。

被我护在身下的两个孩子只受了点轻伤,被他们的父母接回家养伤去了。

2

我飘在半空,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这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吧。

顾霆北先是一愣,然后向“我”跑来。

我的身体在房梁的重压下有些变形,属实算不上好看。

他半跪在“我”身边,手足无措地将“我”搂进怀里。

“云舒,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失神地低喃。

“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很想你、想安安,怀念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

“对不起,我太笨了,竟然在你离开以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早知道放你离开会让我们生死相隔,我绝不会同意你离开。”

顾霆北说着,眼睛渐渐变红,似有泪水涌出。

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我大为震惊。

顾霆北居然为我哭了!

还没等我震惊完,又听到了顾霆北的声音,满是乞求和无措。

“云舒,云舒,我爱你,求你回来。我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女儿,不能再失去你了!”

男人声音悲痛,像失去伴侣的大雁。

说起来很可笑。

我对顾霆北一见钟情,后来嫁给他做了他六年贤惠的妻子。

我小心翼翼地讨好他,祈求他的爱意,可他太吝啬了。

总是摆着一张冷脸,在家也对我疏离客套,倒是对秦依依母子和颜悦色、照顾有加。

甚至为了她的孩子放弃我们的孩子。

如今的悔恨、爱意或许是真的,但曾经的冷漠、忽视和偏袒更让我刻骨铭心。

顾霆北还在向“我”诉说他的真情和悔意。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顾霆北,太迟了。从前我的爱你不稀罕,如今你的爱我也不要。”

“我们夫妻一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若重来一次,我不会嫁给你。”

我自言自语地说完。

顾霆北像是有所察觉,抬头看向了我。

明明我现在是魂魄,他应该看不见我的!

但他的目光依旧让我灵魂一颤。

随后彻底坠入黑暗。

“医生,阳阳怎么样了,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

女人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柔柔弱弱,让人不禁猜想,声音的主人必定如三月杨柳般弱不禁风。

听起来有些熟悉。

是谁?

我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眼前模糊的人影终于清晰起来。

是秦依依!

她软倒在我丈夫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的丈夫顾霆北虚抱着她的身子,面露担忧,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鼻尖传来的消毒水味让我的神智迅速回笼。

医院、秦依依、顾霆北——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

我重生了,回到了一年前女儿病重的这一天!

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下我的女儿!

思索间,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出的话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秦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病人。”

医生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斟酌着开口。

“周阳和顾安安小朋友患上了同样的病,但目前针对这种病的药医院只有一份,从市医院调过来得打报告,最快也要三个小时后才能送到我们医院来。我担心小朋友等不到那个时候啊……”

医生的潜台词是:药品只够救一个人。

都是四岁的小孩子,病情又差不多,要救谁?

3

秦依依一听,晴天霹雳般地愣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

真是我见犹怜。

“顾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争气。要不是我身子不好,怀着阳阳的时候早产,他又怎么会从小体弱,现在还得了这样的病。”

顾霆背双拳紧握,青筋爆出。

我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见顾霆北不说话,秦依依拿起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痕,再下猛料。

“可怜我的阳阳一出生就没了爸爸,要是我家周长青还在,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救阳阳的!”

呵。

又是老掉牙的说辞。

“周长青”这三个字简直是秦依依在顾霆北这里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顾霆北和周长青是生死之交。

四年前他俩一起出任务,周长青替顾霆北挡了子弹,英勇牺牲。

秦依依听闻噩耗惊动胎气早产。

再加上顾霆北对秦依依不可宣之于众的心思。

爱慕、心疼、愧疚……各种感情复杂交错。

顾霆北对秦依依母子可谓是照顾有加。

孩子病了、家里水管坏了、哪天孩子又在育红班和其他孩子打架了……

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顾霆北解决的。

大院都说他重情重义、责任心强。

只有我知道,重情重义的顾霆北是如何漠视他的妻子和女儿。

果然,我看到顾霆北握紧的拳头悄悄松开,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我。

“云舒,先救阳阳吧!他从小身体不好,安安比他活泼健康,一定能撑到药品到来的时候。”

安安现在看着是比周阳健康,但她三岁之前也经常生病。

顾霆北天天往秦依依家跑,我就只能独自照顾安安。

你以为安安生来就有健康的身体吗?

我费尽心力养大的女儿不是你偿还救命之恩的筹码!

越想越气,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凭什么?要先救谁得听医生的。”

医生总算看明白这三人修罗场了,出了一头冷汗。

他就是个小小的医生,全场唯二的男人是部队里的营长,哪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中年医生支支吾吾,一旁的秦依依忍不住说话。

她又开始哭,满脸悲伤地乞求我。

“云舒姐,求你把药让给阳阳吧!他是早产儿,身体不好等不起的。”

“我家里重男轻女,好不容易进了文工团嫁给周长青,没想到他去得那么早,我只有阳阳了。云舒姐你跟我不一样,你出身好,又嫁给了顾大哥这样有出息的男人,一家三口谁不羡慕?”

她沉浸其中,说到伤心处还走过来试图拉我的手。

“云舒姐,你就让让我吧,给阳阳一次活命的机会。安安身体好,她可以等……”

秦依依,你凭什么要我的女儿为你的儿子牺牲!“啪——”

我右手蓄力,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真爽啊!

我抬起左手还想再来一巴掌,却被一只大掌牢牢钳住。

不作他想,是顾霆北。

他松开我的手,转身去安慰秦依依。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随便打人?”

“我打她,是因为她该打!”

永远扮成柔弱小白花让顾霆北毫无底线地偏袒他们母子!

“顾大哥,我没关系的。”

秦依依不管顾霆北的安慰,一双美眸泪光盈盈地看向我。

“云舒姐,只要你同意把药让给阳阳,你随便打、随便打。”

她说着就牵起我的手往她脸上打去。

“够了!”

顾霆北怒火中烧,制止了秦依依的行为,看向我下了最后通牒。

“云舒,长青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看着阳阳去死。”

他转头看向医生。

“医生,把药给周阳用,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你拿什么承担?

上辈子周阳痊愈出院,我的安安命丧黄泉,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明知道结果,偏偏要自虐般地听他再说这些话。

我转头擦去汹涌的眼泪。

“顾霆北,我想着周长青救你一命,你和他兄弟情深,多照应一点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从前你对秦依依母子照顾有加我忍了,一点闲话都没说过。”

“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女儿。安安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她的不幸!”

4

顾霆北企图辩解。

“云舒,我没有要放弃安安。医生说了,最快三个小时就能把药调过来,到时候安安就有救了。我,我终归是欠长青一条命……”

你欠周长青的命就要用女儿的命去换他儿子的命吗?

我直直盯着顾霆北,眼含泪光,愤怒又失望。

“够了!顾霆北!你欠周家的命,你愿意给他的老婆孩子当牛做马,我绝无异议!你既然选择放弃安安,那么从今往后,你就不配做她的父亲!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救!”

说完,我一把推开顾霆北和秦依依,快步走向安安的病房。

小小的人儿躺在雪白的被窝里,因为生病,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我的安安还在!

上一次,我听了医生和顾霆北的话留在医院苦苦等药。

可药品迟迟不到,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女儿。

这一次,我一定要救她!

我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安安。

“妈妈,我好难受……”

安安被我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稚嫩的童音仿若隔世,水雾模糊了视线。

我眨眨眼睛让泪珠滑落,随即扬起一个笑脸,柔声安慰她。

“安安不怕,妈妈在呢,妈妈带安安去大医院看病,病好了安安就不难受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安安的小身子,抱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撞见顾霆北。

“你要带安安去哪儿?”

我满眼讽刺地看向他,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

“带安安去市医院看病,不然留在这儿等死吗?”

说完我想绕过顾霆北离开,却被他拦下。

我不耐烦地骂他:“好狗不挡道!”

顾霆北一噎,但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

“你一个人带孩子去市里看病,人生地不熟的多不安全。要不……”

我反唇相讥,玩味地看着他。

“所以呢,顾霆北,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市医院吗?”

顾霆北哪里舍得留秦依依一个人呢?

她没了丈夫,还要照顾生病的孩子,多可怜啊!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直白,顾霆北一时语塞,拦着我的手也缓缓放下。

“云舒,我记得你奶奶的一个学生就在市医院工作,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关照一二?依依和阳阳这里实在离不开人。”

“团里后勤队的同志正好要去市里,我去打个招呼,让他们捎带你们母女俩去市医院。”

团里的后勤队去市里都是有任务的,还要层层审批,手续很麻烦。

我等不起,安安也等不起。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车。”

刚才顾霆北让医生先救周阳,被我一顿批判不配做安安的父亲,此刻倒是有了一点慈父之心。

毕竟不占理,说出来的话底气不足。

“好,你们先去,等阳阳情况好转了我一定去看你们!”

我不置可否。

漂亮话谁不会说呢?

说得出未必做得到。

这样的话我听过太多次,可他每次都食言。

重来一次,我不再奢求他的爱、不再相信他的诺言。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我没有看他,错身离开。

5

我找人托关系又花了一笔钱才找到了去市医院的车。

一路上风驰电掣,八月的热风从车窗灌进来,把我额前的发丝吹得乱糟糟的。

在静默的氛围里,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一个小时后,我带着安安到达市医院。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是儒雅随和。

我加快了脚步,“赵叔叔!”

中年男子看见我,热情相迎。

“小云,你来了。一个小时前你给我打了电话,安安的病情我已经大致了解,市医院能治,你放心。”

我跟在赵叔叔身边,随他一起走进医院。

“赵叔叔,麻烦您了,多谢!”

赵叔叔佯怒,带笑的脸一垮,看起来有些生气。

“你奶奶是我的恩师,我和你父亲又是至交好友。我看着你长大,把你当成亲侄女。只是给安安的医生打个招呼,道谢就见外了!”

赵叔叔是我奶奶的弟子。

奶奶是中医世家传人,年轻时留学西洋,学成归国。

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投身革命事业,成为军医。

奶奶在部队认识了我爷爷,结为革命战友。

二老只有我爸爸一个孩子。

奶奶想把一身医术传授给我爸爸,但爸爸对此不感兴趣,倒是很向往军营。

渐渐地,奶奶歇了心思,意外发现赵叔叔很有医学天赋,就收他做了弟子。

我侧头看向赵叔叔,扬起一个微笑。

很快走到诊室。

“还好送医及时。这种病多见于儿童,死亡率高,但只要及时用药就能转危为安。我让护士带你们去病房,药品随后送到。”

我喜极而泣,“好,多谢医生!”

一周后安安痊愈。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我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和安安说话。

安安乖巧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啃苹果。

“妈妈,我们今天要回家了吗?”

我扬起一个笑,转头看她。

“是啊,安安开心吗?”

小姑娘低头思考,都忘了吃苹果。

“我不想回家,阳阳会抢我的零食和玩具。爸爸总说我是姐姐要让着弟弟,还经常抱他,都不抱我。”

说到爸爸,安安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妈妈,爸爸对阳阳更好,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和顾霆北算是包办婚姻。

爷爷和顾爷爷是生死之交。

因为对顾爷爷有救命之恩,顾爷爷提议结成儿女亲家,两家亲上加亲。

奈何爷爷和顾爷爷只有儿子,这婚约就顺延到孙辈。

新华国成立后,爷爷和顾爷爷到不同的地方任职,两家来往渐少,只在逢年过节时送些节礼。

妈妈生我时大出血去世,爸爸在我十三岁那年出任务牺牲。

五口之家只剩我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爷爷奶奶年轻时参加抗战,身体落下许多暗疾,六年前先后离世。

六年前爷爷病重,担心我独身一人没有依靠,联系顾爷爷想要履行这桩婚约。

我不置可否。

如果结婚可以让爷爷放心,我愿意遂了他老人家的意。

领证前见到顾霆北,我很惊喜。

半年前我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差点被流氓调戏,是顾霆北如天神般降临教训了坏人,还把他们送进派出所。

当时天色已晚,他担心我的安危,送我回家。

女子大多崇拜英雄,我也不例外。

只是那天太匆忙,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家住何方。

现在重逢,喜悦盈满了我的心。

没想到结婚对象是我的救命恩人!

外形条件自不必说,相貌堂堂、身高腿长,加上救命之恩生出的好感,这些都让我对和他的婚姻产生了向往。

在两位爷爷的催促下,我和顾霆北结婚了。

捧着奖状一样结婚证书,我暗自兴奋,没注意到顾霆北晦暗的眼神。

我一头扎进了这段婚姻,到如今热情慢慢熄灭,遍体鳞伤。

纵然顾霆北的偏袒是事实,可女儿还小,我怎么忍心告诉她,她的爸爸就是偏心别人家的孩子?

这对她太残忍。

我走到女儿身边,蹲下来平视她。

“阳阳没有爸爸,所以爸爸才会对他好一点。可是爸爸也很爱安安,你小时候爸爸还经常抱你呢。”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

我暗暗唾弃自己,扬起一个笑,摸摸女儿圆润的脑袋。

“安安,如果妈妈和爸爸分开住,你想和妈妈还是爸爸住在一起?”

小姑娘笑着扑进我怀里,朗声回答。

“我只喜欢妈妈!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其实小孩子什么都懂,知道谁是真的爱她。

我替安安理了理两个小辫子,单手抱着她站起来。

“妈妈和安安永远在一起,现在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好!”

6

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桌椅板凳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想必是顾霆北天天在医院打转,没时间打扫卫生。

我简单打扫了客厅和安安的房间,然后带着她下楼买菜。

楼下很多军嫂带着孩子在外面玩。

路过一棵大树时,吴政委的妻子叫住了我,周围几个嫂子也围过来凑热闹。

“小云啊,听说你带安安去市医院看病去了,安安好了没?”

我牵着安安的手动了动,笑着搭话。

“多谢吴嫂子关心,安安好了,你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

吴嫂子点点头,“那就好,一关过百病消,安安以后一定健健康康的。”

话音刚落,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嫂子说风凉话。

“霆北媳妇儿,你带着孩子去市里看病,霆北没说一起去啊?秦依依的孩子这几天也住院,顾营长跟他爸似的跑前跑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呢!”

这位嫂子是大院里有名的大喇叭,最爱说东家长西家短。

早就知道她嘴里没好话,她开口时我就让安安去旁边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了。

有些话孩子还是不听的好。

我满脸苦涩,表示自己理解顾霆北,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言不由衷。

“周营长对霆北有救命之恩,秦依依孤儿寡母的举目无亲,霆北多关照一下兄弟的妻儿也是应当应分的。”

“我出身军人家庭,父母长辈教我为人要坚强大度。我一个人带女儿去看病,霆北留在这里给秦依依搭把手也好。”

一番“茶言茶语”算不得高明,但委婉地肯定了顾霆北偏心秦依依母子的事实。

在场的嫂子们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呢?

自己的女儿都病得要去市医院看病了,顾霆北还守着秦依依母子,全然不管亲生女儿。

大院里这么多人,她秦依依人缘差到都找不到一个人帮忙吗?

平时关照可以,但关键时刻还是要分个亲疏远近的!

嫂子们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要是自家男人偏心别人家的孩子,她们早就大闹一场了!

哪里会像沈云舒一样在外面给自己男人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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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顾霆北待秦依依母子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

从前我不说,大家也就当个稀奇事看看。

但现在我不愿再忍耐。

有人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吴嫂子担忧地看向我,拍了拍我的手。

“我知道你大度明事理,可顾营长再怎么照顾秦依依母子也不能忽视自己的小家呀。”

“咱们做女人的要适当示弱,夫妻间有话说开就好,别留成隔夜仇。”

一番苦口婆心,我左耳进右耳出。

无意和吴嫂子争论,我敷衍几句便带着安安去买菜了。

后面传来嫂子们议论的声音。

“我早看顾营长不对劲了。一有空就往秦依依家跑,和秦依依母子站在一起像一家人。”

“是啊是啊,顾营长为了好兄弟的儿子都不管自己的女儿了。”

“我说秦依依也不是个好东西。寡妇门前是非多,大院这么多人,再不济还可以向组织求助,非得天天喊顾营长,可显着她会拿捏男人了!”

……

众口铄金,三寸之舌也能积毁销骨。

议论声远去,我带着安安到了供销社。

7

洗漱后,我哄着安安睡下,关好卧室门出来,独自坐在客厅。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一方天地,月光从阳台跳进来,竟显得悲凉。

我环视着客厅的装饰。

窗帘、沙发、茶几、桌布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为此我一趟趟地往县里的百货大楼跑。

顾霆北忙着训练、忙着出任务,忙着处理军营里的事。

直到周长青牺牲,顾霆北以照顾秦依依母子的名义频繁去周家。

起先我以为顾霆北只是关照好兄弟的遗孀,但后来我看见了他看秦依依的眼神。

我爱慕顾霆北,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那天晚上我蒙在被子里痛哭。

理智告诉我应该及时止损,可是我舍不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相信只要自己当好顾太太,让顾霆北没有后顾之忧,他会看见我的。

但我错得离谱。

第一次心动的白月光没能得到就会变成朱砂痣。

会永远留在他心上,成为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前世今生,我看清了顾霆北。

我不想再费尽心力地讨好不爱我的人了。

及时止损,也是自尊自爱。

这一次,我将弃他而去,绝不回头!

时钟慢慢走到九点。

夜色浓得像墨。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顾霆北回来了。

见我坐在客厅,他有些诧异。

“云舒,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们母女回来。”

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学不会。

顾霆北要是真的关心安安的情况,怎么不打电话到市医院问问,怎么不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我冷笑一声,开口嘲讽。

“顾营长哪有空来接我们母女,怕是在医院忙着照顾别人家的孩子吧!”

如此阴阳怪气,顾霆北察觉出我的不满,烦躁地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

“这次的事是我欠考虑。但阳阳病得严重,秦依依身边又没个搭把手的……”

秦依依一个人照顾孩子可怜。

我有丈夫也形同没有,因为我的丈夫到别人家去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了!

相比之下,我还更可怜些呢。

既然顾霆北喜欢照顾秦依依母子,不如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顾霆北,我们离婚吧!”

重生以来,我想象过无数次向顾霆北提出离婚的情景,以为自己会心痛、难过。

但真正说出来后,我发现自己如此平静,像万年无波的潭水。

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顾霆北诧异、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

“云舒,为什么要离婚,是因为这次安安的事情吗?”

结婚六年,我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顾霆北从来不用操心家务事和人情往来。

他古板正直,不喜欢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但他的疑惑仅仅是因为他的生活习惯,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

我叹了口气。

“不仅是因为安安这件事。这几天在医院照顾安安时,我仔细考量了我们的婚姻。”

“我嫁给你时有多期待兴奋,发现你喜欢秦依依时就有多伤心。”

顾霆北没想到我早就看出来他喜欢秦依依,还以为自己打着“照顾好兄弟遗孀”的旗号掩饰得很好。

此刻多了些被揭穿心事的气急败坏。

“沈云舒,你不要捕风捉影、胡思乱想,我和秦依依清清白白,照顾他们母子只是因为长青对我有救命之恩!”

瞧瞧,为自己的心上人开脱话都多起来了。

我哂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拨弄着一缕发丝。

“哦,或许你和秦依依确实清清白白,但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我你偏心他们母子。”

“顾霆北,你骗得了外人,骗不了自己和我。我从前真心喜欢过你,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我不等他反驳,看向墨似的夜色,在蝉鸣声中忆起从前。

“你还记得我生完安安坐月子的时候吗?”

8

顾霆北一脸迷茫,显然不记得。

“我生完安安没几天,你出任务回来说周长青替你挡子弹牺牲。秦依依听闻噩耗早产,你就整日整夜地守着秦依依母子,泡奶粉、洗尿布、托人熬汤给秦依依喝,做尽了丈夫和父亲该做的事。”

“秦依依享受着你的照顾,我却要独自照顾安安。冬天的水真冷啊,我的丈夫却在为别人的孩子洗尿布,全然不管自己的妻女。”

泪水不自觉滑落,我随手擦去。

从前难挨的日子,如今倒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了。

“我可怜秦依依失去丈夫没了依靠,想着等她的孩子大一点就好了。”

“可我不知道养一个孩子是多么重大的责任。孩子的吃穿要操心,病了更让父母揪心。等孩子长大要去上学,成年后要忧心孩子的工作,工作后得考虑嫁娶,结婚了又要带孙辈。”

我顿了顿,认真看向顾霆北。

“顾霆北,以你对周长青和秦依依的情谊,你根本不可能弃秦依依和周阳而不顾。”

“而我不想再和别人分享我的丈夫,也不愿安安和其他孩子共享一份父爱。”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分厚薄!”

“两个孩子同时生病,你选择放弃安安,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失望都是一件件小事积累起来的,攒够了,就死心了。

顾霆北从前并不在意我的想法,只要家里风平浪静,他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一心扑在秦依依母子身上。

但今天我说出了自己的不满,他就不能再装作一无所知。

他急切地为自己辩解,伸手想来抓我的手,却被我躲开。

“云舒,我承认从前亏待了你和安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们母女。”

顾霆北的话可信,猪都能上树。

“顾霆北,你的补偿我不稀罕。你还是把你的拳拳父爱留给你好兄弟的儿子吧,这婚我离定了!”

见我如此决绝,顾霆北目露祈求。

“云舒,你要为安安想想啊!她那么小,还需要父亲。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我真是被他的自以为是气笑了。

“早在医院你放弃安安时我就告诉过你,你不配做安安的父亲!”

“你也好意思提安安?你给她洗过尿布吗?你哄她睡过几次觉?在市医院的时候,安安问我你经常抱周阳不抱她,是不是不喜欢她。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痛心又羞愧。是我眼瞎,没能给她选一个好父亲!”

“连小孩子都看得清楚的事,你以为装聋作哑,所有的偏袒和忽视就不存在了吗?”

一通质问下来,听得顾霆北烦躁地抓着头发。

他抬起头,眼中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我,我是爱安安的。”

论迹不论心,他这种只动嘴皮子的父爱多可笑啊!

我忍住了笑声。

“或许吧,但是安安比不过秦依依母子在你心中的分量。我绝不会再让安安成为你的选择之一!”

顾霆北的声音有些嘶哑。

“云舒,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好不好?”

好的是你,是秦依依母子,不是我和安安。

我翻了个白眼,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

“我需要一个完整的丈夫,安安需要完整的父爱。很明显,你做不到。既然如此,不如好聚好散。”

“要是你不同意离婚,没准儿我就要去和嫂子们聊聊,你是如何热心地照顾秦依依母子而忽视自己的妻女。”

说完,我把滑落的发丝别回耳后。

“你有顾家的背景,这事对你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秦依依无依无靠,她会有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秦依依果然是顾霆北的逆鳞,一听我会威胁到她,立刻就不淡定了。

“依依那么单纯善良,你居然要用这样的风言风语去伤害她。你既然想离婚,那就如你所愿,我今晚就去写离婚申请!”

“当初要不是两家的婚约,爷爷又严辞相逼,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结婚吗?沈云舒,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结婚六年,我知道了顾霆北和我结婚的原因。

一是出于沈、顾两家的婚约,但更关键的是秦依依当时选择了看起来更有前途的周长青。

顾霆北还没来得及表白的爱意胎死腹中,成为永远不能明说的禁忌。

正好遇到顾爷爷催婚。

娶不到心上人,娶谁不是娶呢?

娶我还能让长辈满意。

我怀着期待,顾霆北满是应付。

我们就这样走入婚姻,现在惨淡收场。

顾霆北回到卧室,重重地甩上门。

我枯坐在客厅,惊觉脸上一片凉意。

原来是我的眼泪。

9

顾霆北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离婚申请交上去了。

这个年代讲究“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不涉及生死大事,轻易不离婚。

加上顾霆北大小也是个营长,部队里公认的前途无量。

突然收到顾霆北的离婚申请,领导们很震惊。

为此还把我叫去询问原由。

我答应顾霆北不会在大院里威胁到秦依依,但我可没说不通知其他人。

算算日子,该来的人应该要到了吧。

面对领导,我只说和顾霆北感情破裂,无法继续一起生活。

领导苦口婆心地劝我多为孩子想想,但我吃了秤砣铁了心地坚持离婚。

毕竟是个人私事,婚姻自由不能强迫。

领导让我回去等消息,部队里会认真考虑。

顺路去楼下王嫂家接安安,牵着她一起回家。

没想到在家门口碰到等候多时的秦依依。

秦依依确实长得好,不然也进不了文工团,还吸引了周长青和顾霆北。

婚后转到幕后工作,当妈了依旧“身量苗条,体格风骚”。

我和顾霆北要离婚的事传遍了大院,她知道也不奇怪。

今天大约是来炫耀的。

真是厚脸皮啊,上次在医院挨的一巴掌不够印象深刻吗?

我招呼秦依依进屋,让安安回房间玩玩具。

转身出来时,她早就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了。

秦依依是第一次来我家。

此刻正东张西望地打量屋里的陈设,眼中的贪婪都快溢出来了。

见我到沙发上坐下,连忙开始她的白莲花表演。

“云舒姐,看到安安健健康康的我也就放心了。好在两个孩子都没事,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当然没有。那天也是我太冲动,你的脸不疼了吧?”

秦依依脸一僵。

那一巴掌我用尽全力,痛上两三天很正常。

秦依依最在乎她的脸,可不就尴尬了吗?

但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

达成目标之前她绝不会放弃。

“云舒姐,我听说你和顾大哥要离婚了,是真的吗?”

打探虚实,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我放下水杯,笑着看她。

“当然是真的,顾霆北的离婚申请已经交上去了。”

秦依依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又被她努力压下。

“唉,你们夫妻六年又有安安这个女儿,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呢?”

看似为我担忧,实则幸灾乐祸。

我懒得和她虚以委蛇。

“我和顾霆北离婚,最高兴的不就是你吗?以顾霆北对你的心思,离婚后再婚肯定先考虑你啊!到时候你、周阳、顾霆北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秦依依被我戳中心事,涨红了脸。

“你,你误会了,长青和顾大哥是好兄弟,顾大哥这些年对我和阳阳照应有加也是看在长青的面子上。”

真是既要又要,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那就别怪我杀人诛心了!

我嗤笑一声。

“周长青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接替了他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吧?”

“你生完孩子,顾霆北天天给你送补汤、给孩子泡奶粉、洗尿布。一有空就往你家跑,水管破了、电路烧了都是顾霆北去修。”

“你,弱不禁风的软骨头样,生理期来了都要顾霆北给你送热水袋、红糖水。”

“一碰到雷雨天,就给顾霆北打电话说孩子吓得哇哇哭,想找爸爸。”

“我就好奇了,周长青不是英勇牺牲了吗,周阳去哪里找爸爸?”

“还是说,你平时就教周阳喊顾霆北‘爸爸’?真是其心可诛,破坏军婚可是重罪啊!”

秦依依像是受惊的兔子,眼睛红红的。

“云舒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阳阳太可怜了,生下来就没了爸爸,我平时都是拿着长青的照片教他喊爸爸的。”

周阳喊的爸爸究竟是谁我并不在意。

只是我实在不想看秦依依拙劣的表演。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别装了。当初你选择周长青,不就是图他前途更光明吗?但你没想到他英年早逝,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落了空。”

“盘算了周围一圈人,你觉得顾霆北最适合你。一来有周长青和顾霆北的兄弟情谊。二来嘛——”

10

我故意顿了顿。

“你早在选择周长青的时候就知道顾霆北对你有意。所以周长青牺牲后,你就借着生产和孩子套住顾霆北,让他像丈夫、父亲一样参与你们的生活。”

“人嘛,付出越多越珍惜。上次顾霆北在医院选择救你儿子,你不就得意坏了?”

“钓了这么久的鱼,只要把我挤走,你就可以登堂入室,继续过好日子,名利地位都有了。”

见我直白地戳穿她,秦依依也不装了,掏出手帕狠狠擦去泪珠,哪里还有半点悲伤难过。

“我想过好日子有错吗?只怪周长青命不好,居然死得那么早,还给我留下一个儿子。”

说起儿子,秦依依嫌弃地撇撇嘴。

“一天天的只会吃了睡、睡了吃,一点用都没有。不过他是周长青的儿子呀,顾霆北怎么忍心不管好兄弟的儿子呢?”

“我借着孩子的名义经常喊顾霆北到我家来,相处中再适当示弱,就能让他怜惜不已。”

说到这里,她得意地抚平裙子的褶皱。

“女人啊,还是该示弱,男人才会心疼,你看顾霆北不就对我情深意重、难以割舍吗?”

把勾引有妇之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让人恶心。

我露出嫌恶的表情,不屑和她多话。

“好了,你的目的快要达成了。顾霆北留给你,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终生!”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

顾霆北走了进来,神色不虞。

门是虚掩着的,不知道他听到多少。

一见顾霆北,秦依依又恢复了小白兔的模样,立刻向他解释自己的来意。

“顾大哥,我听说你们要离婚,就来劝劝云舒姐。没想到云舒姐——”

顾霆北满面森寒,说话也不如平时温和。

“依依,这里没你事,你先回去,阳阳等着你照顾呢!”

秦依依很会看人脸色,知道现在不宜多话。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她等得起。

空荡荡的客厅又只剩下我和顾霆北。

“刚刚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我奇怪地看着他。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指哪一句?”

顾霆北咬牙切齿地重复:“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终生。”

“当然是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拍手叫好!”

顾霆北坐在我身旁,侧身与我四目相对。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

都要离婚了搞什么暧昧呢!

我一把推开顾霆北。

“我昨天说得很清楚。结婚六年,你当丈夫、当父亲都不合格。与其相看两厌,不如一别两宽。你同意离婚最好,不同意我也会带着安安回申城,大不了两地分居。”

“再说了,你好不容易可以娶秦依依,就不想抱得美人归吗?”

我寸步不让,态度决绝。

顾霆北终于让步。

“是我亏欠你们母女,你想离婚就离吧,安安你带走,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带孩子。家里的钱都给你,以后每个月我会按时打安安的抚养费。”

我在心中冷哼。

不会带孩子?你带周阳不是带得挺好的吗,带女儿就不会了?

都是借口!

不过顾霆北同意离婚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起身回了安安的房间,留他一个人在客厅。

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一夜好梦。

等待离婚审批的几天里,我慢慢收拾着我和安安的东西。

行李箱就装一些这几天要用的物品,冬天的棉衣棉裤直接寄回申城的家里。

申城的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我的,在我成年那天就过继到了我名下。

奶奶常说女孩子的房子不仅是房子,也是她的底气和退路。

现在看来奶奶真是有先见之明。

又过了十天,离婚审批下来,我和顾霆北去办了离婚手续。

刚回大院,远远看到前面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堆人,还有老太太哭天抢地的声音。

老太太六十多岁,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身材瘦小,此刻正坐在地上诉苦。

“我家长青命不好啊,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好歹留下个儿子,可是秦依依这个小贱人嫌弃我们农村,硬是带着儿子留在部队不让我们老两口见见孙子。”

“我家长青还在的时候对她多好啊,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她保管,只给我和他爸寄点养老钱。可是秦依依这个没良心的,我儿子没了,她把那什么金……”

老太太一时没想起来,周围看热闹的立刻补上:“抚恤金。”

“她把我儿子的抚恤金都昧下了,一分没给我和他爹留啊,就欺负我们泥腿子见识短!还讲不讲道理了,部队领导管不管啊?”

“还有我的大孙子,我都没见过他。我今天来,就是想带我大孙子回家,他没了爹,还有爷奶呢!”

老太太哭诉完,精明的三角眼打量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11

“听说她早就找好了男人?她找男人我不管,但她不配拿我儿子的抚恤金,得全部还给我!还有我孙子,他姓周,不能改了姓叫别人爸爸!”

我提前一周给周长青家里写了信,告知了秦依依的全部情况。

周老太太听说儿子有一大笔抚恤金当即就坐不住了。

孙子要不要回来无所谓,毕竟她还有四个儿子,孙子是最不缺的。

抚恤金一定要拿到手。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秦依依慌慌张张地跑来。

“妈,您怎么来了?”

周老太太眉毛一竖,叉腰大骂。

“怎么,我不能来?就许你在部队过好日子,我们就只配在地里刨食儿?”

秦依依连忙堆起讨好的笑,把周老太太往家里拉。

“妈,您听我跟您说……”

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眼看事情已经闹大,秦依依不得不忍痛拿出抚恤金打发周老太太。

第二天,周老太太成功要到周长青的全部抚恤金,心满意足地回乡下去了。

至于孙子,家里一大串,带回去也是多张吃饭的嘴。

秦依依留下儿子,倒不是多舍不得。

只是留下儿子,才好时刻提醒顾霆北周长青是为他而死。

这样她才有借口和顾霆北多多接触,好嫁给他,继续过好日子。

顾霆北没想到看似柔弱的秦依依如此贪财,白月光滤镜碎了一地。

从此只管孩子,不再理会秦依依的把戏。

秦依依嫁给顾霆北的希望彻底落空,在大院名声坏了,工作也受人排挤,过得很不如意。

一张脸像枯萎的鲜花,没了生气。

部队专门调查了顾霆北和秦依依的情况,虽然没有逾矩之处,但无名无份过于亲密,算是生活作风问题。

顾霆北未来三年怕是都没有升迁机会了。

我买了两张开往申城的火车卧铺票。

离开的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天气稍微凉爽一点。

火车站人头攒动。

我坐在候车厅,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喂安安喝水。

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声音有些熟悉。

“沈云舒——”

“沈云舒——”

“沈云舒——”

我下意识站起来,看见顾霆北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厅里着急忙慌地找人。

一个转身,他看见了我,跑过来将我抱进怀里。

耳边是顾霆北灼热的呼吸,还有他欣喜若狂、悔恨交加的呢喃。

“云舒,云舒,我又见到你了,这不是梦,不是梦!”

“我爱你,我早就不喜欢秦依依了。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只是出于愧疚和不甘心。”

“对不起,我早就爱上你了,却还是让我的迟钝伤害了你。”

听顾霆北的话,他应该和我一样重生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伤害已经造成,是我幸运才重来一次救下女儿。

我真真切切地体会过丧女之痛。

那些偏袒和漠视都是真的,我不会再把自己和女儿的幸福交到别人手中!

离婚已成定局,我绝不回头!

我冷淡地推开顾霆北,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我们前天就领了离婚证,以后你喜欢谁都和我无关。”

顾霆北一把抓住我的手,微微颤抖。

“云舒,你也回来了是不是?我们不管秦依依了,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用力从他手里挣开,看着他的眼睛,严肃认真地拒绝。

“不好!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曾经的伤害、痛苦和委屈都是真的,我对你再无指望。”

顾霆北失落地垂下眸子,似乎感受到了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呜呜呜——

火车将要发车,列车员也开始催促。

“我和安安的车次要发车了。再见,顾霆北。”

我不再看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安安往车厢走去。

身后传来顾霆北激动的喊声。

“云舒,我不会再婚的,我永远爱你!”

我撇嘴一笑。

离婚了,你再不再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从此陌路,只有安安是我们唯一的联系。

在列车员的关照下,我和安安顺利找到了我们的床铺位置。

火车缓缓启动。

我看见窗外的风景慢慢后退。

火车只会向前走,绝不回头。

生活也是如此,要一直向前走,不回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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