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于江(素材提供/吴惠英)
我曾是一名军嫂,有这样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我与一个叫李法科的军官成婚后,仅度了十几天的蜜月,他就匆匆赶回了部队,从此竟杳无了音信,直到九年后才又重逢,其中的过程令人嗟叹!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与法科同为村里的民办教师,可他志不在此,始终有一个军人梦缠绕于胸,似乎觉得一个男人,没有当兵的经历是最大的遗憾,效命疆场甚至马革裹尸,才是他这个壮怀激烈热血男儿的宿命!
已成了志科女友的我,当然有些恋恋不舍的支持了他的想法,还要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一些责任。因为他唯一的亲人,有眼疾的老父亲,需要人照顾,家里的事无巨细也需要人打理的。
1976年11月2日,志科在步入军营的前夕,紧攥我的双手,眼睛有些湿润的嘱托我,一定要费心照顾好他的父亲,等着他在部队里功成名就。他的父亲也眼噙泪花叮嘱他这唯一的独子说,一定在部队服从领导团结战友,做出优异的成绩,千万别丢了这沂蒙老区人的脸面。
志科也确实没辜负老父亲的期望,他在部队第一年就晋升为了副班长,由于他是高中生又有做过民办教师的经历,第二年部队就提拔他做了连部文书兼军械员,第四年担任代理排长,不久上级下达了他正式担任排长的命令。
我与父亲每得到他晋升的消息,都为他的不断进步高兴的几乎彻夜不眠热泪盈眶。几个月后,我迎来了心上人的荣归故里。当我看到军官制服笔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志科时,我的心里怦怦直跳着,两颗火热的心随之紧贴在了一起。
志科有些迫不急待的,边亲吻着我脸颊上不断涌出的幸福泪水,边告诉我:惠英,我们马上就办婚礼,我恨不得即刻你就是我的新娘!
可婚后才十多天,我们这对刚感受到卿卿我我甜蜜幸福的一对新人就不得不忍痛分离,天各一方。此时的志科突然接到他所在部队的紧急命令,需马上归队。从此,我的兵哥哥竟杳无了音讯,让我苦等了九年,受了九年的活寡。
丈夫归队后,为解我相思之苦,我几乎每月寄两封信过去,可怪异的是,信都一一驳回,一复一年也从未收到过丈夫的只言片语。
我心急如焚四处向有关部门询查,终归也毫无结果,我正想到亲自到他服役的福建某地去探询究竟,父亲却也因思子心切病倒了,直到几年后父亲病故也未见丈夫的面。
父亲在弥留之际大瞪双眼,死不瞑目的呼喊着:我的儿啊,你到底去哪里了,连死也难见我的儿了呀,我俯在公爹的病榻上已是满眼泪光。
安葬了公爹后,我不顾一切不远几千里,按着原来的通讯地址,来到了丈夫的服役地点,可所在部队早就移防它处,当地武装部门也未提供给任何有用的信息,丈夫似乎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这时,我已转为公办教师,在镇办小学任教。一个倾慕我的青年男教师,不断的向我发动爱情攻势,我几句话就让他知难而退了。我说:你别费心了,我已是军人的妻子,你再骚扰我就是破坏军婚,后果你是明白的!
还有一个好色的副职学校领导,边对我动手动脚边直言不讳的挑逗我:这些年不见你的兵哥哥,你就不寂寞难耐?一个已婚的美丽少妇怎么能把持的住?我毫不留情的让他享受了两记响亮的耳光后,回到住处嚎啕不止。
我心里暗下着决心,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在没有得到丈夫的准确消息前,我要为我他守身如玉,哪怕就是这样孤老一生矢志不渝!这样才配做军人的妻子,才算是合格的军嫂。
苍天不负有心人,1990春天一个明丽的午后,我的丈夫突然天使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错愕惊异的扑到他坚硬如铁的怀里,差点晕厥过去的放声大哭,他泪满面的紧拥着我请求着我的原谅。
原来,因他在部队表现出色,被抽调参加国家重大绝密目研发,基地位于深山老林。部队规定与外断绝任何的联系。他告诉我,虽无法与我们联系,但部队政治保卫部门一直向他反馈家里的情况,他知道父亲病故的消息,但为了工作,他拒绝了领导批准的探亲特例。
我们二人跪在父母的坟前,法科磕头如捣蒜直至血流如注,他哀嚎着:爹,孩儿大不孝,孩儿对不起自小艰难拉扯我成人的爹爹呀。可历来忠孝难道两全,相信公爹九泉之下会原谅我的丈夫的。
丈夫志科兢兢业业在部队服役二十六载,在副师的位置上退休,现在,我们全家生活在临沂这座美丽的家乡城市,度着幸福美好的时光。
丈夫为补偿我为他做出的牺牲,晚年对我格外的体贴爱恋,还时常这样问我:惠英,跟了我,你后悔了吗。我淡然又深情的望着已满脸皱折的丈夫,然后张开双臂紧拥着他算做了我的回答。
当我问及丈夫:你把最好的时光留在了军营,你就从没后悔过?丈夫抬起他的皓首深邃的望着苍茫的远山,心绪激荡:热血军人马革裹尸效命疆场死得其所!仅区区九年的劳燕分飞相思离别又何足挂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