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开封夜骑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最终还是被叫停了。对于那四个为夜间骑行赶去开封品尝灌汤包的女大学生,在我看来还是挺青春的,可谓青春放飞自我,让我不禁感叹青春的无拘无束,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是后来一波又一波的骑行大军更多的只是重复着前人的创意,一起凑个热闹而已,更多的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
不过,这也不禁让我想起我在上学期间的一次夜骑经历。
那次夜骑是为了去海宁看夜潮。那次夜骑无论距离还是规模,比起开封夜骑不值一提,只有十几位同班同学相约前行。
“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鲲鹏水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世界奇观之一海宁的涌潮(据说全球除了亚马逊河流之外只有钱塘江才有),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对海宁钱塘江潮赞不绝口。孟浩然、李白、白居易都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描述钱塘江潮的诗句。
在钱塘江畔出生的金庸在他的《书剑恩仇录》中也十分细致的描写了海宁钱江潮壮观的场面。班上的同学大半看过金庸的小说,不知为何,那天在海宁同学鼓动下,大家便相约一起去看夜潮。
钱塘江的潮水一天两次,分为日潮和夜潮,夜潮的时间通常在半夜12点以后。90年代初期,杭嘉湖平原的交通没有现在那么发达,即没有现在那么密集的公交线路,也不像现在到处都能找到共享单车。
在海宁同学的安排下,我们是先乘坐火车到达海宁的。到了海宁硖石后,已经没有公共交通可以前往夜潮的观潮点。好在海宁的同学事先借好了十一辆自行车,我们十二位同学(其中一位泰顺的女同学不会骑车)就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的前往钱塘江边。
当初从硖石镇前往钱塘江边的公路是一条狭窄的柏油路公路,公路两旁整齐的种上两排行道树。出了硖石镇,路上就没有了路灯。离开了城市的灯光照明,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盯着公路路面上依稀的色差来辨别路况。好在偶尔从后面驶来的汽车,开着璀璨的车灯,照亮了整条马路,把前方的路况照的清清楚楚。这时大家借着灯光,奋力的蹬上几脚,加快了骑行的速度。如果遇到对面过来的汽车,车灯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前方的路,不得不慢了下来,在狭窄的地方还要停下来避让。
就这样,大家在朦胧的夜色中,缓缓的向前骑着。领头的是海宁的同学,女同学骑在队伍的中央,垫后的是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同学。近二十公里的路程,我们大约骑行了近二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一个名叫大缺口的地方,据说那里的潮水最大,远比在盐官的一线潮来的壮观。
90年代初的钱塘江岸边,还建成现在这样的标准堤塘,江边的堤塘不仅参差不齐,还无人看守。同学告诉我们,这个地方之所以叫大缺口,是因为前些年,在一次特大的钱塘潮水把钱塘江的老堤坝冲开了数个缺口,由于这个地方被冲开的缺口最大,当地人就把这里称为大缺口。我们把自行车停在公路边,一脚高,一脚浅的摸黑走到钱塘江边。站在江堤上,向钱塘江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拦水坝从岸边伸入钱塘江中。同学们都尽量靠近江边,想走到拦水坝上。这时当地的同学拦住我们,说,钱塘潮水还是很凶险的,每年都会有几个人被潮水卷入江中,再也寻不着。
于是,我们一群人百无聊赖的站在江堤上,三三两两的聚着聊天。不一会儿,一位同学兴奋的叫了起来:听,有潮水的声音,潮水要来了。顷刻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侧耳倾听。果然,一阵低沉的轰隆隆声从远处慢慢的传来过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潮水声不仅变得越来越响亮,还变得雄厚起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江边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条白线。转眼间,随着震耳欲聋的潮水声冲击着耳膜,那条白线就到了眼前,如奔腾的骏马,呼啸而来,转瞬间又幻化成无数个小浪头,一次又一次沿着江堤往上爬,摔下去再爬上来,随着潮水一路向西,永不停歇。
那次是我第一次观看钱塘潮。当我意犹未尽的坐在江堤上,在等着下一个浪头的到来时,同学们却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去了。原来,钱塘江的涌潮,完全不像海边的涨潮,可以一个浪接一个浪的冲向海滩。同学告诉我,钱塘江的涨潮,一天只有两个浪,每个浪之间间隔十二个小时。时至今日,说起那次观潮,我还会被同学嘲笑,竟然还要等着观看下个浪潮。
同去的一位海宁同学的家就在大缺口附近的村子里,观看过夜潮之后,我们一群同学就摸黑骑车到这位同学家里。记得那晚,我们男女同学各在一个房间打地铺,酣睡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就骑车去硖石了。
现在想起来,那次骑行去钱塘江观潮,用现在的安全标准,可谓险象环生,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也许是当初青春给予我们的活力,让我们有勇气去探索和冒险。也真是因为我们的青春正当时,才有了那次骑行去看夜潮的经历。
写在后面的话:毕业后,我被分配在海宁工作,结识了一位开出租车的朋友。非常巧的是,这位朋友刚谈恋爱的时,都是开车接女朋友去钱塘江边看夜潮。坚持了一个多月后,我这位朋友感叹到,每天晚上都与女朋友在钱塘江边看夜潮,回到家都要下半夜二、三点。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精神好的还能去打老虎,谈恋爱还真像吃补药。朋友的这番话语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我想,这也就是青春给人带了的激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