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周期。
被银行视为“摇钱树”的信用卡，在高歌猛进十多年后，从2021年开始步入生长“阵痛期”。
面对“不爱办卡、办了不用、用了不还”的用户，“求财若渴”的银行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似乎也无法稳住信用卡的现状与预期：持卡量、刷卡额萎缩与不良率上升同步上演，且有加速恶化的势头。
01 规模继续萎缩
根据央行公布的《2024年第一季度支付体系运行总体情况》，截至Q1末，全国共开立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7.6亿张，环比下降0.85%。
与2023年末7.67亿张的总量相比，减少约700万张；与2022年末7.98亿张的总量相比，减少约3800万张。
行业整体萎靡的背后，是个体前所未有的困境。透过2024年中期财报，银行信用卡业务的疲软状态清晰可见。
我们以“零售之王”招商银行为例，来管窥这波强烈的现实“重力”。
截至报告期末，该行信用卡流通户、流通卡分别为6,934.85万户、9,666.42万张，与上年末相比，再度减少39.19万户、45.39万张；信用卡交易额2.21万亿元，与上年同期的2.37万亿相比，足足下滑1622.39亿元，缩水6.84%。
前者是“不爱办卡”的具象反映，后者是“办了不用”的外在呈现，两相叠加，让招商银行有些“吃劲”，也把本期来自信用卡的收入拉低到447.08亿元，上年同期则为452.35亿元。
“吃劲”的当然不止招商银行一家，其余大行的信用卡业务也都在“下坡路”上出溜，区别只是谁的摩擦力大，能滑得慢一点：
工商银行信用卡交易额1.06万亿，同比跌幅达2.75%；
建设银行信用卡交易额1.38万亿，同比跌幅达3.5%；
中国银行信用卡交易额0.65万亿，同比跌幅达6.03%；
邮储银行信用卡交易额5031.14亿，同比跌幅达11.26%；
交通银行信用卡交易额1.24万亿，同比跌幅达13.72%；
华夏信用卡交易额4286.45亿，同比跌幅达14.1%；
浦发信用卡交易额9674.93亿，同比跌幅达17.17%；
兴业信用卡交易额1.2万亿，同比跌幅达18.7%；
光大信用卡交易额1.24万亿，同比跌幅达28.04%；
……
与此同时，诸如交通银行、华夏银行、上海农商行、蒙商银行等，已有赛道成员陆续终止、裁撤个别信用卡分支机构，或者将其做降级处理，由原来的独立条线合并到其他部门。
今年4月，华夏银行一口气关闭了天津信用卡中心和广州信用卡中心，引发外界热议。毕竟，华夏银行身居12家股份行之列，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且天津、广州两地都是GDP排名靠前的一线城市。
此外，开年以来，农业银行、邮储银行、中信银行、招商银行等，纷纷对旗下联名信用卡和主题信用卡举起“大刀”。
农业银行就在近日发布公告称，自10月23日起，将停发27款信用卡产品，覆盖文旅、出行、音乐、视频等领域，其中不乏与途虎、广汽丰田、九牧、爱奇艺、网易云音乐等明星机构合作推出的卡片。
据悉，这已经是年内农业银行对信用卡实施的第三次“瘦身”。
种种迹象均表明，潮涨潮落，信用卡“吃香”的时代已渐行渐远。
02 不良率集体“大跃进”
接着看“用了不还”，即信用卡贷款不良率上升。
央行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一季度末，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环比增长11.76%，达到1096.76亿元，环比增长11.76%，占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的1.29%。
另据银登中心披露的数据测算，2024年上半年，我国批量个人业务不良贷款转让成交规模为321.5亿元，其中，信用卡透支类贷款约98.6亿元，占比约30.7%。
具体到各家银行，形势都不容乐观。
仍以招商银行为例。于2024年上半年末，该行信用卡不良贷款余额163.91亿元，不良率1.78%，较上年末增加0.03个百分点，较上年同期增加0.1个百分点。
而在其955.77亿元的逾期贷款中，抵质押贷款占比29.83%，保证贷款占比22.40%，信用贷款占比47.77%（主要为信用卡逾期贷款）。
拉长视线看，2018年至2023年，招商银行的信用卡贷款不良率从1.11%攀升到1.75%，并进一步拔高到2024年上半年的1.78%，可谓一路上扬。
数据来源：招商银行财报
同样姿态的还有兴业银行、民生银行、浦发银行、中信银行等诸多同业。
在上述时间段，兴业银行的信用卡贷款不良率从1.29%到3.93%%，再到3.88%；
民生银行的信用卡贷款不良率从2.15到2.98%，再到3.24%；
浦发银行的信用卡贷款不良率从1.81%到2.43%，再到2.56%；
中信银行的信用卡贷款不良率从1.85%到2.53%，再到2.57%。
柒财经统计，目前至少有7家上市银行的信用卡贷款不良率突破了2%的临界线。
数据来源：各银行财报
资深银行观察人士“价投谷子地”曾发文指出，一旦不良率进入2%的范围内，信用卡业务很可能变成一个鸡肋。因为，信用卡部的利息或分期收益率虽然高达15%-18%，但是由于信用卡存在最长45-50天的免息期，所以平摊后实际的收益率大概在7%左右，再刨除同业拆解利率，刺激客户刷卡的权益、积分计划等，系统运营和维护成本等开支，息差也就2.5%-3%。
银行信用卡贷款不良率的集体“狂飙”，一方面和近两年复杂多变的大环境有关，正所谓“大河水满小河溢，大河无水小河干”，那些时不时袭来的“黑天鹅”、“灰犀牛”，或多或少都会冲击个人才财富和信用。
另一方面，银行过往数年信用卡业务的快速壮大实际上稀释和掩盖了不良的真实情况。一旦信用卡的发卡数量和循环贷款余额停止增长，之前积累的风险、潜在的危机就会集中爆发。
03 拓客不能停、不敢停
尽管背负着重重挑战，但身处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持续下调，信贷需求不足、减费让利等不利因素交织的宏观背景下，银行的信用卡业务不能停，不敢停，拓客丝毫不敢松懈。
据柒财经观察，近期各大银行在信用卡业务上动作不断，以线下地推为主，瞄准商场、写字楼、小区，乃至菜市场等人流聚集的场所大力出击：
对于有卡的老用户，通过花样繁多的“送温暖”，包括贷款免息享优惠、购买特定商品分期免息并赠送积分、提高额度以及扩充会员权益等，鼓励其尽可能多刷信用卡，尽可能刷大笔消费；
对于没有卡的新用户，则大手笔发放各平台的减免券或以丰厚的礼品为“诱饵”，包括自行车、行李箱、厨具等，目的就是吸引人头办卡，竭尽全力挖掘存量市场还留有的一丝空白。
图：柒财经实拍
例如，招商银行信用卡携手一绪寿喜锅上新的活动，首先是新用户开卡领取5折券，再使用新用户还款金领取88元，各种“羊毛”薅下来仅需小两位数就能吃到平日人均300元左右的美食，这对“吃货”确实具有极大的诱惑。
另据媒体报道，于刚刚结束的服贸会金融服务专题展中，在展会现场不出百米的过道中，至少扎堆了5家银行的员工在推销信用卡。展区外，玩偶、露营车、空气炸锅等各类办卡就送的礼物堆积如山。
至于地推的效果究竟怎么样，某城商行工作人员告诉柒财经，“难度很大。现在符合开卡条件的客户大多已有信用卡，或者是曾经办理过信用卡随后又注销了。对这类客群来说，再多持有一张商业银行信用卡或重新开办信用卡的意愿不高，意义也不大。”
某股份行的工作人员向柒财经透露：“站一天下来，可能连10张卡都开不够，但银行规定的KPI是20张。”
行情无疑很难，但对当下的银行来说，大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信用卡业务虽小，可仍然算得上是一门细水长流、可长期赚“口粮”的生意。一次成功的拉新，往往意味着后续绵绵不绝的收益，而积沙成塔，集腋成裘，总会产生客观效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