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朝王爷在河里捡的傻女，对他一见倾心，奈何他已经有了个白月光，我只好拼命爱他。
我身中奇毒，毒发三次就会死。
他为我寻来解药，却不晓得，在他抢白月光大婚时，我进深山替他寻救命蛇胆，悄无人知地又毒发了一次。
后来，我死在了他最爱我的时候。
01
我是被盛长阳从河里捞起来的。
不记得姓名过往，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冰冷湍急的河水中，他的大手比火还暖，他的身体比大树还稳。
盛长阳救了我，我喜欢他。
他带着乌泱泱一大帮人，个个都拿着兵器骑着大马，威风得很，却都只听他的话。
这些人在讨论我的去处。
有个叫陈逸的俊朗公子掀起我的眼皮，又看了看我的神色，把了脉，叹息一声。
「可惜了，这么好看个姑娘，是个傻子。」
他们要赶路，不愿意带我，附近村民也没人认识我，盛长阳犯了难。
我生怕被丢下，急忙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吓得说话都哆嗦。
「你别丢下我，我喜欢你，我要跟着你！」
他愣住了。
人群里一片惊诧，好些人好奇地探头看我，陈逸还笑出了声。
唯有一个很好看的白衣女子，瞬间冷下脸，恨恨地瞪我，「北庭王果然风流倜傥，连个傻子都折服于你。」
盛长阳转头直视她，声音含笑，「你不高兴了？那好，那我便把她带着。」
他用外衣将我一裹，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到了他的马上。
我的后背贴着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心里暖融融的。
我们行至一处小镇，街边有人叫卖糖人。
「大圣，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嘞！」
我眼前一亮，回头拍盛长阳，「无所不能的大盛！说的是你！」
他本来没什么反应，可看见白衣姑娘冷然的面色后，忽然扬眉一笑，下马为我买来了糖人。
除了大圣，他还买了一只小兔子。
「好，我是大盛，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就叫你小兔吧。」
我开心坏了，大喊道：「我叫小兔，小兔喜欢大盛！」
他瞄一眼背后，放高声音，「我也喜欢小兔。」
白衣姑娘偏过头不看他，倒是陈逸皱起眉。
「哎，你别瞎给人家起名字，也别乱说，她会当真的。」
大盛笑着摆手，「操你的闲心，一个傻子懂什么？」
谁说我不懂？
我可懂了。
大盛说喜欢小兔，他说喜欢我呢！
我手握着两只糖人不舍得吃，心里头甜丝丝的。
马蹄踏过青石板，行过一棵桃花树，风起拂落一树桃花，淋了我俩一身。
花瓣雨中，我回头亲在他脸侧。
02
「一个低贱的傻子而已，你真以为我会在意吗？你没必要为了气我自降身份！」
入夜我去找大盛，却见他将白衣姑娘压在桌上，啃咬她纤白的脖颈。
他神情明明在生气，可嘴边却在笑。
「你说谎，你明明生气了。阮眠霜，你在意我。」
阮眠霜仰躺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过几日我就要嫁给太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北庭王，望你自重。」
大盛一僵，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明知道太子并非良人。」
我抱着糖人，好奇地进门，「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慌乱地分开，阮眠霜一把推开我，匆匆跑出门。
「小兔，我在和她玩呢。今夜的事别说出去，知道吗？」
我点头，然后一口啃在了大盛的脖子上，笑得很开心。
「她不爱跟你玩，她都生气了。以后我陪你玩。」
透过门缝，我忽然瞥见一道怨愤的目光。
原来是阮眠霜没走。
大盛好像也看见了。
他将我抱在怀里，「好，以后我不跟她玩了，只跟你玩。」
真奇怪，我明明没吃糖人，心里却比吃了还甜。
03
隔日赶路，趁众人休息时，阮眠霜将我叫到马车边。
她的目光上下扫我，半晌，忽然嗤笑。
「你以为长阳很喜欢你？」
我揣着糖人骄傲点头，「大盛是喜欢我呀！」
她蓦地就不笑了，眼神像要在我脸上剜个洞，「好，那你就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要的男人，你也休想得到。」
阮眠霜狠狠抽了马屁股一下，马受了惊，带着马车飞窜出去。
不远处就是悬崖。
她惊呼一声，「长阳救我！」
其实哪用她喊，大盛的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似的，早在马受惊的第一刻，他就冲过来了。
他飞身上车，大手一把就将她拉进怀里。
马车落下悬崖，而他们滚下了车。
阮眠霜伏在大盛身上，金钗掉了，发丝也散了，哭倒在他怀里，看着格外惹人怜。
大盛紧紧抱着她，仿佛护住了什么至宝，比我看糖人还要珍惜。
她突然哭着指我，「我是对长阳还有旧情没错，但你也不能害我啊！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听了这话，大盛的神情先是惊喜，后是愤怒。
「你竟然故意害眠霜？」
「是她自己……」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我的脸涨红，胸腔憋得快要爆炸了。
糖人掉在地上，被他的脚碾碎。
「你真是又傻又毒！我之前说喜欢你，都是骗你的，我爱的一直都是眠霜，你滚吧。」
钳子般的手掌终于松开，我跌落在地，大口喘着气。
但是身体的难过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过。
我不懂，他为什么一会儿喜欢我，一会儿又讨厌我？
大盛讨厌我了，把我的糖人踩碎了，还差点杀了我。
我哭着敛起碎落一地的糖人，心里越来越疼，好像有一把刀在绞。
我颤着手抓住他的衣角。
他不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别装了，我不会再对你心软了。你……」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
伴随着疼痛涌来的，是许许多多的过往记忆。
「救我，我中了青花散，这是第一次毒发。北庭王，我是谢问星。」
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我吐出一口血，昏死在他怀里。
04
「中青花散者，武功和心智尽失，与傻子无异。情绪激动时就会毒发，三次过后毙命当场。在毒发时，她会恢复一些神智，毒发过后，就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唉，我就说怎么联系不上药王谷了，原来是谢问星中毒了。她说这是第一次毒发，王爷，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赶紧找解药。军中的药草供给决不能断，她对我们有大用！」
说话声把我吵醒。
我脑子里昏蒙蒙一片，只记得大盛毁了我的糖人。
一睁眼，就见大盛和陈逸站在我的床头。
委屈慢慢涌上心头，我扁着嘴巴想哭。
大盛的神情很尴尬，「抱歉，我……」
「不好了！我家小姐自尽了！」尖叫声传进屋里。
大盛立刻变了脸色，夺门而出，连踢翻了凳子都顾不得扶。
05
「你为什么不肯赶那个傻子走？你为什么不肯争太子之位？你就眼看着我嫁作他人妇吗？盛长阳，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我到时，庭院里正传来阮眠霜的哭喊声。
一旁地上落着把刀。
大盛抱着柔弱无骨的她，满眼疼惜而坚定。
「眠霜，我们私奔吧！什么荣华富贵王爷之位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跟我走吧！」
阮眠霜却眼神闪躲。
她又落下两行泪，「我一直爱你，也知道太子并非良人，可我是丞相的嫡亲孙女，只有尊贵的皇后身份，才配得上我。」
她抓住大盛的衣襟。
「长阳，就当是为了我，你造反吧。」
大盛一震。
周围人也惊住半刻，赶紧低头退出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唯有我呆呆地站着。
阮眠霜含恨看向我，忽然拾起地上的刀塞进大盛手里，声音充满蛊惑。
「长阳，为了我，杀了她。」
大盛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一时间呆住了，眉头紧锁，眼神很乱。
他任由阮眠霜抓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我，将刀尖对准我的心窝。
「先杀她，再造反，你坐拥几十万大军一定能赢！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不是爱慕我很多年了吗？」
刀尖离我心口很近。
我眨眨眼。
伸手抚平了大盛的眉头，又捂住了他的耳朵。
「别皱眉了，不听不听，就不难受了。」
大盛愕然地看着我，愣了好半晌，手中刀仓皇落地，眼底的迷茫也散去。
我抱住他，手掌轻拍着他的脊背，悉心抚慰。
我想，他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我拼命爱他，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大盛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一直安抚阮眠霜到深夜。
我熬了热汤，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
一开门见到我，他意外地顿住脚步。
我冲他笑笑，小心翼翼递去汤碗。
今夜星月灿烂，庭院寂静，晃动的汤面上浮着一汪星河。
大盛仰头看看天，倏尔笑了。
我看见，他的耳根红了。
背后门板倏尔拉开，大盛的眼睛一亮，端着碗回头，像孩童在焦急地展示自己发现的宝藏。
「眠霜，你看，这碗里有星河！」
我默默低头，这才发现，地上月光映照。
他们两个的影子，可真近啊。
06
赶了几日路，我们停在一座寺庙。
阮眠霜进殿上香，大盛就远远地望着她，沉默得像一根柱子。
「他俩从小就认识，王爷喜欢她十几年了，不过她一直没拒绝也没回应过王爷。」陈逸突然开口。
他说，大盛只是皇上的第九子，而阮眠霜只想做太子妃，所以她不会接受大盛。
这次，阮眠霜作为准太子妃来敬香祈福，大盛是主动护送的。
「其实，她对王爷，一直挺不好的，」陈逸侧目冲我眨眼，「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
她对大盛不好，那我要对他加倍好才行。
我也去敬了一炷香，祈求大盛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我听见阮眠霜说，「求菩萨保佑信女凤袍加身，母仪天下，尊贵无双。」
侧殿突然传来喧闹声，侍女嘶哑的声音撞进耳中。
「小姐快走，有人要刺杀你！」
阮眠霜的脸色煞白——
这里只有女眷，男人被安排在殿外等待，大盛可能来不及赶到了！
我脑子转得飞快，难得聪明一回。
我抓住阮眠霜的手腕，异常坚定，「我们换衣服！」
他们要刺杀阮眠霜，那我扮成她不就行了？
只要她没事，大盛就不会伤心了。
当刺客冲进大殿时，女眷们尖叫着四散。
阮眠霜穿着我的衣服，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而我身着华服，连跑都跑不快，被刺客一脚踢翻在地。
长剑向我刺来。
剑锋即将落下的瞬间，大盛终于冲了进来，三两下解决掉刺客，转身将我紧紧裹在了怀里。
我从未感受过他这么紧张温暖的怀抱。
「眠霜，没事了，别怕……怎么是你？！」
在看清我的脸时，大盛瞪大了眼睛。
不等我解释，他就一把推开我，转身继续找人。
「要是眠霜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我连委屈都顾不上，提着裙摆跟在他身后。
他担心阮眠霜，而我担心他。
我们在后山发现了阮眠霜，刺客正缠着她不放，几把剑同时向她刺去。
她随手抓过身边的侍女，替自己挡了一剑。
可另一剑，已经近在眼前了！
长剑刺穿皮肉。
我失声尖叫。
「大盛——」
07
陈逸把完脉，神色很凝重。
「王爷替阮姑娘挡的那一剑没有伤到要害，但剑上有剧毒，若三日内不解毒，恐怕……」
他开了张药方，其他药都好找，唯独有一味赤练蛇胆难寻。
任务安排给侍卫了，我空等着，只觉得心慌。
大盛在病榻上，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处境。
他勉力抬手去拉阮眠霜，「此次刺杀，有消息说是太子侧妃所为，可是还找不到证据。」
「眠霜，你不能嫁给太子，他好女色又昏庸无度，现在又多了个狠毒的侧妃，你以后不会好过的！」
阮眠霜的神情冷冰冰的，她一挑眉，眼底都是讥诮。
「我后日就要大婚了。是你不满足我所愿，我才不得不嫁给太子的。」
屋外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小姐，新改的嫁衣已经送到府上，咱们该回去了。」
阮眠霜拂开大盛的手，施施然起身。
「盛长阳你记住，若我以后过得不好，都是你害的。」
这句话像刺在了大盛心上，他一口血呕出来，彻底昏死过去。
接下来的两日，大盛长睡不醒。
赤练蛇始终没找到。
我急得吃不下睡不着，闷在厨房又熬了一锅药，送进大盛房里，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仆从来报说，下午大盛醒来，硬是撑着爬起来，提剑策马不知道去哪了。
「大婚！今日是太子和阮眠霜大婚！」陈逸猛地一拍桌子。
大盛他，是不是抢婚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