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虹斌的2024年度书单

信息周末 2024-12-19 01:33:18

《新生育时代》,沈洋、蒋莱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4年10月

书的封面上印着上野千鹤子的一句话:“生育是地狱,不生育也是地狱。”

二孩三孩时代已经到来一段时间了,但是中国的生育率不升反降。当今的年轻妈妈们很多都是高学历的职业女性,她们怎么面对这些困境?面对生育与养育的艰难,这本《新生育时代》把这个课题摆在这里了。

本书作者陆续访谈了超过40位妈妈,其中以二孩妈妈为主。全球范围内,女性的终身无孩率约为20%,每5个女性有一个终身无孩,中国女性,终身无孩率为5.19%,每20个女性有一个终身无孩。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里面的一些故事,都非常典型。比如说上海姑娘嘉萱,她从小到大都是学霸,还发展了多个业余爱好。但她生了孩子之后,为了更好地照顾孩子,她辞去了工作。不工作这件事,母亲非常生气,说“死不瞑目”。周遭的亲戚也阴阳怪气。你自己读书这么好,现在还不是做家庭主妇。孩子读这么贵的国际学校,纯属烧钱浪费。

嘉萱可以不在乎亲戚的话,但自己内心能否面对自己的质疑呢?

《最后的远握》,玛丽娜·茨维塔耶娃、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著,刘文飞、阳知涵译,花城出版社2024年9月

茨维塔耶娃是我最爱的诗人,连同她的一切故事。或许是因为她的爱总是特别炽热,对每一个爱的人的爱都是最高级,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爱人。她的情感如此浓烈,就算她同时给几个男人写情诗,我也相信她绝望的真诚。我可以被她的爱情所感染、所熏陶,完全信任她的一切,不会有任何质疑。不像今天的绝大多数爱情小说或电视剧,我看的时候脑海里总是充满了讥讽的声音。

俄国白银时代文学中,帕斯捷尔纳克和茨维塔耶娃是两位最杰出的诗人,他们彼此也是柏拉图式的恋人、挚友。自1922开始,两人的通信持续14年之久。在各自历经人生的重大变故之时,他们拥有共同的信念和追求,在书信中相互慰藉,最后彼此分离,为世界文坛留下了一份珍贵记录。

中间,还曾加入过另一位伟大的诗人,里尔克。里尔克是帕斯捷尔纳克最好的朋友,但里尔克又与茨维塔耶娃有过另一段极为刻骨铭心的纸上恋爱,从未相见。但你会相信,现在的朝夕厮守,也未必有他们之间爱得那么纯粹。

“我把友情置于爱情之上:并非是我这样看待,只是友情站得更高:友情站立着,爱情平躺着。”“远距离的生活就是柏拉图主义。柏拉图主义就是哲学。这就是为什么每当我的心因你而跳动,我就思考哲学。”“我周围是巨大的爱情漩涡,您是我唯一的固定性。”……

叹息吧,我们曾经有幸见证过诗歌界三大巨擘的交汇,见证过最不可思议又最真实的爱与友情,而他们,都各自在自己厄运中,达到艺术的顶点。

《性别经济学》,刘倩,中信出版集团2024年7月

“性别经济学”这个领域,是近年来的热门。这些年来,关于性别的话题很热闹,但是,这一切的指向最终还是要落到经济上。也就是说,两性之间谁掌握了权力,谁有性别优势,不是看谁哄谁,说多少正确的话,而是,谁在经济上获益。

量化了,才能看出什么是性别歧视,也才能找准症结,解决歧视。

刘倩博士是经济学家,长期专注于劳动经济学、性别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研究,2019年获得世界经济论坛“全球青年领袖”称号。她多年来从事性别经济学研究,将性别视角融入经济学分析框架,本书梳理了性别差异在劳动力市场、收入分配、消费行为、家庭决策等方面的表现与成因。

性别平等,强调的是机会平等,而不是结果平等。

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其中一篇《性别的离婚经济学》,文中从分析西方政界和商界、大明星等名流的离婚案,得出一个结论:有一个“奥斯卡魔咒——女性在获得奥斯卡金像奖女主角后很快会被丈夫或男友‘绿’,或者提出离婚”,这个现象,在其他名流界同样会存在。但成功男性则完全不存在“被离婚”的现象。通过图表与分析,作者意识到:妻子的成功会让丈夫有挫折感,于是,很多女性会在潜意识里避免自己成功。

《语言恶女》,阿曼达·蒙特尔著,李辛译,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2024年6月

这本书的书名叫“word slut”,如果直译,就是《语言婊子》。

在英语中,一个完全中性甚至褒义的单词,都可以演变成对女性的侮辱,这个过程一直在进行着。我们所说的几乎每一个词的表层之下,都有一段丰富、迷人,有时甚至是暴力的历史。

同样的,这样的历程在中文世界也不鲜见。比如形容“不好”的词,总是会有“女”字边旁:奸、奴、妓、娼等等。但是,妓,原本是“伎”;娼,原本是“倡”;奸、奴,实际上男性的数量更多。还有,嫖,原是轻捷、美好之意,武帝的姑姑馆陶长公主名字就叫做刘嫖,但今天已变成了一个多么糟糕的词!

语言和文化之间的联系是不可分割的,语言一直并将继续被用来反映和强化权力结构和社会规范,而语言又是创造文化和进行交流的媒介,所以是时候反思了:我们如何与为何以现有的方式使用语言?以及我们使用这些语言的本意是什么?因为我们如果不假思索、下意识地使用一些简单的词,比如称呼语或脏话,很可能就是在强化一个我们本身并不认同的权力结构。

侯虹斌

责编 刘小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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