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妖,某天夜里被一个道士打伤现了原形,逃进了皇宫。正当我奄奄一息时,一个宫女救了我。
宫女侍奉在宠妃身边,一日,皇帝赞了她一句衣服很衬容貌,善妒的宠妃竟将宫女衣服剥光,冰雪天扔在外面活活冻死。
一年后,我成了宫里最得宠的妃子,而那旧时的宠妃跪在我的脚下,苦苦祈求我放她一马。
1
哗啦。
刚打开门,一盆冷水兜头倒在了我脸上,饶是初春也十分寒凉。
“哈哈哈哈,你看她那狼狈样儿,”说话的是太常寺少卿的女儿燕亭春,“区区一个九品官之女,也敢上京来参加选秀?”
她身后还跟了几个秀女,此刻捻了帕子幸灾乐祸地看我。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冷眼看过去,燕亭春见状更加挑衅,上前扯了扯我的衣袖,好似嫌弃地松开手。
“就算出身低微,好歹也是要面见皇上,你穿的这身,本小姐家中的低等丫鬟都不屑于穿,真真儿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一个秀女讥讽道:“亭春姐姐,咱们走吧,可别站她这屋子里,染了穷酸气。”
我什么话也没说,目送她们离去。
当天夜里,一阵惊叫声响起,燕亭春和那几个早晨一起捉弄过我的秀女慌慌张张捂着脸从房间里跑出来,这声音惊动了掌事姑姑和太监,姑姑知道她们几个都是重臣的女儿,犹为关心:“姑娘们怎么了?”
燕亭春捂着脸,颤抖不已,然后缓缓将手拿开。
“好多野猫……啊啊啊。”
众人看清后都是一惊,她们几个脸上布满了抓痕,一道一道狰狞可怖。
这脸……怎么可能还参加得了接下来的选秀。
燕亭春崩溃地坐在地上,形若疯癫:“杀掉那些野猫,都杀掉!!”
掌事姑姑叹了口气:“姐儿约莫是受了刺激,这事要禀报上去,几个姑娘的选秀是不能去了,以免这脸惊扰了陛下和太后。”
事后他们到处都在抓捕宫里的野猫,但寻了好多日也不见野猫的踪影。
我回房后化形,舔了舔自己的毛发和爪子。几个碍事的走后,我这日子清静了不少。
“哪儿有野猫,我看啊,是那几个秀女太嚣张,连老天也看不下去。”有宫女在外边剪花枝时悄声说话。
“宫里哪儿敢养猫,你忘了,贵妃娘娘最讨厌猫了,偏生那谁还捡了只狸花养在房里,这不被……”
“小声点,你不要命啦?”另一个宫女四处望了望,叹了口气“哎,那哪儿是因为猫啊……谁让咱们命不好,没人家会投好胎。”
“只是可惜了盈儿……”
2
我听到这个名字,闭上了眼睛。
真好,还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那是极冷的风雪夜,我蜷在娘亲的身边,试图用身体的热度温暖她的心窝,可那里不再跳动了,临死前她将我推开:“跑,快跑……”
道士甩了甩拂尘,如看尘泥一般讥讽:“区区妖孽,凶煞至极,留你在这世上也无用。”
我被他打伤,拼了命地跑,化成原形跑进一处高门大院,身上的血不住地流,温暖渐渐失去,我只觉得雪飘下来时盖住伤口,疼痛减少了一分。
我静静地在角落等死,意识逐渐散去,有一个声音模糊传了过来:“哎呀,这里有只小猫……”
醒来时,我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盈儿将我抱在怀里,抚摸我的头:“好可爱啊,不怕啊不怕,以后你就叫汤圆了。”
她的眼睛圆圆的,看向我时总是温柔又宠爱。
那些寒冷的夜晚,我总是让自己蜷缩进她的怀里取暖,她会温柔地给我顺毛,揉我软软的肚子,然后省下吃的回来喂我。
“汤圆,你要乖,娘娘不喜欢猫,你不能大声叫哦,”她将我抱起来,亲亲我的额头,“等挨过今年,到出宫的年龄,我就能带你回家了,再委屈一下,乖啊。”
可惜她死在了那个即将出宫的冬天。
颜贵妃居高临下地坐着,看着她在冰天雪地里赤身冻到晕厥,如同折磨一只蝼蚁。
“穿得妖艳,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么?”她冷笑,“连养的玩意儿也是不祥之物,一并杀了。”
我等那些人走后,将衣服叼过去盖住她的身体,嗅她的气息。
可没有用,我用自己的皮毛暖在她的心窝上,像往常一样蹭她的脸,可她再也没有醒来。
雪盖住了她的身体,直到完全淹没不见。
那只狸花消失了,在颜贵妃差人来捕杀它之前。
3
选秀之日很快到来,我随着一众秀女进了后花园,皇帝和太后坐在那里。
“汴州同知知事之女沈十卿,年十七~”太监高喊。
“抬起头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我缓缓抬头,等看清我的面容时,皇帝一愣。
“留牌,赐美人位。”他道。
我心中毫无波澜,被皇帝留牌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沈十卿其实并不长我如今的模样,不久前,她家中收到了选秀的旨意,勒令进宫,可沈十卿已有意中人,死活不肯。碰巧被我遇上,我答应替她来京城参加选秀,她自己放心和心上人私奔去了。
我将自己的容貌变化得像极了皇帝曾经的白月光,他年轻时对这女子爱而不得,经过这些年,这女子的形象已在他的心中翻来覆去,回忆镀了一层又一层,将近完美。如今陡然出现一个相像的人,我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天高皇帝远,京城谁又知道汴州小小一个九品官的女儿长什么样呢?
出来时,正巧碰到颜贵妃乘着轿撵路过,她如今又升一级,已是皇贵妃,看了我们一眼,眼中露出了不屑和轻微的嫉妒。
旁边她的侍女故意殷勤道:“庸脂俗粉莺莺燕燕,怎敌得上皇贵妃娘娘倾国倾城天香国色?”
她这才稍微露出点笑意,满意地离去。
4
当天晚上,皇帝果然翻了我的牌子。我为此可是做足了功课,穿上一袭白衣,额间点了朱砂,手拿一支冬梅,跳了段拓枝舞。
皇帝看得有些入神,我舞到他身边时为他递了杯酒,在这微醺的醉意下,他更迷糊了,出神地喊我“阿玉”。
皇帝那白月光就叫阿玉,我这模样像极了她,时机到了,便趁机入他怀中,娇媚万分:“陛下,臣妾是沈十卿。”
温香暖玉在怀,他才好像回过神来,仔细看我,笑了笑:“沈美人。”
一把将我抱起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