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岁,一场前所未有的“人生海啸”袭来。
一切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暗流涌动:脑海里的思考像蓄了太久的洪水,忽然决堤,我被卷到一个关于自己的根本问题上——“我是谁,我要什么,我有什么可失,又拿什么去争?”
曾经以为,个体与世界的关系可以靠巧思、努力或者执念来解决。然而就在那一年,我突然意识到,最难的,往往不是选不选、做不做,而是你忽然清醒,却发现局限环绕四周,无处可去,力不从心。
你像被困在一个防水壳里,明明烧得滚烫,却哪儿也不能冒出蒸汽。
你看清了自己,却也生出疲惫感:可怜,又可憎。
觉醒的痛苦与代价20多岁的时候,眼前的目标像恋爱中的滤镜,模糊却浪漫。总觉得,还有时间去试错、去迷茫、去“没关系”,以为生活是一场兜兜转转、终会归位的旅程。
但逼近30的窗口期,骨子里竟生出了一种“必须现在就搞清楚所有事情”的荒谬感: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社会允许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敢不敢按照自己的图纸造房子,或者你又害怕自己的房子塌到一地鸡毛?
于是开始了拉扯:父母要一个稳定的“你”;你想成为一个自由的“你”;外人手里的日历逼着你成为一个“在30岁到期前有所收获”的人。
你清楚地看见了多年来的人生清单,但开始害怕去检查:那个“我要读完100本书”
“三年找到热爱的事业”
“学会驾车走遍山河”的自我承诺,你完成了多少,还能完成多少?
从不确定到硬着头皮前行然后,到了30岁。那一刻我的感受不是所谓的破茧,而更像暴风雨后的寂静:所有没完成的事情、所有失败、所有自我怀疑好像一夜之间来到了台面上,但它们没有咆哮,而更像是摆满餐桌的冷菜——显而易见,食之无味。
我数了数,原来这些亏欠并没有让我崩溃。相反的是,随着指针滑过30岁,我平静地接受了一个事实——我来不及成为父母期待中的满分答卷,也不指望成为外人眼中“才华横溢令人称羡”的精彩版本。
我当下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唯一结果”,包括他们认同或不认同的所有部分。
正是这种“心死”的坦然,让我真正多了一次重新行动的勇气和底气。
独自生活,一切从零开始30岁的我,收拾好行李,搬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工作、学习、生活,几乎在一夜之间切断了曾经那些将我引导走向“别人期待”的所有参考线。
老实说,这过程很痛苦——刚开始那些安慰自己的话对现实的消磨根本没有效果,你依然得在讨厌的办公室忍受无聊的琐事,在小餐馆一个人吃得没滋没味,靠被书包围来填补空得像洞的夜晚,甚至要学会对抗来自周围的冷漠脸色。
而最要命的是,你还得想办法承认:你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而选择从零开始,是因为自己一度被困在原地,才逼出来的改变。
这一年,我没什么“破旧立新”的能力,却多了格外重要的两样东西:
第一,是在“讨厌却坚持”的日子里,发现真正的耐力从来是自己一个人练习来的;
第二,是开始能对身边的闲言碎语免疫,比如同事的比较、家人的评价、甚至路人的好奇目光;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意识到:原来我走的路并不好看,但却日渐稳固了起来。
从心死到从容有趣的是,当你不再强迫自己做“外表完美”的人,也不再为自己“想的少干的少”感到愧疚时,生活竟然第一次显示出了它的松弛与流动。
曾经的我,不愿意浪费时间睡懒觉,现在敢光明正大地给自己放假;曾经的我,在选择上绕弯子兜圈子,如今学会迅速判断“我不要什么”。
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疲惫得胡子拉碴或者头发乱糟,也不觉得失落,而是大大地笑一场,感叹一句:人呐,真是奇妙,又好玩。
你一定知道《月亮与六便士》里的那个命题——你要抬头追月亮,还是低头捡六便士?年少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可现在我觉得,其实两者不能割裂。
当你承认了“六便士”的现实,反而能心无旁骛地腾出手,抬头看见月亮。心死之后的从容,不是放弃,而是开始接受自己可以“脚踩地面,手触天空”,并且允许那天空偶尔多云。
写给自己,也写给你30岁之后的你我,会是什么模样呢?这一点可能谁也说不准。
但我至少知道,感谢27.8岁的那个痛苦时刻,让我在最狼狈的时候决定狠狠地“扇醒”了自己,让我不把青年最大的可能让步成一种“泛泛的将就”,也让我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
人生的路还长,希望几十岁的我们,都能在现实的轨道上保有18岁的勇气,“敢狠劲儿撞一撞”,而不是成了岁月里的稀释品。为自己养一份“挣扎后的心满意足”,这比别人的掌声要更值得纪念。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