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忠实的佛教徒,为了他所谓的教义,强逼着我们一家子人吃斋念佛。
为此还搞砸了我的保研和考公。
他哪怕是卖掉了家里房子也要捐上香火钱。
我决意跟他断绝关系。
最后他得了癌症,没钱看病的时候,却把我喊到病床前。
他狐狸尾巴露的明显。
八万的手术费,跟我要二十万。
你毁了我的人生,你猜我会不会继续纵容你拿这笔钱追捧你所谓的信仰?
1、
我爸是远近闻名的佛教徒,为了他所谓的教义,甚至不允许家里出现一点荤腥。
我跟我妈经常被他饿到发昏。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整日不上班,穿着洗到发白的僧衣,四处宣扬他的教义。
毕业那年,由于我的各科成绩常年霸榜,又有丰富的实习经历。
理所应当成为了优秀学生代表。
几次开会下来,我保研的事情算得上板上钉钉。
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的父母上台发言。
别的父母都穿着西装旗袍,光鲜亮丽,认真念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发言稿。
可他,却并顶着个扎满了戒疤的锃亮光头感恩我佛慈悲。
事先,他吵吵嚷嚷着要上台讲话。
我担心出错,熬夜给他准备了发言稿。
可他却丝毫没照我预料的来,而是絮絮叨叨开口说道:
“感谢佛祖保佑,才让我家暖暖有了这么一个保研的机会,作为一个父亲,我真是觉得这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报...”
就这样他嘀嘀咕咕讲了一个小时,把其他学生的时间都给挤占了过去,耽误了流程。
主持人实在忍受不住,咳嗽提醒,可他还是满口赞颂着佛祖的功绩。
终于,为了控制场面,主持人开口道:
“当然,除了家庭培养的优良品德以外,学校里的老师也...”
“吃斋念佛是最好的德行,释迦牟尼是最好的老师。我认为我家冯暖能走到今天,全靠佛祖指引。”
主持人话没讲完,我爸就一把夺过话筒打断。
此话一出,台下议论纷纷,主持人脸色尴尬,校领导也黑了脸。
我站在一旁,急红了脸。
赶忙小声催促道:“差不多得了,别讲了。”
台下上了四名保安,想拖走我爸,他还不依不饶留在原地,甚至打起了坐,念上了经。
这件事顿时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天,保研名单出来,我的名字被剔除在外。
我拿着单子找到院里领导,怀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可他给我的答复让我卡在喉咙的怒火重新咽了回去,再撒不出来半点。
“冯暖同学,你的各项条件都很优秀,不管放哪里都算得上是翘楚。”
“但你父亲上次的行为,让我们担心是否会对你日后的科研工作产生影响。”
我心碎了。
我实在渴望这次保研机会。
我大学努力奋斗四年,起早摸黑,放弃社交,不就是为了能有这一刻吗?
我此时脑袋嗡嗡作响,可还是尽量保持一个平和的语气问道:
“我爸跟我保研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
院领导叹了口气:
“他的迷信已经对我们学校产生了很大影响,社会上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的毕业典礼,你不是不知道。”
说着,又将他的手机朝我身前推了推:
“你看看,现在网上对咱们都是怎么评价的?”
“一个迷信的家庭培养出的孩子,居然能成为科大的优秀毕业生?黑幕,纯纯的黑幕!”
“这哪里是佛教徒,这分明是邪教!祖国未来的科研居然要交到一个邪教徒的女儿手里,谁放心的下?”
“大家也别攻击这个女生了,她也很无奈。”
“我们不攻击她?难道攻击其他被挤占了时间的学生吗?他们一样都很优秀!多少家长都盯着这一幕,想学习教育经验的?全都被她毁了!”
这一条条带红的爆火词条在我眼前闪过,偶尔有几句为我站台的发言也被迅速刷下。
我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在我肚子里打转,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分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忍受这种无端谩骂?
想到这,就默默攥紧两旁裤缝。
院领导看出了我的愤怒,轻声安慰道:
“冯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意外。我们院里也为你争取过了,可影响实在过于恶劣,实在没有办法。”
“我这里还认识所双非一本的院长,他手下正缺学生,要不老师给你写个推荐信?”
“他手底下的科研资源也不少。”
呵呵,我一个985的本科生,保研去双非?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我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回道:
“谢谢老师,不用了,我想我并不适合科研这条道路,还是先找工作吧。”
说完,我微微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2、
我带着沮丧回到家中,不断安慰自己。
保研失败了没关系,以我的学历和个人能力,什么单位去不了?
考公考编国企,还有各种大厂,那些待遇都很不错。
可我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科研人才,难道我就真这样结束了吗?
刚到家门口,我的手刚摸上把手,就听到屋内传来我妈的怒骂:
“冯水生,你不是东西!难道非要把这个家弄散了你才满意吗?”
“哐当”一声,我妈掀了桌子。
我推门而入,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一不留神,脚下还踩到了团黏糊糊的饭。
我沮丧着脸,问道:
“发生了什么?”
我妈围裙还没顾得上解开,手里就插着腰,气鼓鼓道:
“暖暖,你看看你这不争气的爸!我看你好不容易熬到了研究生,想着做一桌好的犒劳犒劳你,他倒好,回到家里,看到我做了桌肉菜,就全给倒了!”
我爸瞪起他突出的大眼,极力反驳:
“暖暖能保上研,全靠我佛保佑!你倒好,不懂感恩,造孽杀生!就你这种人,死了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阿弥陀佛,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我什么时候才能攒满功德啊?”
说完,他拉上我的手:
“暖暖,听爸爸的话,明天就跟我去普度山修行两个月,好好谢谢我佛。”
我妈被这么诅咒,又被这么直接无视,差点气的没背过去。
此时此刻,我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不去!你拜的什么佛祖就是假的!是假的!”
我爸皱眉道:
“暖暖,你怎么能这么说?哦呦,真是作孽啊~佛祖莫怪莫怪,孩子还小。”
我哭着,一把将他推开:
“我为什么不能说?就因为你,因为你信的什么教!我没保上研!
就因为你的迷信,他们都说我是邪教徒的女儿!你知不知道我被骂的多惨?”
“没了,我保研资格没了!”
“你害自己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我一抽一抽哭着,心里不忿,一脚踢开那些碎掉的碗筷。
我爸愣了一下, 赶忙来安慰我:
“暖暖,不要生气,平日里多多积德行善,吃斋念佛,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妈听到我的哭诉,身子一震,原本紧锁的眉头拧的更拢,语气关切:
“暖暖,怎么了?”
“都是我爸害的!他永远也不知道错!他为什么总是用自己这套标准强逼着别人跟他一起吃斋念佛信教啊?”
我抱着妈妈,眼泪决堤而出,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爸怒了努嘴:
“信佛有什么不好的?积德行善,轮回的时候可以少受很多苦。是你的同学和那些老师不懂。要是他们听我的话...”
“是,他们不懂,全世界都不懂,就你是最清醒最聪明的!现在开始你离暖暖远点!”
“滚啊!你还嫌害她不够吗?”
我妈暴怒,拿着锅铲,朝我爸身上打去,又指了指门口:
“你现在给我滚出这个家!你不是要吃斋念佛吗?你去啊!你去看普度山要不要你!”
我爸龇牙咧嘴捂着被打的地方:
“我吃斋念佛也是为了你们好。”
我妈情绪激动:
“嗯,是,你对我们好。对我们可太好了!
这么些年,你允许家里出现过一点荤腥吗?你自己不活,我们母女俩还要活啊!
你这不是对我们好,你这是杀人!”
“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提前绝经,暖暖也不会没保上研!再不滚,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我爸缩着脑袋,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此时此刻,我心中满是可悲。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小时候我就算想吃口肉,都是我妈带着我偷偷去外面尝的。
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怎么可能在现在改变?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了,只是迫于我们现在的压力不敢继续和我们犟嘴罢了。
我也不止一次听到他被普度山拒绝。
他始终以为,自己是因为修行不够。
3、
我爸被我跟我妈赶出了家门,接连半年没有回家。
我想他一定在外面“积德行善”,派发教义传单。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也确实没有听到他继续作妖的消息。
甚至打他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这种情况先前也有,一般他跑到普度山花钱清修的时候就是这样,谁都不理。
说是清修,其实就是花钱去听人家念经的。
甚至还不如义工呢。
我跟我妈也懒得管,只是觉得现在的清闲日子相当难得。
这一回,我们可以在家光明正大吃肉了。
以往要是被他发现,肯定少不了一番精神折磨。
在他的观念里,我们吃下去的肉,都有可能是上辈子的亲生父母。
所以每吃一块,都是天大的罪过。
我丢了保研资格,临近毕业,应届生倾巢出动,找工作的压力像山一样倒了下来。
我在家不断投递简历,也收到了不少面试通知。
期间我也通过了不少大厂的面试,年薪最高的一家我成功谈到了二十八万。
可就当我通过层层面试,来到背景调查这一环的时候,被筛了下来。
这一回,我没有再问为什么。
我心里知道原委。
因为我爸先前引起的热度还在发酵,我作为风暴中心的主角,哪里能逃得掉这股窒息呢?
甚至还有几家规模小一点的企业,直接将我的简历在初筛阶段就毙掉了。
我不甘心,既然你们私企不要我,那我考公,我考公总行了吧?
学习的时间有限,什么A类岗,B类岗我一概不看,我到时候就盯着乡镇C类岗去报考。
趁着我爸不在,再试上一试。
至少政审阶段,不会因为我爸的事情被毙掉。
4、
大概是老天看我可怜的原因,我选报的岗位只有二十来人跟我竞争。
从笔试到面试,我一路绿灯,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坎坷。
笔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我苦苦熬了六个月,终于在一众竞争者中厮杀而出,拔得头筹。
笔试成绩拉了第二名整整二十分,只要我面试的时候不出差错,这个岗位就是我的了!
正当我和我妈欢天喜地准备庆祝的时候,我爸回来了。
这个消失了近乎半年的男人,带着满脸疲惫搅碎了我的公考梦。
“慧芳,暖暖,你们有钱吗?”
回到家第一句话,就是管我跟我妈要钱。
我妈看着我爸,神情有些错愕,几乎没认出来。
直到他再次开口要钱的时候,才果断开口:
“没有!”
随后就转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嘴里嘀嘀咕咕着:
“半年不回家,张口就是要钱,这哪里像个男人样子?”
见求助无果,他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暖暖,你帮帮爸爸好不好?”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仿佛苍老了好几岁,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
但我心里却提不起一点同情。
“暖暖,先前是爸爸错了,你帮帮我吧,我只要三万。”
听到他这话,心中更是一阵恼怒。
我大学四年,学费是靠的助学贷款,生活费是靠的奖学金,妈妈生病的时候的医药费还是我跟同学借的钱。
他这个当父亲的,当丈夫的,有掏出过一分钱吗?
家里只要一有钱,他就拿去塞进普度山的功德箱里。
到后来,我们甚至不敢在家里放一点现金。
现在开口就是三万,我们怎么可能给他?
我冷笑笑,:
“三万?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们还哪里掏的出三万?不早被你拿去当香火钱了吗?”
“没有!”
我甩开他的手,径直坐到饭桌上,跟我妈继续说说笑笑,就没当他存在。
他就在一边砸吧砸吧干裂的嘴唇,喝了碗水,一直沉默着。
他的出现并没有掩盖我心中的喜悦。
吃过晚饭,我洗漱完就早早睡去,直到半夜,我被我妈的一阵尖叫声吵醒:
“冯水生!这是什么?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暖暖这么好的孩子,你是不是要彻底毁了她的前途才甘心啊?”
“你知不知道她刚进公务员的面试?就闹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