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母不同命,剖析极端父母对同为亲生的两个孩子为何区别对待?

阅读有作为 2023-07-04 10:55:48

1

我叫南星,中药里,它含毒。

可我以前是叫南霁的,那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妹妹摔断了腿,父母一怒之下改了这个名字,他们说,我这个人有毒,就跟南星一样。

小时候,南月就是体弱多病那一个,为此妈妈总是严厉叮嘱我,“你是姐姐,不管做什么事都得第一个想到妹妹,要是她磕破点皮,也是你的错。”

我妈从小就对我这样洗脑。

我习以为常地点头,带着南月在老旧的工坊街玩耍。

“姐姐,你信不信,我要是真出事了,妈妈一定饶不了你。”

我信,我当然信,于是我拉住她,“别去……”

结果她还是去了。

她是一个喜欢用生命来博得父母疼爱的孩子,于是她在布娃娃制造工厂,弄断了一条腿。

2

医院里。

医生意味深长地说:“被机器绞断了小腿骨,以后要坐轮椅了,你们家长怎么回事?才8岁大的一个孩子怎么也不看着点?你们知道这样会毁了她一辈子的吗?”

“断了……”

“真断了?……”

当时只有11岁的我,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颤颤巍巍的手心上,全都是鲜血……

我甚至记不清我是怎么把南月从机器里拖出来的,也记不清脸上热乎乎地混杂着什么,谁的哭喊声更加撕心裂肺,我只知道,我也是个孩子,这也将是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妈妈,我害怕。”

孩子本能地抱住妈妈的大腿寻求安慰。

可是我妈却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巴掌。

医生虽然愣住,但也是推了下眼镜就离开了。

整个走廊的目光里,妈妈对我怒气冲冲地说:“害怕的应该是你妹妹!她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姐姐?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她?还带着她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凭什么出事的人是她不是你!”

原来。

妈妈是这样想的啊。

小的永远没有错,大的永远在认错,对不对?

我不敢质问妈妈,多年来的打压让我小小年纪就变得敏感而怯懦,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不断的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

我甚至盼望,我那妻管严的爸爸能够替我说上几句好话,哪怕一个字。

爸爸却点燃了一根烟,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遇到一个来复检的老同学,还死要面子地解释,“孩子不懂事,老婆打两下出出气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的爱,也是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3

“我真的没有。”

病床上的南月刚刚能睁开眼,听我解释。

她还很虚弱,一看见我,恨意的泪水淌了几道,拼尽全力用手指头勾住我。

怨毒的声音,从她脸上冰冷的医械面罩渗透出来:

“姐姐,我的腿没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腿了。”

“从此以后,没我的命令,你都跑不了了。”

我恍恍惚惚地。

妈妈端着好消化的肉糜粥走进来,一看到南月的眼泪,问也不问就扯着我的耳朵,将我带出去。

热粥撒了。

泼在我被机器割掉脚拇指的伤口上。

很疼,很疼,疼得我眼泪都快糊掉了眼睛。

我想告诉妈妈,我也受伤了,你别只心疼南月一个人好不好?

“你还要火上浇油是不是?”

“南霁,妈妈告诉你一个道理,一个人犯了天大的错误,就算是用一辈子时间也无法弥补的,刚才我没工夫教训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罚站!”

在家,我是被关在不见光的杂物间,饿上三天。

在医院,我是被挂着一块认错的牌子,在人最多的地方示众。

而她啊,正在用尽全力给南月唱家乡童谣,“三月春呀,柳发芽呀,懂事的娃儿会长大……”

妈妈说,这么做的用意,就是让我明白,只有丢过脸了,才会知道保留尊严有多重要,下一次才不会犯。

可我领悟了另一个道理。

家很大,却容不下我。

医院人很多,同样都是受伤的人,但做不到互相怜悯。

所以苦难都是我自己的。

4

自从摔断了腿,南月彻底的性情大变。

她开始喜欢疯狂地摧毁一些东西:掰断洋娃娃的手脚、剪掉宠物仓鼠的鼻子、画出我的画像把腿撕下来……仿佛在找一种心理平衡。

尤其,她还爱上了可爱的碎花裙。

为了弥补她,我拿着我所有积蓄买来各式各样的。

她一脚踩在地上,用剪刀剌开,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空洞而毫无感情地看着我。

“姐姐知道我为什么爱上碎花裙吗?因为这样看起来像一个无辜的小孩子,所以就算我躲在人群里推了某人一把,别人也不会怀疑我。”

“姐姐,你想试试被推感觉吗?会不会像我当年一样呢?”

我很害怕,害怕这个变得像病娇一样的妹妹,想说的劝慰,止于苍白的唇齿。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踏入她的房间。

准确来说,是爸妈都不希望我留在这个家,生怕我碍了南月的眼,会让她再度发疯。

出发邻县的前一晚。

我在起夜间,偷听到了爸妈的对话。

妈妈皱着眉头,道:“老南,你记住,等咱们老了,这一笔存款只能是给月月的,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被她姐害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咱们给她改名叫南星真是改对了,就是不知道月月以后还怎么成家啊?”

我这个一向袖手旁观的爸爸,对南月是独一份的疼爱,“行,加上我爸妈那点遗产,足够月月活到老了吧?只要我没死,我的女儿绝不能受这份委屈。”

“要是当初只生了月月,没生南星……”

“说什么呢?生都生了,还能塞回去吗?”

我啊!

我究竟算什么?

爸妈,我是亲生的啊,为何待我却如此陌生?

我好几次压制不住体内沸腾的燥血,以及那份钻心剜骨般的疼痛,想要冲过去质问他们。

可妈妈贴着后背的膏药,爸爸鬓角微白的头发,都在催促我的心,不得不柔软下来。

算了吧。

这个声音,永远横亘在我和家庭之间。

5

我16岁就辍学打工了,不为别的,就为我准备高考那两年学习任务繁重,从一周回来一次变成一个月有一个下午能休息。

南月又发疯了。

她趁着爸妈不在家,杀了鱼缸里的鱼,捅伤了午睡的蝴蝶狗,撕碎了我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摆设,这样还不够她发泄。

“南星!你怎么敢躲着我?”

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顶着烈日,只身骑着轮椅来找我。

过道里,她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腕,眼睛怒红一片。

“不是说好了每个星期都要在房间陪我的吗?你撒谎!撒谎精,撒谎精,撒谎精!”

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只会咆哮的野兽。

声音很大,不少学生,老师,甚至领导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我觉得很生气,很丢人。

小孩子时期都知道要颜面,更何况我快成人了。

我解释:“我还要学习,南月,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吗?我也是单独的个体,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你也要有你自己的人生。”

“我的人生?”她阴沉沉地笑了,“不是被姐姐毁了吗?”

我愕然。

真的是我亲手毁了她吗?

可是我当年阻拦过她,也拯救过她啊,难道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吗?

南月发愤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轮椅,将动静闹得更大,看着渐渐有人围观过来,而我也在不断的留意他们的视线,她笑了。

她搂住我的胳膊,那种亲切的感觉从未有过,第一次,让我觉得有条滑腻腻的毒蛇爬上臂膀,甩也甩不掉。

“姐姐,我保证我以后都会乖乖听你的。”

“要是我下一次再犯,你还让我罚站,跪着,关小黑屋,不许吃饭,行吗?”

撒谎。

这些惩罚,不属于她,从来只属于我。

6

我一下子浮现那些不好的回忆画面,下意识地打冷颤。

“别说了,别说了!”

“姐姐,你又生我气了吗?”南月以完美的演技,潸然泪下。

周围的人听着她诚心诚意的语气,尤其是坐着轮椅的破碎感,仅仅穿了一条碎花裙,伪装出来那股人畜无害的气质,开始有人发出偏向弱者的声音。

“这个姐姐也太不像话了吧?居然对一个残疾人这么冷漠,而且还是她的妹妹。”

“我记得她是3班的南星吧?听说她一直成绩好,就是性格古怪又内向,老是被班级那些有爸妈疼的同学排挤,没想到,是个窝里横啊。”

“看她妹妹求情求得这么娴熟,恐怕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她未免也太坏了。”

终于,年级主任看不过眼了,班主任也气呼呼地走过来。

“南星,你这样有作风道德有问题的学生,是会影响学校形象的。”

“南星,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乖孩子,但你怎么能够欺负自己的家人呢?老师对你太失望了。”

我……

我真是百口莫辩。

“我没有,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家里是什么情况,凭什么指手画脚?我不是坏孩子,不是!”

年级主任开始斥责,“小唐啊,这学生喜欢撒谎的毛病,你身为教师也该多注意注意,别让不良之风扩散校园。”

班主任附和:“是是是,我明天就去做一个家访。”

“老师好。”

南月摆出阳光璀璨的笑容。

对于这个遭遇可怜,装得开朗的孩子,班主任莫名同情起来,“你好,南星的妹妹。”

南月艰难地推了两下轮椅,一边喊加油,一边抹着汗,她说:“老师,你不要去家访好不好?”

对方愣住:“为什么呀?”

她忽然恐惧地摇摇头:“你千万不能去,不然姐姐就会生气,她一生气就会打骂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受伤了,你一去,姐姐的秘密就会被发现的。”说着,她还露出了胳膊上的伤口。

新的,旧的,都有。

一条,是我多夹了一块她最爱的红烧排骨,用叉子划的。

一条,是我忘了给她晾衣服,用指甲刮的。

一条,是她掐住我脖子的时候,我不小心抓的。

还有几条交错在一起。

是为了在爸妈面前冤枉我伤害她,不惜一切代价加上去的。

……

还有很多。

7

老师看着那惊心动魄的伤痕,凌厉皱眉。

“家访,必须家访!”

她对我一笑,“姐姐,抱歉,我拦不住啊,就像当年你没有拦住我一样。”

我震惊了。

嘴角痛苦的扯了扯,笑不是,哭不是,“你们谁也不懂我,谁都不懂!”

我不顾一切扭头就冲出校园。

晚上我淋了一身雨回到家里,迎面而来的是一根擀面杖。

血。

是热乎乎的血融进了冰冷的头发丝里。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一幕,也是这样的血,也是这样冷脸冷心的家人。

“你还记得回来?”

“也就是只有你才干得出来把妹妹一个人扔下这种事情,你还是人嘛?当年已经造成了一次悲剧,你还想来第二次吗?幸亏你妹妹不计较。”

“你啊,亏得有这么个妹妹这么黏你,爱你,还给你求情,要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

我没说话,看着沙发上跷二腿的班主任,角落里得了新玩具的南月,还有说了一句“我去煎药”为借口就是开始拿烟盒遁逃的爸爸。

这个家,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不单单是家,学校我也去不了了。

就因为南月闹了1次,2次,3次……

学校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顶着头上发黄发臭的纱布,去办退学手续那一天,爸妈已经带着南月去游乐园玩了一圈回来,全家福里,三个人欢声笑语,唯独没有我。

他们在客厅里一直在争论南月更像谁。

我,关上门,窝在阳光洒不进的角落里,哑声痛哭。

有一对路过的母子突然停下来。

手拿风车和糖果的小男孩,问:“妈妈,姐姐哭了没有爸爸妈妈来哄她吗?”

那个妈妈极有耐心地说:“小朋友都会有爸妈的爱呀。”

“可是现在看不到姐姐的爸妈呢,你也是妈妈,你可以安慰这个姐姐吗?”

那个妈妈虽然有些愣住,但还是很善良,“妈妈可以安慰这个姐姐,你也可以,宝儿,你试试看。”

小男孩给了我一块糖。

“姐姐,眼泪很咸不能吃哦,糖很甜,归你了。”

“谢谢你。”

糖很甜。

家人给的应该是这个世上最甜的。

此刻,却不如这个陌生孩子送我的。

也是这颗糖让我下定决心,既然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家庭,那就改变自己,自己给自己一颗糖。

我决定,从经济上,再到精神上,慢慢摆脱这个家庭。

离开,租房,养花,养狗,哪怕一个人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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