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9月12日,夜,小圩庄(现连云港市灌南县小圩村)。
夜色深沉,树梢月冷,凉风掠过寒村,几声突如其来的犬吠,让住在村东面的秦老汉登时支起了身。
当晚,他就没敢睡熟,一直侧躺在靠近窗户的床头,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这几声犬吠虽然动静不大,但却让秦老汉心里“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秦老汉披衣起身,悄悄拉开门,走到院门处,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向外望去,这一望,可把他吓得一哆嗦。
只见不远处,人影憧憧,对方各个擎着根火把,将本就不大的村子,顿时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连景,连景!快起来,“马二爹”他们进村了!听声音是要来查户了。”
秦老汉口中的“马二爹”,便是盘踞在马荡沟一带的还乡团大队长马星南,此人原本是个投靠日寇的伪军头目,日本人败了之后,又靠着投靠中统特务汪维清,成为了当地还乡团的头目,马星南到了马荡沟后,派人四下搜抓民夫,拆房修建碉堡,并且经常夜袭周遭村镇,搜捕、杀害我方革命群众和干部,是个无恶不作的阴险毒辣角色。
秦老汉当夜之所以没敢睡熟,就是因为屋内留宿了一个人,此人是他的女婿,名叫武连景,而这个武连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灌南县河西游击队侦察员。
当天上午,游击队收到一份秘密情报——盘踞在新安镇的徐继泰,准备在近几天派人突袭河西。
收到这份情报之后,游击队的同志们不禁有些挠头,这份情报重要是重要,但有些太模糊,近几天到底是哪一天?派人来,对方到底会派多少人过来呢?
时间、人数不确定,这就使得游击队方面,不能准确把握敌情,以做好万全的应对谋略。
为了搞清楚敌方的情况,游击队这边随后派出了侦察员武连景,深入马荡沟一带,进行秘密侦察。
武连景在马荡沟附近转了一下午,始终没有探听到任何消息,眼见天已渐黑,武连景随即决定,去小圩庄他老岳父的家中,暂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当天,武连景转了个大弯,然后转到小圩庄北面的乱坟岗上,在那里一直蹲到天黑,这才悄悄地摸到了岳父秦国树的家中。
武连景原本打算住一夜就走,然而,谁能料到,当晚还乡团这边竟会突袭村庄,挨家挨户查户口。
秦老汉惊魂未定地催着武连景赶紧走,却没想到敌人那边来的更快,还没等武连景穿衣起身,院门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快,快开开门!”
“这可咋办?”秦国树一听外面的动静,当即脸色发白,心内慌作一团。
“别急,千万要沉着。”眼见脱身不得,武连景反而镇定下来,随后他让岳父不要慌张,正常去开院门,而自己则缩身躺进被窝之中,仅露出个脑袋,眯着眼装睡。
秦老汉叹了口气,转身出门,随后硬着头皮来到了院门处,颤巍巍地拉开了院门,门外火把的照耀之下,秦老汉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马星南竟然带队过来了,而此刻,躺在屋内的武连景则将床铺底下的手枪拿了出来,口中低声呢喃了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正准备想要找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来的可真是时候。”
马星南跟着秦老汉进了屋,一进屋,他便不由地皱起了眉,伸手指着床上躺着的武连景问道:
“他是谁?”
“他是我家女婿儿,过来看我们,今晚留在这边睡了。”秦老汉一面回答着,一面推了推继续睡着的武连景。
武连景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伸懒腰然后坐了起来,环视了屋内一圈。
屋内站了四个还乡团成员,站在距离自己床边最近的那个人,武连景自然认识,此人便是恶霸马星南。
“你是干什么的?”马星南显然有些狐疑。
“我是武大队长那边的人,”武连景见状,抛出了事先做好准备的“靠山”——新安镇国民党驻军政委徐继泰麾下的武占宜。
当夜,武连景沉着冷静地回答着马星南的询问,同时他还采用以守为攻的策略,他料定马星南本人,对响水口各部分国民党人员不会太熟悉,随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武连景从1943年他奉命随辛国均(伪军大队长)一起去响水就任任职,以及后面提到马星南与武占宜曾因买枪之事,发生过龌龊之事。
这些本就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事儿,眼见对方提起往事密辛头头是道,马星南自然不再细问,先前对武连景的身份猜疑,当即全部消散。
马星南坐在武连景床帮处,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随即从抗日初期,马星南的爱国热忱,到后来帮着国民党收拢四方,再到现下进村查户,武连景不住地恭维马星南。
马星南一时间,被对方夸赞得飘飘然,完全放下了警惕戒备之意,武连景见时机成熟,随即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
“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知道近期天气如何。”
马星南已经得知新安镇那边的国民党军队要去突袭河西,听武连景这么一说,当即随口应道:
“你放心,这天气,后天肯定不会有雨。”
这一下子,便得到了对方突袭河西的准确日期,武连景随即继续乘胜追击,装作担忧的样子。
“我就怕这次去的人不多,到时候会有漏网之鱼。”
马星南劝慰对方道:
“放心吧,徐政委此番派的就是武占宜带队,一百多人去,肯定不会有闪失。”
武连景拿到敌人突袭的时期、人数之后,等马星南等人撤离之后,随即起身告辞,回到了河西游击队当中。
两天后,新安镇一百多敌人衔枚疾走,趁夜到了河西,随后这帮敌人冲入村内,却发现,各村各镇的“新四军”全都不见了踪影,敌人最终败兴而去,扑了个空。
解放后,武连景回忆起当夜的事情,依然唏嘘不已,“当时我设法想要搞的情报,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股脑给说出来了,游击队这边随后撤出河西,让敌人们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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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灌云县文史资料》,张秩臣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