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另一位国学大师章太炎来讲,黄侃的知名度没有章太炎那么高,但是学问上却与章太炎齐名,被后人共尊为“传统语言文字学的承前启后人”、“国学大师”、“乾嘉以来小学的集大成者”。可就是这么一个文学大家、国学大师,骂起人来太让人不忍目睹,做起事来总让人啼笑皆非。
因此,一些闲着的文人,就把章太炎、刘师培、黄侃三位有师生关系的大家,称做民国“三疯”。
自古文人有才,也有狂,有多有才,他便有多狂。黄侃诗歌是否作的比李白好,我不便评价,但是黄侃的狂,绝对是超过了李白!
高力士脱靴
岳丈的紫檀木椅话说,黄侃发起狂来,基本不论对象,也不论场合。就拿黄侃岳丈来说吧,也经常对黄侃无所适从。
黄侃岳丈原想本着“见之即躲,望之即藏”的原则,避过黄侃,但是,总免不了对方堵上门来。
文学名家陆宗达,在文中写过这么一件事,揭了黄侃岳丈的伤心事:
有一天,黄侃对陆宗达说,自己去岳丈家走动,结果因为意见发生了分歧。百般辩驳之下,岳丈还是不能和自己统一意见,两人越吵越激烈,疲于应对的黄侃终于忍不住略施小计。黄侃假借大发雷霆之势,一下蹦起来,蹲到岳丈的心肝宝贝——一把紫檀座椅上,方便了起来。
按说在这样的场合,对着自己的岳丈,常人就是再愤怒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可黄侃毕竟非常人,一泡拉完,拍拍屁股便走。独留下了,被气到眉毛颤抖的白胡子老头,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紫檀木椅
不过,虽说黄侃此举有些过分,但在我看来比起一言不合,黄侃便同南京大学吴梅教授和北京师范大学陈汉章教授,拳拳到肉的厮打起来。黄侃对岳丈的过激反应,还是心存敬意的。
躺枪的胡适如果说,黄侃给岳丈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物质损失,那么黄侃给胡适带来的,则就是无形的精神伤害!
五四运动后,胡适成了新文化运动发起人,推崇白话文,黄侃则认为文言文比白话文有意义太多,推崇文言文。
对于学者而言,古今最大之仇恨,莫过于道理之争。两人之道,势如水火,泾渭分明,根本不存在融通的可能,因此,黄侃和胡适的梁子就此结下。
黄侃除了时常对学生调侃胡适:“你要是真的尊崇白话文,你应该把自己的名字改为胡‘往那里去才对’(适字有往,归向,去哪里的意思)”。
胡适
黄侃还经常拿自己学生常提到的胡适未完成著作《中国哲学史大纲》,公开在上课时对学生说:“昔日谢灵运为秘书监,今胡适可谓著作监矣。”
初时,学生还没听明白黄侃话中的意思,心中想到:东晋秘书郎谢灵运可是以“博览群书,学贯古今””而知名的,今天老师把胡适与谢灵运相比,可是在夸胡适吗?不过,不对啊!自己老师向来是以,厌恶胡适而知名,怎么会夸他?学生们,沉默了一会,依然百思不解,课堂气氛很是尴尬。
黄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学生一眼,似乎对自己讲了一个好笑话,却没有一群捧哏迎合很不满意。自顾自的生气了一会,方才解释道:“监者,太监也。太监者,下面没有了也。”
这时,一众学生方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了起来!感觉老师黄侃这个比喻,放在胡适先生身上,简直是太合适不过了!
现代人们看小说,经常把连载作者突然断更的小说,称作“太监文”,也是从黄侃这里效仿而来。
黄侃
不过,胡适先生终究是一代学问大家,黄侃如此称呼其“著作监”,终究还是有点略失厚道,让人觉得一代国学大师也太过刻薄尖酸。不过,如果大家深入了解黄侃一番,却能发现,这也是黄侃为人太“真”的缘故,对治学倾其所有,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
刘大希:黄侃太真黄侃的学生著名书画家刘大希先生,曾在一次公开场合,这样评价自己的老师黄侃:“唯其真挚,故不解作伪,视朋友如骨肉,有不合,呵责随之。”
黄侃对人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平时相处中对朋友非打即骂,但是,关键时候还是能见其真心。对这一点,陈汉章先生想必深有体会,两人虽然因学问分歧,差点“刀棍相向”。
但事后,陈汉章卧病在床,身旁没人伺候,喝水都不方便时,唯有黄侃立马买了两瓶橘汁让侄子送去给陈汉章。陈汉章返乡养老时,黄侃立马慷慨解囊,要送陈汉章一张床、一个菜罩,两人互相引为知己的这种交情,旁人却是很难感受的到。
陈汉章先生墓
黄侃去世后,他留下的:“《汉唐玄学论》《礼学略说》《讲尚书通例》等著作对哲学、经学的研究也有许多创见。”黄侃治学严谨,一般不肯轻易著书,可若但凡著书,那便是“黄侃出品,必属精品”,读罢,令人折服。
黄侃一生藏书三万册,尽是孤本珍藏,不幸的是南京沦陷,举国哀鸣,黄侃也有许多书,在此期间丢失了。其夫人黄菊英费尽心血,勉强保住5000册,1947年,捐于湖北省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