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路军失败后，退到祁连山里，在石窝召开了会议，陈昌浩决定把残余部队分为左右两路行动。王树声、李聚奎、朱良才、杜义德等带右路三百多人行动。王树声把从总部拿来活动经费（光洋、金条、金戒指、法币等）分了分后，与杜义德带着警卫员与骑兵师剩余干部匆忙离开了。部队分散后，没有了组织，也就没有了纪律约束。各种不寻常的事都出来了，王树声、杜义德还趁骑兵师参谋长李彩云睡着时枪毙了他。
王树声
夜晚，在一个山洼里露营时，跑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真是前胸贴后背了。恰好不远处有一匹死马，他们把死马剥皮，用刀割成一条一条在火上烤着吃，尽管没盐，吃得很香。吃了马肉，塞几口雪，马肉、骡肉不易消化，不少人过后拉肚子。
马家军顺着雪地的印迹，追赶红军。第三天上午，马家军跟着雪地上的马蹄印，追上了王树声一行。敌人势大，王树声命令几个战士阻击敌人，以掩护其他人脱险。王树声他们脱身了，那几个战士却遭了殃，不是战死就是被俘。王树声、杜义德、孙玉清、熊厚发、骑兵师参谋长李彩云、作战科长李新国及警卫员继续在祁连山奔走。
他们吸取教训，派人在后面用树枝把雪地上的马蹄印、脚印扫平。大家都沉默不语，失败的愁云笼罩着他们。原先在四川、贵州、江西就是失败了，人熟地熟，找口吃的不是难事，拉起队伍再干就是。可是这祁连山里现在只有冰雪和马家军的搜山。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上饿死、病死、冻死、被打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一路上，他们看见不少倒在山野的尸体，大部分是自杀的，其中大多数是伤病员。他们开始还能挖到野蒜，后来只有挖野草根吃。遇到淘金的汉族才能买点粮食吃。
到回族地区，回民受马家军蛊惑，对流浪红军敌视，不仅弄不到吃的，还会报告马家军换取赏钱。秦基伟在回忆录中对这种人愤懑不已。
一天下午，他们被敌人追赶跑进一片大树林里。他们刚停下来喘息，突然从树林里面涌出一群穿着破烂红军军服的人。大部分人披头散发，仔细一看是女人，是总部妇女团失散人员。她们也是躲避马家军搜索进入森林，过着饥寒交迫的野人生活。她们看见十几匹马上穿着红军军衣的人，像遇到了救星。
“首长，把我们带走吧！”
“同志，人多目标大，谁也跑不出去，还是分散行动吧。”杜义德为了掩护王树声，拒绝了女战士的要求。
“首长，我们实在走不动了，答应我们吧！我们拉着马尾巴走吧？”女兵们哭着肯求，几乎要跪下来。
杜义德
骑在马上的干部为难极了，已经瘦弱不堪骑的马，还能拖两个人跑吗？可女兵们留下来只能饿死。几十年后，杜义德讲起来还难过。
这时森林边上响起枪声，马家军也追进来了。
王树声说：“同志们，敌人来了，这里不能久待，分散走吧，集中在一起谁也跑不出去！”战争中，保存更有价值的指挥员成了最重要的选择。
他们走了不一会，又响起枪声，传来女人哭喊声，一会声音渐渐消失了。王树声他们走了许久，头都抬不起来。
无奈之下，他们向西走，想找寻李先念他们。路上，他们遇到几对男女红军，这些人看见骑马的干部，连忙避开了。
一天，他们遇到走散的孙玉清和熊厚发，孙玉清病了，熊厚发左臂创伤复发，右臂伤口肿胀流脓。
“老孙，左支队在附近吗？”王树声问。
“不在，左支队往新疆去了，走了半个月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两伙人合在一起走了，在一个沟里休息时，被马家军冲散了。孙玉清被俘，熊厚发当场被杀。
王树声、杜义德几个只要能吃的都吃。这样勉强有精神支撑他们在祁连山里奔走。他们想去追赶李先念，向牧民打听去新疆的路程。牧民说：穷八站，富八关，不穷不富又八关。牧民打量他们几个人破衣烂衫的，说：上千里路啊，你们出了山，马家军就会把你们抓去。
王树声决定往东走，到陕北去。不过他们的马由于没有饲料，已经瘦弱得不堪驮人，牵着走目标也太大了。杀了她们，不忍心；放了，便宜了马家军，他们把马腿捆起来，推到沟里，马儿眼里流泪了，推他们的人也流泪，马儿只有饿死了。
他们向东走，春天来了，山里遇到的人多了，找吃的容易多了。在老乡的指引下，他们从祁连山的南山下来，在石崖峭壁中穿行，被清水河拦住了。春天冰雪消融，水深流急，铁索吊桥，铁索被敌人解开了，胡乱搭在石柱上，没有固定。一位四川籍战士自告奋勇从没有固定好铁索上滑过去，把铁索固定好。王树声第一个坐进吊筐里滑过去，其他人也过去了。
转眼到1937年端午节前一天，他们越过祁连山最后一个山峰，离出山不远了，他们在一个山洞休息，第二天再出山。他们饭也没有吃的。他们之中的骑兵师参谋长李彩云，与骑兵师作战科长李新国睡之前议论起张国焘南下三过草地瞎折腾，陈昌浩在马家军围攻下，就是不离开，要红五军固守高台以致全军覆没。其中李彩云越说越气愤，全然不知王树声与杜义德脸上露出杀气。（李彩云、李新国都是红一方面军五军团的，后编为四方面军五军，张国焘对红一方面军不听他话的干部，动兀杀害。）
下半夜都睡着了，李新国被耳边两声枪响惊醒了，军人的他，一个打挺站起来。他看到王树声、杜义德手里握着枪，两人看着他说：枪走火了。李新国看地上的李彩云，躺在血泊中，血水还在扩大。李新国也不做声，喊起他的警卫员，把李彩云埋了。第二天，李新国和他警卫员坚决不和王树声他们一起走了。
王树声解释说，他们是怕李彩云去投敌才枪毙了他。
王树声他们出山后，在一个洼地里向一个牧民买饭吃后，拿出金戒指付饭钱，被贪财的武装骆驼队，逼着他们缴枪拿出金子，杜义德要打，王树声跪下，求杜义德不要打。还好那些人只要钱不要命，还给他们每人留了两个小金戒指做路费。
王树声他们开始用小金戒指买饭吃，后来，分散走，没有吃的，经常给人下跪，要饭吃。历尽艰辛，才回到延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