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男孩微笑着说。“好久不见。”脸上画着大浓妆的赵漫尴尬地回应。多年不见,居然会在漫展上遇到他,她真的想去好好算算卦,这样能避免这场跨世纪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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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树叶像洗了个澡,闪亮亮的。赵漫带好自己的行李箱,把假发和模特头放在袋子里,防止淋湿。她一早就准备好去参加这周末的漫展。她最喜欢的人物都在这次展会里。但不巧的是,雨从昨天夜里下到了现在。“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给你们全部套上袋子,我自己也穿好雨衣,哈哈”“漫漫,你也太宝贝你这些东西了。”赵漫的室友调侃她,“嘿嘿,确实都是我的宝贝嘛。”赵漫宿舍的人都很和谐,大家拼命努力才考上这所学校,有功夫发展爱好就不错了,根本没时间发生内斗。
天空渐渐飘起了雨丝,比出门时好很多,赵漫打着小花伞走在去展厅的路上。她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箱子,也不管鞋底已经湿透。出宿舍时盘好的发髻掉了一小缕在脸畔,她伸手将它挂在耳后。“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划着滑板过来的小孩突然推开她,赵漫眼看着自己要倒下,手里还紧紧护着箱子。就在赵漫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双修长的手支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是这样,这些东西比你自己还宝贵。”一贯宠溺的语气,让赵漫以为下雨是错觉,她还是在那个夏天。
“对不起,姐姐,我就是想感受下雨天滑滑板的感觉。”小孩子叛逆期就是什么危险做什么。孙星星被自己大哥提溜着领子,向面前的姐姐道歉。赵漫还没从再次见到孙占的冲击中缓过来,又得面对展厅来来往往的人的眼光,社死加一百倍。“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我也没受伤。”赵漫堆起自己招牌的明媚笑容,想安慰这个小孩,“喝~!你笑起来,好吓人。”赵漫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妆,现在可能已经花了,确实有点不太好见人。遂收起笑容,解释:“我在,cos粉发魔女,怕影响走台,所以妆提前画的,不怕啊,没事姐姐原谅你啦。”赵漫看似在与小男孩解释,其实是在说给孙占听。“嗯,蛮像的。”要不是他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赵漫会真的以为他在夸自己扮得像。
赵漫想起自己还没换装,“不好意思哈,我得去换装走台了,拜拜。”赵漫赶紧去了后台化妆间,换下衣服,穿上魔女服,戴上假发。孙占认出了妆容后的她,但她没特意去热络。暧昧过的人,当初没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她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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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打下来,赵漫和一众姐妹走在展台上,把一些产品展现给大家看。她没忽略台下那个人的眼神,依旧是看狗都深情的样子。当初就是被这眼神迷惑,才以为这人喜欢自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哼。赵漫潇洒转身走回原点,仿佛映衬她刚刚内心的想法,转身时的脚都多用了些劲。
“阿漫,你知道吗?听说主办方家的公子今天也来。”赵漫的同兴趣爱好者曲曲跟她耳语。“主办方?我没注意今天主办方啊,”“就最近刚火的漫画公司,“占星漫画”啊!你不知道?”赵漫当然知道,一听这个名字,她就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上他了。“噢噢,怪不得这场你让我一定要来,说是能赚大钱。”赵漫回应曲曲。曲曲更兴奋了起来:“对呀对呀,这一场比我们平时多出这个数。”说着曲曲还竖起了三个手指。赵漫想,赚孙占的钱,她甚是开心。
孙占家的动漫公司总部不在这儿,这活动明显是他爹给他钱,他自己做的。拼爹的时代就是好啊,想当初她还在初中时,只知道他家里多少有点矿,长大了才知道那可不是一丁点。那是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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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星中学,“和我在一起吧?不耽误你学习,我学习也很好的。”赵漫捧着一罐精心叠好的千纸鹤,瓶子的上围还做了一圈草绿色丝带,和里面的五颜六色的纸鹤相配合,而且是他喜欢的草绿色,每个地方都有赵漫的心意。早恋不好,但中考结束后的赵漫还是决定先告白,这么好的人先下手为强,就算对方不同意谈恋爱,先给定下再说,长大再谈。“不感兴趣。”孙占高昂着头,低眼看着眼前的女孩,穿着校服,特意堵在自己领成绩单的路上。虽然已经确定直升本校高中,但学校还是要嘉奖前三名的同学,所以这一趟,他不得不来,没想到会遇上她的表白,措手不及。
他们的暧昧拉锯战从这一次无厘头却又藏着许多少女心思的告白开始了。
赵漫感到无语的是,少年看似拒绝了自己,却又约着自己一起玩。“暑假这么好的机会,宅在家里干嘛。”孙占给赵漫发qq消息。他不想刚给自己告白的人转眼就和别人去玩。听说隔壁班的想给这傻丫头告白,他肯定要阻止。赵漫一边给自己选衣服,梳头发,一边也忍不住幻想,这是他俩的约会,她的期待值直接拉满。结果,只是在湖边坐了一下午???
赵漫和孙占的暧昧持续了四年,从初中那个暑假到大一,她本以为,是因为早恋不被允许,所以她也一直克制自己,等待大学时再次告白,没想到,已经有人抢先了。她满心欢喜准备再次堵住孙占的时候,在他的教学楼下看到了那个美艳的女孩。她跟着他们,看他们走进了食堂,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又一起进教学楼。“那个位置本来是我的。”赵漫忍不住说,她攥紧了拳头。上了大学后,她确实没再和孙占有什么交集。赵漫选的古典文学专业,而孙占是动漫设计。她对漫画确实没什么天赋,也就因为孙占而逐渐去了解二次元世界,也交到了许多热爱动漫人物的朋友,她也逐渐融入cos这个圈子,有空就参加一些漫展,既可以交朋友也可以赚些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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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自己和孙占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话,还是室友李丽说的。李丽的家境和孙占差不多,她说,像他们这样的,最后只能听从爸妈安排,大学就开始相亲了。后来,是有一回,孙占和她的共同朋友毛古叫她去给他们送吃的,她看到一群人在看起来很高档的游乐场,她连买下进去的门票都需要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时彻底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
再三认知到她与孙占是不可能像爸爸妈妈那样恩爱地相守白头时,她决定放弃。因为对赵漫来说,她对孙占的喜欢已经变成了很浓的占有,变成了经常幻想他们白发的模样,她要的是和这个人好好谈恋爱,好好进入婚姻,好好度过余生。于是,她大一末就自动退出了孙占的视线。
这一退就是两年,但她因为孙占而有的漫展爱好也没丢,赵漫除去学习的时间大多都在漫展活动。这两年她逐渐适应大学生活,也有了很多好朋友,有一些男同学也会追求她,但她没这个意思。慢慢的,她似乎更加意识到一件残忍却又现实的事,过往的几年都是她在努力融入孙占的圈子,当她退出时,他们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是真的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也真正明白“两个世界的人”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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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结束,赵漫卸了妆,换好衣服,准备回学校。回去的时候不赶时间,坐地铁更省钱。“外面雨停了哎,阿漫,我们下次见喽。”曲曲和赵漫say拜。“嗯嗯,下次见啦。"赵漫和曲曲分开后,往地铁走去。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拉住自己的箱子,她吓一跳,刚要喊,发现来人是孙占。“干嘛?”“我帮你拿。”“不用啦。”他们俩掰扯了有近十分钟,最后还是赵漫妥协。俩人一起进地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你有新朋友了?都不找我玩了,这俩年约你都约不出来。”孙占先问。赵漫随意答了句“噢,我有点忙,赚钱。”说着赵漫拿起手里的模特头,示意他,她没撒谎。“漫漫,听说你要去实习?毛古说你找了份公众号的工作。”“对,蛮安稳的,每天给老板管理好内容,定期发送就行。主要是稳定。”孙占在一点点探寻赵漫的计划和生活。赵漫毫无知觉,“你呢?你以后就自己干啦?不继承家业?”她用其他人看待他的方式去聊天。“嗯”,仿佛哪里刺痛了孙占,他突然好似没了热情。
地铁上人很挤,他一路护着赵漫,把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隐约听到后面有一对年轻夫妻讨论他们:“嘿,老公,他俩好配啊。这一看就是从漫展回来的,女孩手里拿着假发,有点吓人。”“嘘,人家会听到。”孙占听他们毫不掩饰的谈论笑了笑,心里有些满足。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孙占只要一低头,就可以亲上去,他咽了咽口水。赵漫看着眼前的人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又咽口水,忍不住心里觉得这人真是诱惑,把暧昧玩到了极致,还好她已经认清现实,不会再被迷惑。突然地铁急刹车了一下,旁边有人抱怨“怕又是个新手司机。!”也就是这时,赵漫和孙占的初吻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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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地铁,赵漫就急着回宿舍,她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刚才的意外。旁边的少年倒是依旧昂着头,嘴角还带着一抹笑。碎发有些被打湿,服帖地落在额头。孙占拉住猛猛地往前冲的赵漫“漫漫,我让毛古过来给你拿箱子,你跟我去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去食堂的路上会经过操场,孙占拉着赵漫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还没到吃饭时间,我知道你还不饿。”
他继续说着“漫漫,我们谈恋爱吧,我接受你的告白。”赵漫听到他说这个,心里一阵难过,眼泪簌簌往下掉。孙占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别哭啊,我知道我答应的有点晚。我,我本来以为我们能玩一辈子的。可我差点把你弄丢了。”赵漫抽抽搭搭地:“你这答应的何止有点晚。谁要跟你玩一辈子?!我想跟你谈朋友,你想跟我玩?”孙占实在没辙,只好坦言:“朋友不是更稳定吗?恋人,我怕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开。就像,我爸妈那样。”孙占的语气慢慢有些落寞。他爸妈就是没能走到一起,妈妈去了国外,他爸也没再娶,把他和弟弟带大,公司也做大了,五十多岁的人依然是孤身一人。
“我们不会。”赵漫流过泪的眼睛异常光亮。她让孙占相信了他们会白头。
番外1
“那和你一起那个女生是谁?”“哈哈,那是我小姑,没想到吧?我爷爷奶奶当年老来得女…”赵漫确实没想到,这太狗血了点。
“什么世界不世界啊?漫漫,我们家不讲究这个,我妈是事业女强人,特厉害的设计师。但她是单亲。我爸不照样对我妈念念不忘,还有了我和我弟?”孙占大喇喇地跟自己的女友说,有些得意,也有些想念。赵漫看着这个少年,忍不住抱抱他:“可能他们只是暂时分开,还会复合的,我妈就经常离家出走,但是很快就会被我爸找回来了。”“嗯。”
番外2
在赵漫和孙占在一起的第二年,他们顺利毕业,走入新的阶段,孙占的妈妈回来了,真的和孙占说的一样漂亮且强势。孙占的妈妈回来后就没再走,听说确实是孙占爸爸一直在找,找回来的。就像赵漫告诉孙占那样,离家出走的女人只是需要哄。
孙占用行动告诉赵漫,交集是可以创造的,平线线也可以拐弯。什么世界不世界,一点都不重要。
完结